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的手还指着门口的方向。
似是并未从柳相天突然出现的状况中回过神来。
直到老瞎子干咳一声,他这才反应过来,忙将手收回去,尴尬的背到了身后。
柳相天这才将阴冷的目光挪开,又依次看了宁芳和孟磊的面相,才冷声道,“那只狐狸呢?”
“什么狐狸?老夫不知道。”何老嘴硬的否认了句。
看样子,纵使没有把握对付那‘狐仙’,他也还是不想便宜了柳相天。
而柳相天闻听此话,却是冷声道,“你以为,你说不知道,就能将此事瞒过去了?就不想想,我是如何找来这里的?”
何老一怔。
柳相天又说,“你昨夜借我灵蛇,与那狐狸对峙,竟还败下阵来,也是够丢人的。”
何老的脸色越发难看。转过身来,看向柳相天,似是要发怒,可又不敢。
我见这二人剑拔弩张的,便插了句话,说道。“那‘狐仙’逃了,但也不是无迹可寻。”
如此说着,我又问宁芳,“你胸前那图腾纹身,是在何处所纹?”
闻言,还有些发懵的宁芳愣了下,随即才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抱住自己胸口,有些尴尬的小声说,“在新华街,有个叫纹艺刺青店的铺子,从那里纹的。”
我又问她。“这纹身样式,是你自己选的?”
宁芳细想了下,才摇头说,“不是,我是想在腿上纹个凤鸟,和孟磊的青龙凑一对,但那个纹身师说,纹在胸前更、更好看……后来,我就有点迷糊了,不知怎么纹了这么个东西,再后来的事断断续续的就有些记不清了。”
宁芳抓紧了衣襟,似是有些担心。
直到一旁的孟磊说,“这个也很好看。”
宁芳这才红着脸颊,松了下手。
柳相天忽然问她,“什么纹身?给我看看!”
闻言,宁芳又一把抓紧了衣襟,紧张道,“不、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柳相天似是执意要看那纹身,又往床边凑了凑。
孟磊立刻站了起来。
见状,我赶紧一把拽住柳相天,说道,“那纹身我见过,我可以画给你看。”
柳相天有些意外的瞧了我一眼,这才转身出去了。
我又叮嘱那二人,“在我回来之前,尽量不要离开这个房间,有什么需要可以跟这位余先生说。”
将老瞎子留下,照看那二人,我跟何老就出了门房,柳相天是开车过来的,见我从屋里出来了,他就直接上了车。
我跟过去,何老却看都没看那车一眼,直接就走了。
我瞧了眼何老的背影,打开车门上车,柳相天就将纸笔递了过来。
我回忆着那图腾纹身的样式。在纸张上快速的勾勒着大概轮廓,问柳相天,“你们这些出马弟子,每次请仙之后,都会元气大伤?”
柳相天语调冷淡的回了句,“因人而异。”
又问我,“怎么?那老东西伤了元气?”
闻言,我看向他,奇怪道,“你没看出来?方才他离开时,印堂发黑,似是有祸事临头。”
“他那点本事,也敢跟这种道行的‘狐仙’拉仇恨,自然是要祸事临头。”柳相天毫不在意的答了句。
我见他不当做一回事,便也没再多说,只将画好的图腾递了过去,说,“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柳相天接过图纸瞧了眼。顿时就蹙紧了眉峰。
我问他,“你见过这图腾?”
柳相天回过神,却是摇了下头,说,“没见过。”
不过,看他那神色,分明是认识这东西。
但他不承认,我也没急着刨根问底。
柳相天将那张图纸折起来,就启动了车子。
我俩到那纹身店的时候,才上午八点多,柳相天将车停好,跟我一起进了那家铺子。
店长是个留着小辫儿的青年,三十多岁的样子,纹着花臂,似是才开门不久,正睡眼惺忪的打扫着店铺。
见一早就有客人上门,那青年立刻迎上来,搓着手问道。“二位想纹点儿什么?我们这的纹身师,技术一流,图样也新颖,两位可以自己挑挑。”
说着,他就转身,从一旁的柜台上,拿了个图画册子过来。
柳相天没作声,甚至看都没看这人,只四处打量一番,就问道,“这店里只有你一个纹身师?”
看他态度不好,那青年也顿时消了几分热情。将那画册子扔回柜台上,不快道,“就我一个。”
柳相天蹙眉,又拿出我画的那张图纸,问道,“这是你纹的?”
那纹身师顿时一愣,瞅着那张图纸,没作声。
柳相天继续道,“我有个朋友,在你们这里纹身,出了事,这个纹身,到底是不是你纹的?”
闻听此话,那青年赶紧摇头说,“这、这是不是搞错了?我们这儿可没有这种纹身图样!你那朋友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纹的?”
柳相天看向我。
我淡声道,“是个叫宁芳的姑娘,二十出头的样子。大概是大前天,在你这店里纹的纹身,她起初是要纹凤鸟的。”
那青年像是有些印象,又点头说,“是有这么个人,不过。我们这儿给姑娘纹身,都是女纹身师动手,这真不是我纹的。”
柳相天又问他,“那个女纹身师呢?”
青年脸色一阵难看,说道,“她、她不在。昨夜出去,就没回来。”
“她住在这里?”柳相天似是有些意外。
那青年嘴角一抽,赶紧解释说,“哎?你们可别误会啊!我这儿有员工宿舍,我们不是同居关系,她惹的事,你们可别找我赔,这不关我的事!”
柳相天黑着一张脸,不作声了。
我又问那青年,“这女纹身师叫什么名字?她是哪里人?”
然而那青年却是为难道,“这我还真不知道,应聘的时候,身份证看过,但我没细瞅,就知道她叫小文,干我们这行的,雇人,人长得好看,活儿好就行了,谁管那么多?”
我想了想,继续道,“那她平时,夜里也经常出去?”
“偶尔,不过最近这几天。每晚都是将近天亮才回来。”青年斟酌着答话。
我跟他要那女纹身师的照片,或是联系方式,这人也没有,我和柳相天又等了许久,那个叫小文的女纹身师也没有现身。
十点多的时候,柳相天看了看时间,忽然起身道,“她不会回来了。”
听他这样说,我也没有任何异议,只起身跟着他出了纹身店,才问道,“你对那个女纹身师。似乎并不怎么好奇?这图腾纹身,你当真没见过?”
这次柳相天没作声,他沉默着上了车,等我也上车,关好了车门,才跟我说。
他在会宁市上大学的时候,曾听过一个有关‘狐仙’的传说。
传言,在长白山脚下,曾有个叫兴北村的地方,那里的人,都是狐仙的后代,能与山中的狐仙通灵,知晓风雨天灾。
不过,那村子为了保持纯正的血脉,很少与外族人通婚,所以子嗣越来越少,逐渐就淹没在了时间的长河中。
但也不乏一些流落在外的后代。
我问他,“那这‘狐仙后代’就是东北弟马的原身?”
柳相天却是摇头道,“不一样,我们这些出马弟子,是萨满教分化出来的,与传言中的‘狐仙后代’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这我就不明白了,皱眉说,“那这村子的传说就是假的,不懂借气之术,如何与那山中的‘狐仙’通灵?”
闻言,柳相天沉默片刻,说道,“我原本也这样认为。”
随后,他又说,“可事实并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