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大唐狐变2
行到邯水的时候,战争已经扩大,几路铁骑踏过之后,城池被摧毁,家园被焚烧,昔日的沃野良田化作腐朽的黑灰,绫罗锦绣飘荡于淤泥黄汤之,道路两旁随处可见于战乱流离死去的黎民姓,繁华一朝毁,血肉于夏夜出刺鼻的腐臭。
洛王眉山起兵,不想成为乱臣贼子的姓们拖家带口的向东而来,然而赶到邯水的时候才现统领邯水关的竟是洛王偏妃的族兄徐素,向东的水路渡口被牢牢封锁,邯水关以西的卞唐军士尾不能相顾,于洪城一役大败于洛王,卞唐江山半壁飘摇。
楚乔等人的行程就这样被耽搁了下来,大战即,即便以她之力,也难以同这样的局势相抗衡。
邯水一代,姓聚集,时逢盛夏,疾病流行,不出半月,城就开始流行瘟疫。豪门大户全都紧闭房门,派出大批护院家丁看守巡逻,客栈酒肆是关门歇业,想买一粒米都办不到。楚乔等人不得不前往郊外,好之前做好了远行的准备,粮食帐篷都已备齐。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各种流言蜚语相继传来,就是多吉平安等人冒险进城打探,也探听不出什么有用的情报。
流言各异,有的说李策已经东方整顿了八十万铁骑精甲,正向着邯水杀将而来。也有人说洛王前几天君山将南怀军打的落花流水,姜浙、费城、南旺、安息郡、夕照山一代相继沦陷,帝**队死伤大半,其余全部投降,再有不出五日,洛王的大军就要进驻邯水了。还有人说,西南大户齐齐捐钱捐粮,响应洛王起义,打出昏君无道的旗号,派出家族亲兵并入眉山军,洛王军队数量直逼万。有荒谬的说法说,李策被此刻已经不唐京,而是带着后宫妃嫔躲入了大夏境内,而东海怀宋正帮着他建造海船,他就要逃到海上去了。
邯水一代人心惶惶,管传言并不完全属实,但是洛王的军队还是一日日的靠近邯水。
因为近日来的难民越来越少,这就说明洛王的包围圈越来越近,就要与邯水的军队会师了。
又过了七日,洛王大军终于开到了距离邯水不过八十多里的棋柏坡,然而却出乎意料的停了下来,并没有做出要与邯水守将徐素将军会面的举动,而邯水,也并没有旗帜鲜明的表示要效忠洛王。
战事,顿时胶着了起来。
就这时,帝国西硕军察觉到事件的不寻常,徐素将军是帝国的大将,早年曾经追随过慕容老将军,如果他肯坚守大义站李策一方,那么卞唐正统胜算大涨。
就这样,又观望了四天之后,西硕军领陆炳宽带着部下三万兵马赶至棋柏坡,和洛王大军生了激战。战事虽然惨烈,西硕军伤亡惨重,但是他们却悍勇的冲开了洛王的防线,向着邯水的徐素将军大营投奔而来,其意不言自明,是要与邯水军队一起保卫卞唐皇都。
然而,就这时,震惊整个西蒙大陆的邯水大屠杀却毫无任何预兆的开始了。
徐素一夜之间,杀光了陆炳宽部下的一万三千名将士,鲜血染红了邯水河,即便是三十里外的下游,仍旧能看到赤红的河水,尸堆积,几乎形成了一大片高高的堤坝。
邯水一代终日鹰鸩盘旋,一到夜里,就是惨烈的嘶鸣和尖啸声,凶禽猛兽撕咬着渐渐腐臭的尸体,像是一场可怕的噩梦。
三日过后,终于相信了徐素投诚诚意的洛王带着十五万大军进入邯水大营。并第二天,军人们的拥护上,黄袍加身,叩拜先祖,即位登基,徽号景衡。
两日后,眉山军二十万赶至邯水,加上邯水徐素的十八万守军,洛王的兵力已经直逼十万之众。
就此,卞唐出现了两皇并列分江而治的滑稽局面。
十日后,似乎终于再也忍受不了这样奇耻大辱的大唐皇帝李策终于下达了征讨书,言辞激烈,并亲自御驾亲征,率领央军万,东南军十一万,还有狼兵二十万,以泰山之势,赶往邯水。
战事一触即。
八月初,洛王于朝阳台登高祭祖,焚香祭旗,随后,带着本部军队还有十五万眉山军过江,留下五万眉山军和徐素镇守邯水。然而李策的军队却迟迟龟缩大营不敢迎战,一连五日,只有几场上人的战役,说是军队作战,还不如说是姓群架,一时间,李策之名卞唐大地沦为笑柄。唐皇惧怕洛王,龟缩营不敢出战之事,传播的天下皆知。
然而,就所有人都认为李策就要丢了江山的时候,楚乔却突然吩咐梅香收拾行装,准备进京。
梅香不解其意,直言询问。
楚乔看着正东方的徐素大营,目光变得有几分迷离,她想起了当日西硕军被集体屠杀的那一晚,惨叫声响彻耳际,整夜不绝。
“这场仗,就要结束了。”
八月十七,大唐军队终于一扫之前的颓气,大军齐齐出动,于狐林垣和洛王大军展开激战。
战士们奋勇厮杀,战争持续了一日一夜,没有一方有丝毫退让。他们都知道,这是一场皇权争夺战,胜的一方必定金玉加身,前程锦绣,而失败的一方则要满门抄斩,一个不留。
就战役进行到关键的时刻,徐素将军却突然出现战场之上。
洛王大军欢声雷动,然而还没等他们的笑声消失,徐素大军却突然举着马刀向洛王军队的后方杀将而来!
八月二十日,洛王兵败,死四万余人,余者降。
洛王两千铁血亲卫的护卫之下,一路逃到了邯水,却现部下的五万将士已经全部身死。邯水汤汤,无船可渡。洛王走投无路之下,于邯水江畔长叹一声时不与我,随后拔剑自刎。
至此,这个登基仅仅十一天的景衡帝黯然离开了卞唐的史书版图,一切消于无形,就好像他从来也没有出现过一样。
八月二十一日,大皇军队追杀洛王余党,一路斩杀西南大族三余家,女子充为官妓,男子凡长过马鞭者一律斩。几乎是一夜之间,整个西南氏族被连根拔净,蜀风过处,一片萧瑟狼藉。
八月二十七日,唐皇班师回朝,于此次平叛当立下大功的徐素将军继续带兵剿灭叛党,鲜血以西南眉山为心,一路蜿蜒,横漫过整个卞唐国土。
月初四,大皇下达旨意,将此次从西南氏族收缴而来的物资分出一半,平均分摊给此次战乱遭到迫害的各个省郡,并且减免西南五年赋税,予以西南之地休养生息。一时之间,李策的声望攀至顶点,这些战乱失去家园失去亲人的姓们突然知道自己还能活下去,无不感激涕零,叩谢皇帝的天恩。
月初,楚乔带着平安多吉等人再次上路,乘船渡过邯水,前往唐京。
卞唐仍旧是卞唐,天蓝云白,熏风依旧,只是那些曾经死战场上的战士,却再也看不到了。
月十五,窗外的月亮圆圆的一轮,像是一块成色上好的玉盘。殿外的梧桐之间,飞舞着无数流萤,闪烁着微蓝色的光,轻轻的来回盘旋。
整个皇宫都是寒冷而清寂的,上上下下都挂起了纯白的帷幔,惨白的蜡烛代替了过往的宫灯,出盈盈的光晕。
她跟侍卫的身后,缓缓的走着,金吾宫仍旧是这般大,可是失去了彻夜不息的伶歌软曲、粉腰玉臂,这座巍峨的宫殿,突然间就显得那么空旷了。
袖口的箭纹擦过两侧的衣襟,出秫秫的声响,夜太静,乌鸦飞过头顶,抬起头来,却只能看到蹲高高房檐上的镇兽。苍茫的暮色如迷雾般散开,阴郁的松柏下焚香袅袅,楚乔沉目望去,隐隐听到僧侣们吟唱的经,像是从天的另一边遥遥而来,让人心里空。
宓荷居并未有什么改变,梧桐连绵,荷塘夜色,蝉鸣声一声长过一声。淡淡的月色从白绵窗纸上透过来,西的几扇窗子却是大畅着的,湿润的风从外面吹进来,带着潮湿的水汽,满殿青白色的帷帐翻飞,一只已经破旧的风铃挂窗前,不时的出叮铃铃的声响,依旧清脆,像是破冰的歌声。
李策就坐那一片青白帐幕之间,一方乌木小几,两方蒲团小座,一只青青玉壶,两只莹白酒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