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听间雅萱姐姐跟咱嫂子说咱们元宵节提前放假,放两天半,就今儿下午到大后天,元宵当天不仅放假还多出来一天,哥,开心不。”
陆岳池敲了敲陈星的脑袋,说道:“还嫂子呢,人女生同意了吗就乱叫,你们这群人没脸没皮的,别惹人家不高兴。”
“行,听哥的听哥的。”陈星转了回去,转头就跟他口中的“雅萱姐姐”视线交汇了一道,赶快埋头读书。
陆岳池对着罗雅萱微微笑了笑也读书,一首《逍遥游》到现在还只能背一句“北冥有鱼”,嘴里念着念着,手不自觉的又去往后脑勺摸,那儿还有一道疤,突出着,比头顶上的小一点。
陆岳池偏头能在窗户上看到自己的倒影,窗户里头有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在看着自己。
不过其实读书不读书都对自己没什么所谓。
卫平安刚来这儿就把自己从街尾的垃圾桶边上拖回去洗了澡,陆岳池吃了他的饭吃了小十年,自己答应他好好读完书,等成年了再做决定。刚成年卫平安就没了,他来的时候就是个小老头,无儿无女,再后来言野来了,一切都是他给卫平安操持的,那个时候陆岳池才知道自己早就跟卫平安呆在一个户口本上了,骨灰是自己亲自放进公墓里的。
秦西的天就是一床发黑了的坏棉被,把活在这里的人捂在里头,不透气,走了的人也逃不开,被子里的氧气被吸完了人就跟卫平安一样没了。
有时候陆岳池都觉得卫平安如果不是来了秦西会活得更久一些。
更没想到言野会主动留在这里,把自己打到趴下,再拖了要休学的自己来了学校里面,跟自己讲了一大堆道理让自己好好读下去。
还说要照顾自己。
如果自己愿意的话能一辈子。
缺心眼。
今天的课陆岳池把脑袋埋在臂弯里头勉勉强强听了一些进脑子,前几天做不出来的圆锥方程有了头绪两笔给解出来了,做完了把笔一丢,打下课铃了。
教室里头叫得特别开心,陆岳池就坐在角落里看着大家开心,也扯了扯嘴角。
陈星潘诚他们要去打篮球,陆岳池也跟着去了,投了几个三分之后觉得没什么意思就去了医院一趟结果白歌在睡觉,听白歌他妈说昨天陈星一伙人也来看白歌了再就寒暄几句往回走,走到了半道想起来了自己在早自习计划好的事,转身就往小市场去。
秦西的小市场叫.春风市场,里头卖的东西跟大地方卖的东西一样,但是便宜很多,私人经营,更容易砍价。
在琳琅满目的商品里头挑了一个一次性染发剂出来,上面还写的是日本字,一看就很高级。
陆岳池拿着染发剂去结账,老板娘撩了撩眼皮,从大红色的嘴唇里吐了两个铿锵有力的字,“六十。”
陆岳池用手在桌子上扣了扣,毫不留情,“三十。”
“小伙子,这日本进口的,你这样我成本都赚不回来呀!”
“二十五。”
“不是。”老板娘上上下下把陆岳池打量了半天,说道:“真赚不回来本啦,小本生意,都互相体谅体谅,四十五我直接给你了行不行?”
陆岳池二话不说就往外走,在心里数了五个数,终于听到了自己背后的挽留声,“三十就三十,真的成本价了,我一分钱都没赚到啊!”
陆岳池转头就回来,盯着老板娘一边嘟嘟囔囔一边把染发剂往黑色袋子里装,老板娘说道:“没见过您这么会精打细算的小伙子,比小姑娘家还会计较,一分钱都没给余地啊。”
陆岳池一改刚才的面貌,露了个人畜无害的笑出来,接过了袋子,“谢谢姐姐,祝姐姐天天开心,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老板娘一下噗了一声出来,“行,借你吉言,上面有说明说你小心点用别伤着头皮了。”
“行,谢谢姐。”
陆岳池拿着染发剂就往回走,路上还收到了姜临的好友申请,陆岳池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反正加个好友也不影响什么,潦草应和了几句就把手机丢在了床上。性子急,捧着说明书看了好久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厕所门口就开始进行这项伟大的工程。
……
到底木霞还是带了文婷来看文强,手机也如愿以偿送到了文婷的手上去,一家子哭得心都稀碎,即使这样也要将文强送走。
秦野太远言野肯定不能一路跟过去,只跟着郑远护送到了两地中间的一个城,安排了警力换了专门关押犯人的车回去。
言野也不是什么钢铁巨人,会累,算作是提早休假回了家里,才开门就嗅到了一股奇异的味道,第一反应是家里煤气漏了,然后就看见陆岳池光着个背坐在厕所门口,不知道在往头上抹什么东西。
言野没见过这些东西,慢慢走到了陆岳池的身边去,自己穿了衣服都冷,他这么怕冷一个人还光着膀子,又觉得他白得晃眼睛,把他甩在沙发上的衣服披到了他的身上。
才一走近就看到陆岳池背后的小骨头缩了一下,再就是看到了他一只亮晶晶的眼睛,额头上还有流下来的一股黄色的水,让他闭上了一只眼睛,他手上带着塑料手套上面沾着白色的泡沫,旁边是瓶瓶罐罐,跟在做什么实验似的,就是实验对象是他的脑袋。
“叔,好人有好报。”陆岳池发觉自己染发的局面已经逐渐失控,言野回来了那就是上天听到了自己内心的呼告派天使来拯救自己了,这好比雪中送炭坑中送纸,感动。
言野抽了一张纸巾替陆岳池把脸上的水给擦了叫他能睁开眼睛,听到他叫自己回了一声,“嗯?”
“叔,我真弄不好了。”
见到言野没反应,陆岳池又添了一句,“叔,你最帅了,我长这么大没见过跟你一样帅的人,你帮帮我,帮帮我,好不好?”
第15章 凡事都有第一次
言野都懵了,长了近三十年第一次看到这个东西,也是第一次有人要自己干这个东西,一句实诚的“我不会”还没发出一个音节就被陆岳池盯着看,可怜兮兮的样子。
算了,凡事都有第一次。
言野好歹看了看说明书,戴了手套照着说明书上写的,把泡沫均匀地抹在了陆岳池的头发上,上面好端端好写了句“尽量减少触碰皮肤”,言野觉得手都有点抖,觉得这个比拆弹都难,不敢说话,到最后好歹是把泡沫抹匀了。
这个时候陆岳池脑袋上的头发都变成了一撮一撮,就像是视频里刚刚洗完澡还没把毛吹干的猫似的,整个人炸炸的。
陆岳池留长发,平常看不到头皮,言野现在能看到头顶上的那个疤,猜想应该是之前他自己拿啤酒瓶砸的,只是在头发上翻来覆去几趟发现了陆岳池后脑勺上还有一条疤。
就一个小孩,怎么身上磕磕碰碰这么多伤,那这个又是从哪儿来的?
言野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想问,但是也没说话。
陆岳池倒像是居功上了,自己把那个小帽子戴到了脑袋上,言野看到了不停从他脑袋上面溢出来的黄色的水,终于知道了他为什么要光着膀子,去找了两件不穿的衣服出来帮着陆岳池套在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