“别,你洗,别被风吹凉了,我过会儿再来。”
说完,言野往回走,陆岳池也重新回到了浴室里清洗身体,瓜吃不下去,电视也看不下去,就连洗澡的时候也觉得身体沉沉的想要睡觉,洗完之后更是忘记了言野的叮嘱直接把自己埋进了被窝里。
心里压抑且难受,就连呼吸也有点儿不顺畅,眼皮子沉得慌,一天的疲乏终于在此时漫上了心头。
言野回到房间之后坐在床上等了许久没能等到陆岳池的电话,拉开窗户往他房间的方向看了看,灯还是开的,再去看手机,已经过去了十多分钟。言野推开了浴室的门,想了想又走了出来,继续看了一眼时间,距离上一次看手机才过去了一分半。
眼皮开始跳个不停,一时间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去给他打电话,可能他还在洗澡,只是这次太累了,所以洗的时间稍微长一点,而已。
简直是坐立难安,手指无数次点进置顶的聊天又不知道为什么会退出,就这样来来回回了十多次,言野终于没能选择再去找陆岳池,草草洗漱之后关灯上床睡觉。
夜让屋子完全黑色,言野却能在床头看到一点幽微的荧光,那是之前陆岳池送来的塑料玫瑰,没有开关,只能让它一直亮着,现在电源好像即将被耗尽,生机不复存在。
现在是凌晨一点五十四。
言野敲响了陆岳池的房门。
良久,无人回应。
拨打电话,也是同样的结果。
先是在原地愣了半天,言野立马下楼找到了柜台要求打开陆岳池房间的房门。
电视里头还在播放着他点播的电影,甚至是那一半西瓜还好好的放在地上,勺子插在果肉里面,可是床上躺着的人似乎睡得极不安生,言野靠近了去看才发现他全身通红,都是汗,伸手去摸陆岳池的额头才发现上面烫得吓人。
陆岳池只觉得头脑昏沉,微微睁开了眼睛,只能看到眼前有个人影,却听不见他说了什么,只能茫然地眨眼睛。
跟过来的店主还在往身上套外套,赶紧问道:“怎么了?”
言野只能确定陆岳池现在发烧,说道:“发热,能打急救电话吗?”
“这附近就有个附属医院,送过去更快,一出门就能看到牌子。”
“好,谢谢。”经过老板娘提醒,言野想起了遗漏的东西,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言野拿了被子把陆岳池整个裹住打横抱起就往外走,陆岳池现在意识并不完整,却知道难受,不断地哼哼。言野加快了步子往外走,勉强可以听到陆岳池说了什么。
他说,“我要死了。”
言野没有看过陆岳池生病,就算是在大冬天里穿那么少也没有生病过,唯一能了解到的就是他小时候身体确实不好,是抢过命的人。
“说什么傻话呢啊?就发烧。”
“我难受……”
“我知道你难受,我知道,现在就去医院,就去医院……”
谁知道说到这儿陆岳池却突然哭了起来,就跟眼泪珠子不要钱似的,一双手抱住了自己的脖子,说道:“别去医院啊……我没生病,真的,别把我丢了,我没生病……”
陆岳池哭得很小声,一张被烧红的脸憋得更红,脖子上的红点点变得更多。
言野不能知道陆岳池为什么会说出这些话,可是又有什么猜不出来的,陆昭明和游梦媛是什么人?这不是偏见,这他妈的算什么偏见,他们想过遗弃陆岳池,他们想过。后来呢?后来进监狱,才进去就自杀,陆岳池在他们心中算什么?
言野心中一阵抽痛,面对着陆岳池的哭泣却毫无办法,只能安慰,“不会,不会丢,去看医生,身体不舒服了要看医生的。”
“我不想看,我一点儿也不想看……”陆岳池蓄力打了言野一拳,却是软绵绵的,没有什么力道可言。
陆岳池不断挣扎,言野也不能确定他是否知道自己是谁,自责,却还是要冷静,只能用手扣住陆岳池的后脑勺让他往自己的胸口靠,顺道压制住他不断动着的手。
很快就到了医院,甚至还来不及挂号就只能往急诊室那儿冲,现在是旅游旺季,似乎医院也忙碌,急诊的床位已经满了,言野只能先扶住陆岳池勉强让他站着,躲过走廊上喝得烂醉的男人。
陆岳池似乎清醒了一点儿,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言野的脸,鼻尖是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陆岳池小声问道:“叔,我在哪儿?”
“在医院,你有一点发烧。”言野言简意赅。
话音刚落,陆岳池又闭上了眼睛,有昏迷的趋势。
言野没有办法,只能去催促,很快,有一个急诊的检查室空了出来,医生赶紧安排着要检查,言野赶紧把陆岳池放在了病床上,却走不开,低头一看,自己的衣角被人紧紧地捉住了,还是那句话,“你是不是要把我丢了?”
“不会,不会丢,就一会儿,马上就回来,行不行?”言野去拉陆岳池的手,这个时候的力气尤其之大,正准备考虑脱下外衣,护士拉紧了帘子,冷静说道:“家属可以陪同。”
帘子被拉起,遮挡住了一部分刺眼的光,陆岳池被戴上了呼吸器,上衣被撸起去检查各项身体指标。
“轻微过敏引起的发热,应该不用担心。”
“好,谢谢您。”
“还请先生谅解,现在急诊这边人手和床位都有点不够,会留给更有需要的病人,您可以扶着病人先去外面的椅子上坐一会儿,待会有人过来给病人配药和安排输液,可以吗?”
“好,谢谢。”
言野又是直接将陆岳池抱起来往外走,夏天,外面的椅子上也没有铺软垫,言野先坐在了椅子上,等到椅子稍微温热之后才把陆岳池放在椅子上,脱了外套垫在椅子上又给陆岳池移了一个位置。
护士来得很快,即使昏睡,陆岳池还是十分抗拒,言野又把人揽进了怀里,知道他喜欢被人揉脑袋给人顺了半天毛,等到把针刺进皮肤之后还是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变。
陆岳池似乎又睡着了。
言野稍微动作了一下,就又听到了人的哼唧声,又醒了。
言野有些自责,问道:“感觉怎么样?”
“感觉?”陆岳池就像是脑子已经不灵光了一样,想了半天才说了下一句,“感觉……不太好。”
“哪儿难受?”
陆岳池仰头看了看悬在自己脑袋上的药水还有输液的管子,自己的左手上贴了纱布,陆岳池垂着脑袋又思考了半天,用右手捉住了言野的手凑在了自己的胸口上,小声说道:“心口难受,想吐,就像晕车一样。”
说完,又把那只手按到了脑袋上,说道:“脑袋也疼,像是被人用刀子在里头戳……那个人就像被关在了气球里头一样,戳我的脑袋,他又戳不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