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西瓜地需要浇水,这本该是白千鸿和张百岁一起来的,但张百岁看他那股认真劲儿,就干脆没叫他。
夜晚的时候,白千鸿终于累的躺在了地上,他是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从吃过晚饭一直到明月高悬,都再没有任何道息融入他的身体,他越是着急,越是没有办法。
微风习习,白千鸿就这样睡了过去。
一抹微不可见的红光,在眼底微微亮起。
“千鸿。”
“师傅,是你吗。”
白千鸿呢喃着,在山下的时候,每天这个时间,他都就会躺在床上休息,洛北河就坐在床边,一边给他打蚊子,一边告诉他今天练的武功哪里出拳有问题,哪里踢腿有问题。
白千鸿的眼角闪烁出了泪花。
“师傅,我好想你。”
“闭嘴!”
那若有若无的声音忽然变得震耳欲聋,白千鸿一下从失落的情绪里跌了出来。
四周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你知道为什么道息无法融入你的身体吗。”
那道声音变得清晰起来,那是一个男子的声音,那个声音和他好像,却又……不太一样。
白千鸿愣了愣,可他还是答道:“不知道。”
“道法也好,武功也好,追求的都是本性。执着没错,可你想的太多了。你不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从来都不是。你一边练武,还一边去想方设法地将道息融入身体……你根本做不到。”
“那……那我该怎么办……”
“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别想,只管运转心决,认真去练武,去打拳。道息,是道的轨迹,是万事万物,它像水、像风、像火、像生命、像大地……你抓不到它,但只要你站着不动,自然能够感受到它。它从未离开,是你太着急,太焦灼,在不经意间地驱赶它。”
“我……我听不懂,你是谁,你是师傅吗。”
“我……我是谁不重要……但你要记住,谁也不要相信,谁也不许相信,这世上的人都是披着人皮的魔鬼。想要活下去,只有变强这一条路。”
“你到底是谁啊?”
……
“累了吗?”
耳边传来清脆的声音,白千鸿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清爽的微风里混杂着清香,说浓非浓,似淡非淡,在鼻尖萦绕几圈,就钻进了心里。
白千鸿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
眼前一缕漆黑的头发随风轻轻荡漾,若有若无的月光下,逐渐变成了淡蓝色,然后再变回黑色。
寒雨知站在不远处,身前漂浮着一柄蓝白色的飞剑。
那柄剑真美,散发着不知名的寒光,白色的雾气包裹着它,像出浴的仙子,高洁动人、不可侵犯。
“不要放弃。”
寒雨知轻轻偏过头,她似乎是说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说,只是浅浅笑了笑。
白千鸿跳了起来,站在了院子的中央,就像那几年站在小院里一样。
风不会逃,道息也不会逃。
感受风,舒张身躯,舞动手臂,迈出步伐……
连踏,飞踢,挥拳,击掌……
白千鸿尽情地舞动起来,他运转着心决,尽情地挥洒着汗水。
为什么习武。
洛北河是为了天下第一,他只是喜欢。
他不喜欢动脑,因为别人都说他笨。
但谁也不敢欺负他,因为他会武功,而且武功高强,很少有人能打的过他。
他……很强。
他喜欢这种肆意指挥身躯的感觉,任何动作、任何姿态,都能让他觉得,自己活着。
张百岁瞪大了眼睛,吃惊地看着白千鸿。
白千鸿身边的道息自然地流动着,无论白千鸿是跑是跳,是挥掌还是踢腿,它们都不再逃避。
他就像是水潭中的石块,任由道息从他身旁流过,但偶尔,一两道调皮的家伙,却会不经意地撞进他的身躯。
相比于张百岁来说,他吸收的速度还是很慢,甚至可以说是慢的不忍直视,但这样的方式……真的很奇特。
小师弟终于找到了自己修炼的方式,张百岁松了口气。
寒雨知浮在半空中,那蓝白色的长剑漂浮在她的身前,她浑身散发着光,时而洁白无瑕,时而湛蓝如冰。
她是五行变异仙骨,月寒之骨。
她的功法很好听,叫做凌月寒诀。
小院里,一个在天上盘膝修炼,一个在地上舞动不止。张百岁摇了摇头,忽然纵身一跃,盘膝而坐,然后倒转身躯,一指点在地上。
大地传来了一阵奇异的脉动,花、草、木、土……好像有无数的奇异脉络从张百岁的指尖延伸出去,那些道息沿着这些植物根茎一样的脉络,涌入他的身体。
三个人,一个悬浮,一个狂舞,一个倒垂,整整一晚。
第二天,日光洒落,白千鸿栽倒在地,沉沉睡去,寒雨知收剑落下,张百岁跳起身来便要往厨房跑。
刚跑三步,九铜真人房门打开合上,门上挂一小牌,上书:辟谷。
张百岁停下脚步,露出一抹笑容,向着白千鸿走去。
一连十几天过去,确认白千鸿每次练武都可以吸收道息后,张百岁终于开始将九峒山的事物交给他。
对于西瓜地的照料,白千鸿比张百岁更加熟悉。洛北河虽然是武林第一高手,但生活着实不算富裕,杂粮五谷全靠自己动手种,白千鸿对于照料植物十分得心应手。
不仅如此,他做的饭菜也要比张百岁可口不止一筹,唯一比较麻烦的就是速度。张百岁做饭快,刀、铲子、勺子都会自己飞起来,而白千鸿只能自己动手。
吃完白千鸿做的饭,大家商议后,一致决定:以后由白千鸿掌勺,张百岁打下手。
……
几天后,张百岁第一次带着白千鸿下山。
“六子,听好了,咱们要去的地方是百花山附近的灵药圃。灵药圃是百花山的弟子在打理,每个月,各山峰的弟子都会去灵药圃采摘灵草灵药。”
张百岁一马当先在前面领路,白千鸿安静地更在后面。
下了台阶便看到了一条人踩出的小路,白千鸿指着身旁一大片石林,问道:“师兄,石林那边是什么啊。”
张百岁看了一眼,笑道:“你可别乱跑,这石林布了阵法,巧妙的很,七代弟子根本过不去。石林之后是一片花海,也是一片结界,六代弟子过不去,花海之后,又是……”
张百岁翻了翻白眼,道:“我和你说这么多干什么,反正你也记不住。那个方向是通向后山禁地,越往里,阵法越强大复杂,反正你别去就对了。”
“哦。”
白千鸿答应一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