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楼面露窘迫,见何清珏一副不愿意再搭理自己的模样,登时也不好上去讨嫌,便对着何清珏开口道。
“在下将姑娘带到此地,也算是弥补昨夜刺杀一事的愧疚。如此,便等衍纸花回来,在下替姑娘解了蛊毒,便算是两清。”
何清珏觉得十楼说的有道理,也算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便点头放人:“我想要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国师若有要事,便自行去忙便是。”
“在下先行告辞。”
何清珏点点头,依着礼仪对着十楼回了一个礼,便调转了头去,继续细细看着这屋子里的摆设。
这的确是一间看起来极为老旧的屋子了,加上这么多年来无人打扫,是以破败不堪。
四周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幅幅画,大多画着江南烟雨的风景,何清珏有些认得,是自己曾经去过的地界。
上面的画作大多也都有落款,无一不是一个“灵”字。
何清珏笑起来,指尖触上了这些画,低声呢喃道:“姑母这等才女,埋没在了红墙宫闱,实在可惜。”
视线微微偏转,她在另外一面墙上终是发现了一幅人像。
画中是一名女子,足尖微点,长袖翻飞,有三两蝴蝶嬉戏其中,曼妙的身姿惟妙惟肖,女子清丽美艳的脸庞更是栩栩如生。
何清珏很快就猜出了这画中女子的身份。
苗女。
除了那名苗女之外,何清珏想不到在这南楚地界,还有谁能够让姑母放下身段,去为一个女子作画的。
美貌倾城,姿态万千。
的确是一个令人流连忘返的美人。
何清珏想着,若是自己是个男人,看见这等美人,怕也是会把持不住的。
想到此,何清珏缓缓走了过去,停在这幅画面前,干净的眸子紧紧盯着面前画中女子的脸,指尖缓缓触了上去,道:“既然情同姐妹,又为何后来要针锋相对,互相埋怨?只不过是一个男人罢了。”
何清珏在屋子里转了许久,顺便将一些物品给清扫了一遍。
当天晚上,陆惟周带着衍纸花回来了。
“姑娘现在感觉如何?身体可还有哪些不适?”
陆惟周将衍纸花递给十楼,视线落在了何清珏的身上,上下打量的关切眼神令何清珏有些不适应,想到白日里和十楼谈及的话题,登时面色红润起来。
“国师给我服下了缓解蛊毒的蛊虫,暂时没有大碍。”
何清珏缓缓出声,十楼将衍纸花带走取了些花汁,融进了一个瓷瓶里,旋即摇晃了瓶身,递给何清珏道:“喝下去,便可解毒了。”
陆惟周将瓶子接了过来,随后塞到了何清珏的手中,关切道:“快些喝了吧。”
男子的态度有些急躁,这令何清珏又是一愣,但很快,她便强迫自己恢复了冷静,一把将瓶子接过,饮尽。
“既然姑娘的蛊毒也解开了,在下便也再无负担了。既然姑娘是母亲故人的亲人,往后在我南楚地界,只要来找我,便可畅通无阻。”
不得不说,十楼这个承诺对于何清珏来说很有用,这等于是在别国地界得到了一个通行牌,如此要是往后行事,倒也方便。
何清珏这般想着,便道:“多谢国师。”
十楼在屋子里停留了片刻,见何清珏身上的蛊毒彻底解开了,便再也没有犹豫,直接便告辞了。
“我之前将偏房打扫了,若是陆公子不嫌弃,便委屈陆公子在偏房将就一晚吧。”
何清珏拒绝了十楼安排的酒楼,她现在不想离开这里,这里所有的东西都弥漫了姑母的味道,她想要和姑母待久一些,即便是抱着这些冰冷的东西,她也舍不得离开。
陆惟周本来也不是身娇体弱之人,见何清珏想要在此停留,便道:“男儿本可四海为家,既然姑娘要想要留在此地,那便留下一日吧。”
此话正合何清珏的意,她带着陆惟周走向偏房,而经过一处竹林的时候,陆惟周忽然指着远处道:“这里看起来虽小,却没有想到别有洞天。”
“陆公子瞧见什么了?”何清珏顺着陆惟周的视线而去,只见远处挨着的楼房竟是有一处矮小的房屋。
何清珏来了兴趣,转了个方向,便朝着前边而去:“我方才逛了许久,倒是没有看见这处,不如我们去瞧瞧如何?”
陆惟周自然没有意见,跟在何清珏的身边亦步亦趋着。
房门落了锁,但是因为年久失修,这锁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摆设。
陆惟周上前扯了扯,三两下就直接将锁给扯掉了。
何清珏讪笑了一声,便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入目到处都是书籍,这里竟然是一处书房。
何清珏意外不已,她走上前去,看了看柜子上摆放着的整齐的书籍,大多都是一些关于朝政要事的分析,还有一些行军打仗要用的孙子兵法。
指尖一点点略过,忽然一下,何清珏碰到了一个开关,只听见“咔嚓”一声,地面忽然凹陷了下去!
“姑娘小心!”
何清珏一脚踩空,直接从这凹陷之地掉了下去!身子凌空的瞬间,她只听见了来自不远处陆惟周惊慌的呼喊声,再接着,便是男子奋不顾身朝着她掠过来的身影。
腰部被一只强劲有力的胳膊圈住,何清珏一只手攀住了陆惟周的脖颈,受到惊吓的眼眸瞪得老大。
双足落地,何清珏平稳了自己的思绪,这才后知后觉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不小心摸到了房子里的机关,掉下了暗道,而陆惟周因为担心她跟着她一起掉了下来,还护着她并未让她受伤。
这样的想法一出来,属于女子的心动萌然顿时充斥了全身,心口开始不正常的跳动起来,何清珏望着眼前棱角分明的男子,惊慌失措。
“姑娘可有大碍?”
陆惟周温柔的声线低低传来,更是乱了何清珏一汪春水,她强迫自己冷静,面上不动声色,慢慢和陆惟周保持了一些距离。
“陆公子又救了我一次了。”
何清珏缓缓出声,忽然之间又笑起来,道:“救了这么多次,再说感谢的话语,让人都觉得厌烦了。”
“姑娘没事就好。”陆惟周瞧着何清珏的面色,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