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郁秋成长得很快,在食人岛那样一个恶劣的环境中,一次一次杀出血路,她也越来越狡猾,谎话连天,食人岛上想要和她亲近的妖物都不放过。
她不相信任何人。
当然,自她拿起刀以后,再也没有人敢用绳子拴着她了。
她已经开始接受另一个自己了。
她不是这个世界的,只要帮助系统完成任务,她就能回到她原本的世界,彻底离开这里。
她拿起刀,便不再放下,她无情无义,无牵无挂,杀人从不手软,每一次都在血浆里打滚,啃食妖物的内丹,剥魔物的皮,不断地杀,不断地变强。
幻境中,司珩青一次次拦在她面前,想帮她挡刀,想为她报仇,恨不得将岛上众妖杀个干干净净,可他什么都做不到。
他试着跟郁秋说话,想让她放下手中的刀,让她清醒过来,可每一次都是徒劳无功。
沧澜宗主入无情道以来,几乎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一两百年的时间内,他境界突飞猛进,如今更是大乘晚期,天下无人可敌。
可唯独这一次,他在郁秋的梦境里,做什么都是徒劳无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郁秋,在这食人岛上受尽折磨,变得毫无人性,疯狂无比。
与之相比,当年他在岛上受到的磨难,完全不值一谈。
他上岛的时候十六岁,那时候郁秋已经正儿八经地教了他很多东西了。而郁秋看上去不过十二三岁,刚刚经历了国破家亡,从地狱里爬出来,熬成了这副绝情的模样。
从前师徒相处时,郁秋便对自己的过往绝口不提。
他甚至从来都不知道,郁秋是哪里人,生于何时何地,可还有父母亲人?
自拜她为师起,她便提着刀,一直护着他。
她向来绝情,对门下弟子关怀甚少,可若不是真心待他们,昔日又为何收他们为徒?为何将他从巫人手里救出?为何花这么多心思栽培他?
司珩青内心激烈地挣扎着,他想和很久很久以前一样,不计一切地、毫无保留地信任她,可又害怕,又像那年在青秋渊一样,所有一切都落空。
他不应该……将心交予一个绝情的人。
时间一寸寸流逝。
真实世界中,江白守了一夜,天都快亮了,郁秋还是没能醒过来,两位师兄也被困在梦境中。
看他们三人神情,似乎都被噩梦魇住了,或是眉头紧皱,或是喃喃自语,不停地发抖。
江白坐立不安,打算出门给他们打点水,再配点安神的药,希望能令他们缓和下来。
走到门口,他想起来沧澜宗主的嘱咐,令他不要离开这间屋子。
于是江白重新坐了回去,拿帕子给师尊擦擦汗。
梦境这么难破吗?
就连沧澜宗主也被困在其中?
江白看着悬在床头的那盏三生灯,心里隐隐产生冲动。
或许他可以呢?
他们狐狸一族,最善解人意了!
只要他进入梦境,一定能找到办法,帮助师尊脱离梦魇!
江白抬起手,轻轻触了下那盏灯。
那灯闪烁了一瞬,正要将江白拽入梦境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江白一个激灵,连忙松开手,躲在了屏风后面。
他,作为一只毛茸茸的小妖,平素最害怕仙盟的人了。
“叩叩。”有人在屋外叩门,喊道:“有人在吗?”
听脚步声,似乎来了不少人。
江白吓得瑟缩起来,只探出半颗脑袋往门口张望,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出声。
门被猛地推了一把,却没能推开。看得出来:来人似乎一点也不懂礼貌。
江白咽了咽口水,轻轻地说了句:“谁呀?”
“有人在啊,”屋外一名青年的声音说,“剑阁顾风华顾少阁主不见了,剑尊担心他的下落,令我等四处寻找,请问顾少阁主在里面吗?阁下又是何人?”
江白愣了下:来找顾师兄的?
“阁下,”屋外青年说,“您再不回答,我们要强闯了!”
“不,别!”江白急忙说,“顾……顾少阁主在这,他很好!请……请转告剑尊,不要担心!”
门外静了一瞬,似乎在低声商量对策。
“很好,”那青年说,“阁下莫非就是劫走少阁主的人?”
“不!不是的!”江白躲在屏风后面喊道:“没人劫走少阁主,他在这呢!”
青年说:“既然如此,便让少阁主出来说句话吧。”
“他睡过去了!”江白喊道,“你们不要再吵了!”
“既然少阁主睡过去了,阁下为何还在他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