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夜里都城迎来冬日里的第一场大雪。

　　清晨季清灵梳洗过后，出园林去向祖母那方请安，外头庭院内已是白雪皑皑。

　　花草枝叶上亦是铺满冰霜，风雪仍旧未曾停歇，寒风肆虐，季清灵捂紧暖手炉叹：“这天可真冷。”

　　婢女低声应：“是啊，幸好小姐早早让府邸里添上炭盆。”

　　待从那祖母问好过后，季清灵回园林用饭，雪儿慵懒窝在炭盆一旁，那毛茸茸的尾巴晃来晃去，真让人担心会不小心被火星子点着。

　　季清灵便让婢女将雪儿抱至膝旁，一手握着汤勺吃粥，一手轻揉雪儿软乎乎的脑袋。

　　“喵呜”的一声响起，雪儿显然很是舒服的紧，那平日里如铃铛大的眼眸眯着一道细缝。

　　午间处理账簿，季清灵便要小睡一会，没成想外头婢女来报：“小姐，刘姨母来了。”

　　这会各家各户都忙着置办年货，刘姨母这时来做什么？

　　季清灵放下手中茶盏，起身去外间，只见那一身青色冬袄的刘姨母面色有些焦急。

　　“姨母，今日是因何事来府？”

　　季清灵收敛神情询问。

　　刘姨母见了见一旁候着的婢女，面上有些迟疑低声说：“我近来前阵子手头紧，这府邸近来需要银子购置物件，清灵能拿些银子给姨母周转？”

　　季清灵微愣应：“不知需要多少银钱？”

　　“不多，就三千两。”

　　“如此数额，若要在府邸中拿银，可能需要向祖母请示。”

　　季清灵抿了口茶水，并未去看刘姨母的神情。

　　那一旁的刘姨母却变了脸色，心道这外甥女防的可真紧啊。

　　眼下谁不知道季府明面虽是季老夫人做主，可实际钱权都在季清灵手里。

　　刘姨母出声：“可我前阵子听说你还开了新药铺，那有你母亲留给你的绸缎庄，那可是都城里生意最好的绸缎庄。”

　　越说越心中不平，刘姨母觉得当年母亲真是偏心，将那最赚银子的绸缎庄给了姐姐做嫁妆。

　　季清灵见刘姨母摆明就是要来空手套白狼啊。

　　姨夫早前家里产业也是颇为丰厚，可刘姨母爱赌，平日里出手阔绰，钱财如流水一般的向外撒。

　　当初外祖母给刘姨母也有不少店铺，近年来不是被做赌资低买，就是营收不利关闭。

　　“就是因为新开设药铺，所以手里的银钱才没有这般多。”季清灵缓和的应，“若是刘姨母不信，清灵也没有办法。”

　　“好，那就一千两，至少得让姨母过个安稳年。”

　　季清灵握紧手中茶盏，有些意外刘姨母如此迫切要银子。

　　难不成又是输光钱？

　　若真是赌输了，那这钱就是拆东墙补西墙，永远都要不回来了。

　　一千两对于季清灵而言并不多，可对于寻常百姓家里而言，这可是巨款。

　　刘姨母见季清灵仍旧未曾出声，心中更是焦急的很，“清灵啊，这钱姨母过完年定会还的。”

　　“那便立下字据如何？”

　　季清灵见过沉溺赌馆中的赌徒，大多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而且还极容易死灰复燃，稍有一点银子便又头也不回来进了赌馆，抛妻弃子多是常见。

　　“你，怎么能这般不信姨母呢？”刘姨母有些羞恼。

　　季清灵见刘姨母显然是未曾想要要还钱，心下更是不愿拿银子。

　　“这是要给祖母过目，字据自是少不了了，刘姨母连字据都不愿写么？”

　　刘姨母手中紧扯着手帕，犹豫许久方才应：“我签。”

　　看来真是用来还赌馆了。

　　待字据签好，刘姨母带着一千两离府，季清灵带着仆人一并出了府。

　　马车紧跟在那刘姨母的马车后边，直至停在都城最大的一家赌馆门前，季清灵指间掀开帘布，便见着刘姨母满是笑容的进了里面。

　　一旁的婢女出声：“小姐，这银子算不算扔水里去了？”

　　季清灵看了看那赌馆的匾额应：“扔水面还能听一声响，扔进这里面可什么都没有。”

　　正当季清灵欲让马车掉头回府时，那从赌馆里出来的一人，却让季清灵微愣。

　　元川，怎么会在这里？

　　一旁的婢女犹豫道：“小姐，咱们还走吗？”

　　那方出来的人手里掂量着钱袋，正同一男子说着什么，忽地警觉的将目光探向这方。

　　季清灵来不及躲避，元川前面上的笑容忽地僵硬，随即便匆忙地追了上来。

　　大雪未曾停，元川一身白袍走向这方，鹅毛般的大雪落在身侧还未曾融化，“好些时日不见，你怎么来这了？”

　　“我来这自是为看元大人赢了多少银钱。”季清灵指间捧住暖手炉，心间却很是气恼，朝堂官员竟然涉赌。

　　元川微愣的看着面前的女子，那杏眸里蕴含着怒意，看起来好像很是生气的样子。

　　难道金梁城的事她已经查清了？

　　不，不太可能。

　　如果真是那样，她早就直接不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