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护卫与娇蛮美人 第150章
他眼前堆起的死尸都一个个变成他之前杀过的人,有朴实的农夫,有在溪边的浣纱女,有上了年纪的老汉……一个个都诡异地笑着向他走来。
“不是我…不是我…”他已经成了惊弓之鸟,旁边稍有动静,他便以为是那些人过来寻仇了。
连手骨相接处的剧痛都已忘却,脸上的神情狰狞,粗眉和豆眼挤成一块,汗水泪水混杂一块齐齐流下,看上去滑稽可笑。
这般的痛苦才是最生不如死的,每日都活在恐惧中,夜不能寐,食难下咽。
忽然,那个壮汉恳求一般地向顾言爬过去,口中哀求:“求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他觉得后面被他掐死的老汉好像在追着他,唯有一死,一切才会终结。
而还未来得及碰上顾言的衣诀,顾言将手中的利剑插/回剑鞘,向着一边已经吓傻了的侍卫冷冷说道:“看着他,别让他死了。”
“是、是。”侍卫一阵腿麻,险些也跟着软倒在地,看了这番景象,他估计得连着做好几日的噩梦了。
即便经过一场恶战,但男子身上的黑衣却没有沾上一滴血,可旁人见之,都不由得想起适才他眼睛都不眨地凭着一己之力杀了这么多人。
旁边的侍卫都不约而同地想到民间给这位顾将军的绰号——杀神。
谢诗宛再睁眼时,顾言已经接过了她,她倚靠在顾言的肩上,听到从他喉间闷闷地出声:“谢谢。”
他这一声,极为认真,一句谢谢,已包含了万分的感激。
秦静月摇摇头,说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小姑娘的肩膀被他的手掌心稳住,顾言侧目看到小姑娘虚弱的模样,眼尾泛红,声音透着些微不可查的脆弱:“宛宛,不要睡下。”
“阿言……我只是有些头晕,我不睡。”蒙汗药的威力便是让她头晕脑胀,却又能维持着清醒。
“好……宛宛,我带你走出这里。”顾言声线微颤,眼睫落下一片阴翳,扶着小姑娘一步步离开这个吃人的宫殿。
刚好闯进来的谢凌也心疼地扶稳秦静月,细声问道:“身子怎么样了?”
“无事。”秦静月淡淡地摇头,唇色微白,伸出手与谢凌十指交缠,心中那份杀了人的不安才稍稍好些。
谢凌自也看到妹妹虚弱地靠在顾言肩上,宫殿内一片血腥,而皇上也像失了魂一样坐在地上,他面色沉道:“封锁这里。”
范逸和南阳王终于在这时赶到了宫殿,南阳王见宫殿内一片狼藉,而他的父皇一脸颓废地与李贵妃相对而坐,顿时万般猜测涌上心头。
“殿下,可以开始选了。”范逸的一句话像是点醒了南阳王一般,让他浑身一震。
若是他选择站在父皇这边,那么谢家与顾将军都会与他为敌,成为他坐上位子的最大障碍。而若是他站在顾将军这边,那他将弃了父皇。
更何况,若是没了顾将军的威名,国将危矣,四面楚歌,当务之急应是先将兵权交还,稳住民心。
沉默了片刻,南阳王终于下令:“禁卫军封锁皇宫。”
大批的禁卫军涌入宫殿,将皇帝和李贵妃团团围住。而顾言正好扶着小姑娘与之擦肩而过,他略微掀起眼皮,眼底毫无波澜地看了南阳王一眼。
而在南阳王身后站着的范逸也正好看见了谢诗宛脸色惨白地无力靠在顾言肩上,他的双手在无人发现之时握成了拳头,却没有资格伸出来扶着她。
不过看顾将军如此在意她,万千思绪都化作释然一笑,这般也好……
李贵妃见如此多的禁卫军将她包围,恨恨地向南阳王骂道:“放肆!你这是要逼宫吗?”
逼宫二字刺激了皇上,他踉跄地站起来,三两步想往南阳王走去。
“皇上。”禁卫军无情地用兵/矛挡住了皇上的去路。
“你!你!”皇上看着那边向他走来的儿子,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没想到自己的这个看似软弱儿子竟然会做出逼宫之事。
即便到了如此,南阳王依旧遥遥向父皇一拜,说道:“父皇岁数已高,是要去当太上皇享清福了。”
而就在南阳王说这话时,顾言已经毫无留恋地抱着小姑娘踏出了宫殿。
“朕……”皇上想说什么,但看到黑衣男子极为爱惜地抱着自己的夫人远去的身影,万般话语都哽在喉头,他再说什么都已于事无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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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十四年,国中陷入内忧外患,匈奴,南蛮对大魏虎视眈眈。元帝年岁已高,自愿为太上皇,其宠妃李贵妃因私放死囚,与前朝官员勾结等数罪而入狱,不到三月便病逝,三子南阳王成为大魏新帝,改国号为“元丰”。
新帝登基,交还兵权于顾言,封范家范逸、谢家谢凌为左右丞相,大开科举,唯贤是用,扶寒门弟子入仕,与之制衡。
朝中腐朽一扫而空,逐渐有盛世之态。谢家长子入朝为官,谢家交半数金银填入国库,谢家产业也交由谢家嫡女、顾将军之妻打理。
元丰三年,新帝立太子,大赦天下,赋税减免,百姓安足。
秋意渐深,烛光辉映。一女子伏案勾笔,记着进来的出入账簿。
淡蓝色的水袖由浅及深,勾勒出女子匀称的身线。她柳眉轻蹙,看着桌案上的一些册子。
几年来谢家的钱庄、米粮运输在她的管理下渐有规模,加上夫君和阿兄在朝中尽职尽责,丝毫未有野心,新帝逐渐放心,想在近日将皇粮由谢家掌管。
“宛宛。”
随着男子的话音,墨竹纹的大氅已披在她肩上,谢诗宛侧过头,男子俊朗的眉目便映入眼帘。
几年中偶有战事,又入朝为武将。顾言的眉宇里多了几分成熟稳重,剑眉似刃,墨发随意地用发带束起,鬓边些许碎发衬得面若冠玉,世人皆难以想象传说中顾将军满是杀气的模样。
看了这么多年的面容,谢诗宛每次再看,依然还会微有心动,耳尖微红。
“阿言来做什么呢?”
当了谢家家主,谢诗宛气质也沉稳不少,可遇到阿言,仍会几分羞涩地撇过头,面前的账簿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了。〔銥誮〕
“宛宛已经好些日子未有与我好好聊聊了。”男子的声音里含着微不可查的委屈,自小姑娘坐上家主后,越来越多的时间都在这些账簿上,生生削减与他的时间。
阿言用这般语气,更是拿捏住了她,谢诗宛一个心软,便将账簿盖上,看着他轻声说道:“好,今夜的时间都是阿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