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双眼亮晶晶的看向宿逸。
宿逸甩给他一张符纸,那只是普通的符纸,上面朱砂画的符咒也只是半成品,但黎秋白看不出来,他对这些一无所知,他抬手贴在自己额头上,满脸期待。
宿逸看着他一系列举动,陷入了沉思。
他想,黎秋白刚才所说的话,或许不是在骗他。
黎秋白撕下符纸:“不对啊。”
他又贴上去,符纸飘飘荡荡的掉下来,黎秋白说:“它怎么和你刚才用的不一样?”
黎秋白蹲下捡起地上的符纸。
宿逸:“你在做什么?”
黎秋白捡起符纸起身,抬手晃了晃,笑得毫无阴霾,那张苍白的脸都没有那般阴冷的感觉了,他道:“这个很好玩,我就想试试我能不能用,如果我也可以用的话就好了。”
“不能。”宿逸一口否决,他得知了信息,便不再多留,抬脚离开了。
黎秋白不远不近的跟在他身后,把手里的符纸叠了几个形状,放在手里抛了抛。
宿逸余光看见,眯了眯眼。
一般鬼魂,不借助外力是很难接触到实物的,但他眼前的这个,似乎能够很随意的控制好这一方面,且还对符纸这种旁人一眼就能认出来的东西不明不白,从遇见他起,宿逸就已经遇见了数个谜团。
宿逸无声无息的回到了他住的房间,黎秋白也回了房顶,没有跟进来,宿逸从口袋里拿出三枚铜币,闭眼演算,铜币在空中一掷,掉落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睁开眼,待看到铜币显示出来的信息,眉头紧皱一团。
算不出来。
是算法太简单了吗?
宿逸收了铜币,唯一能确定的,是上头那个,不是个普通的鬼,他暂时不能让对方离他太远。
他对于危险的直觉,一向很准确,这是一种类似于属于野兽的嗅觉。
一夜到天亮,早上宿逸出来,已经看不到黎秋白的身影。
清晨的半山腰弥漫着白雾,黎秋白站在树边,看着前面的木屋,里面出来一个羊胡子男人,瘦瘦小小的,如同饥荒难民,整个人肤色黝黑,穿着也是灰旧。
他没有看到黎秋白,佝偻着背在门前挂上一个铃铛,红线拉进了屋子里,他在屋内摇了摇铃铛,没过多久,黑漆漆的屋内冒出两团黑烟,黎秋白弹了弹指尖,那两团黑烟还没现形,又逃命似的钻回了坛子里。
男人感觉奇怪,又摇了摇铃铛,这次坛子没有了反应,之后无论他再怎么摇,里面的小鬼都不肯再出来了,黎秋白轻叹一声,离开了这里。
他想,再饿下去,他或许真的会饥不择食的食用同类了。
夜幕再次降临,一场冥婚静悄悄的在进行,现场氛围诡异,没有人出声说话,李经莫被送进了一家没有人的院子,月黑风高,进入正房的大门始终打不开。
“这、这白天还是能打开的啊。”
李经莫吞了吞口水,手在不断的打颤。
“够了。”宿逸道,“你们都离开吧。”
他这话一出,也没人想多留,本就不多的几人迅速散尽。
门打不开,这结果在宿逸的意料之中,如果他们的冥婚真的成了,李经莫的命格也会跟着改变,那么那死去的人就无法再占据李经莫的身体。
他目光落在李经莫肩头那只剩一个脑袋在外面的魂体,他半边脑袋瘪了下去,还维持着死时的模样,一只眼睛怨恨的盯着宿逸。
他现在已经能趁着李经莫没有意识的时候短暂的占据他的身体了,只怕再过两三天,李经莫就会被他吞噬。
宿逸拿着一支钢笔,这是那只鬼死前用过的东西,上面还残留着他的气息,他们一路来的举动,其实并不是冥婚的程序,而是再一次的送行。
他将一张符纸贴在了门上,刚才还死活推不开的门,被他轻轻一推就开了,宿逸抬脚走进去,对李经莫说:“进来。”
李经莫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宿逸找到了那鬼曾居住过的房间,他让李经莫躺在那张床上,李经莫吓得都快哭出来了,宿逸只过去打开了窗户,说不想死就躺上去,李经莫咬了咬牙,还是选择了相信他。
打开的窗户外,黎秋白突然冒了出来,他坐在窗户边,看了眼李经莫,又看了眼宿逸,宿逸见到他,眉头微皱。
黎秋白:“那丑八怪来了,在院子外面。”
随后,他看见宿逸把李经莫身体内的那只鬼硬生生的扯出来,那鬼的魂体都透明了二分之一,再之后,钢笔直直的插进了那鬼的心口,那鬼顿时没了,李经莫也晕了过去。
在旁看戏的黎秋白叹为观止:“你好厉害!”
那头,计划马上就要成了的山羊胡男人见自己功亏一篑,顿时怒火涌上心头,他昨晚听到村里来了个男人,说帮他们举办一场冥婚就能解决了这件事,知道对方是个有几分本事的,今天特意过来想看看,没想到还没来得及阻止,自己的心血已经被毁了。
他做的这些阵法,都是有损阴德的事,到头来一场空,让他无法接受。
走廊下,男人呼吸急促,他把手里的坛子放在一边,打开坛子,准备强行御鬼,他道行不够,这一下可谓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然而这次他算错了,这次他既伤不到敌人,还遭到了反噬。
宿逸没等到男人主动出击,下去看时,男人已经口吐鲜血,跪倒在地,苍老遍布满脸,脸上皱褶如同树皮,他颤颤巍巍的看向宿逸:“你……你究竟是谁?”
说完,他直接死不瞑目的倒在了地上,七窍流血而亡。
“死了?”黎秋白坐在窗台上,低头看着下面的场景,面对死亡,也依旧是看戏吃瓜的表情。
宿逸抬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是你?”
“没有没有,杀人要背负人命债的!”黎秋白摆手,“我只是让他们别出来。”
他指了指男人旁边的坛子。
宿逸低头,他还没做出下一步的举动,周围突然变得阴气森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