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大唐荣极2
孙棣点了点头:“姑娘所言极是,夜深了,姑娘先休息,下告辞。”
说罢,转身而去。
朱门缓缓关阖,沉重的声音如同一捧闷雷,暗暗的滚过地面。
梅香拿着一封书信走过来,眉心微蹙,轻声说道:“小姐,诸葛少爷又来信了。”
楚乔眼底的神色微微一动,她接过信笺拿手,却并不拆开,手心的汗水一丝丝的沁入信纸,微微有些潮。
梅香皱眉说道:“小姐,这已经是第封了,你再不回信,诸葛少爷要着急的。”
楚乔默默的坐着,也不说话,眼睛定定的望着窗前的烛火,久久回不过神来。
燕北和大夏又开战了,雁鸣关下已经打了四场,战线扩大绵延至巴图哈领地的南端。赵飏和岭南沐氏、景小王爷景邯串通一气,全权掌握了西南兵马,与诸葛玥和赵彻的北方雄兵对持于凤凰台,危机四伏,一触即。
皇帝久病,已有一年不上早朝,魏光称病,也不掌政事,谁也不知道这只老狐狸打什么主意。大夏的局势已然成了一锅将沸之水,只要一捧薪碳投进去,立刻就会沸腾而起。这个时候,谁也不能有丝毫的大意和轻举妄动。
这一点,她明白,而他又怎会不明白?
梅香忍不住问道:“小姐,我们现到底做什么?”
楚乔的眼光缓缓看过来,眉眼寒霜,静默冷垂,声音低沉的缓缓说道:“等。”
帝登基于第二日举行。
国子大殿,金碧辉煌的巨大龙椅上端坐着一名年幼的孩童,座后吊起垂帘,两名身着锦绣深衣的女子端坐其后,分别是皇长子的母妃袁太后和皇太妃詹氏。
宽敞的大殿上,詹子瑜以太傅摄政王之尊,安静的坐殿下,一身玄黑色朝服赫然绣着莽盘龙,巍峨高冠,唇边含着一丝淡静的笑,犹如冷月照水,波澜不惊。
李策后宫后位悬空多年,本身也无姐妹兄弟,如今猝然驾崩,太后也已不,一时间朝大臣只能遵照李策的遗诏奉皇长子李修仪为帝,然而皇长子的母妃袁氏乃是宫廷末等浣衣女出身,不够资格垂帘听政,于是后宫份位高的茗太贵妃顺理成章的成为了皇帝的养母,随同辅政。
皇帝才仅仅岁,太后太妃垂帘听政,皇权自然旁落。然而袁氏少时籍没入宫,乃是宫人出身,并无家眷亲族,是以一时间卞唐皇朝大权,顿时掌控了曾经被逐出卞唐的詹氏兄妹之手。
朝野上的风云变动,便如同冰湖下流动的暗涌,看不见丝毫锋芒,但却激涌如潮,呼吸间便可杀人于无形。
以孙棣为的前朝宠臣无不遭到打压,一律被扣上洛王党羽的称号被投入尚理院查办,当日李策大去时身边随侍的宫人全部斩,所有的夫人舞姬低等嫔妃一律赶出皇宫,被往佛山安化寺出家。
皇的政雷厉风行,如同秋风扫落叶一样横扫整个卞唐朝野,冰冷的长剑悬于整个大唐之上,任何不甘的声音都将受到无情的铲除。
而这样的高压政治之下,原本犹豫彷徨的老臣们也纷纷倒戈,每日早朝之后聚拢摄政王詹子瑜的府门前,蝇营狗苟,如同一群食腐的柴狗。
然而出乎楚乔意料的是,这样的情况下,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人却是那个曾经屡屡和李策的作对的柳阁老。
月初一,金吾宫城门前,柳阁老当着詹子瑜的车驾前怒斥詹氏兄妹是乱臣贼子祸乱朝纲,还说当日先皇于柔福殿被刺一事疑窦重重,乃是出自詹氏兄妹之手,詹子瑜詹子茗谋刺先帝,齐罪当诛。随后一头撞死詹子瑜护卫的刀尖上,死前大呼李策的王号,血溅三尺,当场而亡。
詹子瑜当时就坐马车里,从头到尾都没露面出一声,直到柳阁老的尸体被抬走,他才施施然下了车,并甩下三两金珠的银票,给前来收尸的柳家子侄,要他们安葬老父。
楚乔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吃饭,多吉将这件事情小心的告诉她,她的手微微一滞,勺里的莲子汤洒出半盏,静静的沉思许久。
当天晚上,楚乔窗前的灯火久久没有熄灭,多吉坐院子里的石板上,腰间挂着一只羊皮酒囊,整夜枯坐。
柳阁老一事大唐传开之后,引起了一波不小的乱潮,各地学子齐聚唐京,激愤的学子们书写了上万篇章,通过有门路的人传进朝野,要求尚理院、三司府、和军部严惩杀人凶手,还大唐朝野一个清明。
然而两天之后,詹子瑜就派出央军对学子们展开严酷的镇压,一时间,尚理院天牢内人满为患,盛满了激愤的声音。尚理院的院判愁眉苦脸的去问詹子瑜,年轻的摄政王峨眉高冠,淡淡的撇下一句:“城郊黄泉坡不是还有地方吗?”
满头白的三朝院判顿时浑身一凉,城郊黄泉坡是乱葬岗,摄政王如此说,言下之意不言自明。
当天下午,尚理院牢房不慎着火,烧了大半边的牢室,里面的犯人死伤大半,一具具年轻的尸体被胡乱抛诸黄泉坡,连副棺木都没有,就那么暴露青天白日之下,成为豺狼虎豹果腹的宵夜。而尚理院不过是交出了两个喝酒渎职的牢头,就敷衍了事了。
月二十七,大风,秋深。
今日的早朝和平日略有不同,完全是由摄政王詹子瑜统理,垂帘之后也只有詹子茗一人。御医说皇帝受了风寒,今日不能上朝,太后也照顾皇帝,是以今日的早朝完全由太妃主持。
还没等群臣有什么反应,内侍就由殿后抬上一座金碧辉煌的宝座来,上刻尾明黄蟒龙,乍一看去,与蟠龙王座几乎一模一样。
传旨内侍上前对詹子瑜歌功颂德一番,然后拿出皇帝的圣旨,说此座乃是皇帝亲自命人所造,怜惜詹子瑜病体,以后上朝可坐于其上。并且将金吾宫内凌霄殿赠与摄政王,免其受日日奔波之苦。
詹子瑜推脱一番,后众人的劝诫下无奈坐下,群臣拜服其下,仰头看去,只觉那摄政王位几乎和皇位比肩,金光璀璨刺目至极。
当天晚上,楚乔放下传讯的书简之后,深深的吐了口气,对着铁由说道:“回宫去看好皇帝,就近了。”
三日后的晚上,一声巨大的喧嚣突然自金吾宫内传来,所有醒着或是熟睡的人都被惊动,高官和姓们相继奔出房门,站各家的院落里,仰头向着声音的源处望去。只见金吾宫的方向一片灯火辉煌,红影弥漫,似乎是哪里着了大火,而且喊杀声不断,凄厉入耳,恍若鬼哭。
一夕间,所有人都被惊得面如土色。胆小的男人搂着妻儿急忙跑进屋子里,将门窗死死的关紧,生怕遭受池鱼之殃。唯有一些朝野高官震惊的望着宫门,喃喃念道:“怕是又要变天了。”
三时分,宫门被攻开,陆允溪衣袍上全是鲜血,持剑冲出来,身后跟着三千彪悍狼兵,对着泰安门前的楚乔沉声说道:“姑娘,已经攻下凌霄殿。”
漆黑的天幕下,楚乔一身玄色长袍,上绣金笔青鸾,面如白玉,秀丽凌睿,身后是黑压压的一万秀丽军战士,贺萧面色冷静,端坐战马上,紧紧的护卫她的身侧。白底红云旗招扬众人的头上,夜黑风高,阴云密布,无星无月,血红的火把映照楚乔的脸上,像是一柄冷厉的剑,看不到丝毫表情。
“进宫。”
淡淡的声音冷冽的响起,像是刀子滑过磨砂,尖锐的刺进了众人的耳膜。
大风吹来,刮起楚乔翻飞的衣角,她扬起尖瘦的下巴,双眼微微眯起,双脚轻击马腹,驱马就进入了那座富丽堂皇的巍峨宫廷。
凌霄殿后一名侍卫倒下的时候,西殿的大火已被扑灭,杜平安带着一众士兵奔上前来,年轻的孩子眼闪烁着坚韧的光芒,好似一夕间就已长大。
上万名侍卫站楚乔的身后,明晃晃的火把照亮了半面天空,映照着一地狼藉的尸。
楚乔策马一路登上白玉石阶,平日宫人都不敢抬头正视的摄政王宫门牌匾被人摔地上,马蹄践踏上去,出声声破碎的声响。
一名善于察言观色的宫廷内侍急忙跑上前来,跪地上高声说恭迎大将军下马。楚乔冷眼看了他一眼,随即竟真的踩着他的背脊下了马,一步步的走向那座威严的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