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排的船,我已经按照自由民标准给他们安排住处了。”
高文皱着眉:“只有三个人么……”
“没办法的事,”赫蒂轻声叹气,“哪怕是已经无家可归的流民,也很少有人愿意来黑暗山脉,他们不知道这里的真实情况,不敢来的。”
“我已经让拜伦骑士用他的‘渠道’去散布消息了,”高文的眉头倒是很快舒展开,“对于很多社会底层的人而言,酒馆和流浪汉中流传的消息总是比贵族贴在布告栏上的消息要更可靠,我相信在那些小道消息散开之后,会有流民愿意来这里碰碰运气。”
赫蒂眨眨眼,脸色突然古怪起来:“就是您当初前往王都的时候,派人四处传播流言的那种……办法?”
她其实想说“花招”的,但考虑到自己都这么大了再被老祖宗追着打可能比较丢人,就用了个中性点的说法。
“请把这叫做影响舆论。”高文一本正经地提醒道。
就在这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突然从旁边的空气中飘了过来:“你嘴里还真是净能蹦出来这些稀奇古怪的词儿啊~~”
高文不用回头都知道说话的是谁:“琥珀,你能用点比较正常的方法赶路么?每次都要直接暗影步跑来跑去的?”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只琥珀果然渐渐浮现在空气中,半精灵小姐蹦蹦哒哒地从暗影状态跳出来,丝毫没把高文的教训放在心上:“我跟你讲,营地那边可是快要开饭了,我好心好意过来招呼你去吃饭的……”
这家伙果然只能按着饭点出现。
高文哭笑不得地看了琥珀一眼,正准备说点什么,但就在这时,一阵吵嚷声却突然从不远处传来。
高文循声望去,看到是最后一名进行登记的奴隶正站在不远处的另外一个登记口前,而吵嚷声正是从负责登记的记录员口中传来的,那名记录员声音很大:“名字,我问你名字——你不要只是晃来晃去的!”
然而站在记录员面前的那名奴隶却只是茫然地站着,就好像生了什么病难以保持平衡一样不断轻微原地摇晃身体,对外面的声音充耳不闻。
记录员的声音变得更大:“喂,你耳朵有问题么?!我问你名字!还是说你听不懂通用语?!”
那名奴隶似乎终于有了点反应,然而他只是用浑浊的眼睛看了记录员一眼,身体的摇晃却更加剧烈起来,甚至开始有明显的颤抖。
记录员被对方那浑浊、无生机的视线盯着看了一眼,忍不住有点发毛:“你……你什么意思?!士兵,士兵!”
而就在这时,高文突然感应到了那名奴隶体内骤然攀升的、极不稳定的魔法能量!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万物终亡===
在感应到那名奴隶体内骤然攀升的魔法能量瞬间,高文就意识到了情况不妙,他猛然向前冲去,起步的同时便发动了骑士的冲锋技能,同时大声对那个仍然没反应过来的记录员示警:“危险!趴下!”
记录员的反应慢了半拍,而此时那名奴隶的浑身都已经剧烈膨胀起来,一种不祥的红光从他那肿胀撕裂的血肉中弥漫而出,无数混沌恶毒的符文迅速爬满了他的皮肤,这个早已失去神志的可怜人终于发出一声痛苦的喊叫,但就在他化作炸弹完全爆开之前,高文终于赶到了。
裹挟着白光的铁手套从侧面猛然挥击,将这个活炸弹一把推到了远离人群的地方,紧接着一道模模糊糊的阴影从高文身旁闪过,琥珀从阴影中现身,并将那个完全呆住的记录员粗暴地击倒在地。
爆炸随之响起,被击飞的奴隶就像一个膨胀到极限的气球般炸开了,所有的血肉和骨骼都在瞬间变成致命的霰弹,向着四面八方飞溅而出,哪怕已经远离人群,一些坚硬的骨质仍然噼里啪啦地打在登记口的木桌上,并在那上面留下深浅不一的凹坑——如果不是琥珀刚才及时把记录员弄到地上,这倒霉的家伙不死也毁容了。
直到这时候其他的人才纷纷反应过来,远处站岗的士兵向这边跑来,赫蒂也第一时间撑起了魔法屏障,并激活“侦测歪曲”魔法来检查现场是否还有其他危险,而那名逃过一劫的记录员则哆哆嗦嗦地从桌子下面爬了起来,脸上印着一个清晰无比的鞋印。
“封锁现场,禁止无关人员出入,”高文看了一眼码头上留下的爆炸焦坑,大声而快速地下令,“码头卫兵,去拦住那几艘船,把奴隶贩子控制住——另外把前一批完成登记的奴隶都带回来!快!”
在清晰明确的命令下,所有人都迅速采取了行动,赫蒂则飞快地跑到高文身旁,紧张地打量着后者全身:“先祖,您没事吧?!”
“没事,这种程度的爆炸还伤不到我,”高文摆了摆手,“现场还有残留的气息么?”
赫蒂摇了摇头,而就在她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另外一个声音突然从附近传了过来:“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难不成你们还在这儿测试艺术?!”
高文循声望去,看到向这边跑来的是皮特曼:这位德鲁伊负责检查来到领地的奴隶身体是否健康,他和他新收的几个药剂学徒就在码头另一侧待着,听到这边的动静之后就立刻跑了过来。
琥珀惊魂未定地嚷嚷着:“不知道咋回事!刚才这边有个人突然自爆了!没把我吓死!”
“一个可怜的奴隶,疑似被人用魔法邪术制成了活体炸弹,”赫蒂阴沉着脸解释道,并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大致描述了一遍,“……很像是尸爆,但那个人在爆炸之前明明是活着的,甚至还能走动。”
皮特曼在听到赫蒂的描述之后脸色瞬间便阴沉下来,眼神中还带着某种复杂的、深沉的忌惮,他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快步走向爆炸最中心的地方。
尽管是一个大活人现场炸开,这里却没有多少四溢的血肉——那邪术发动的瞬间似乎产生了极高的温度,而且是从内而外地升温,所有炸裂的残骸都已经碳化,爆炸焦坑附近只有大量黑而且坚硬的碎片。
皮特曼就在那些碳化的残骸附近蹲了下来,他脸上的皱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紧缩,面色严肃的可怕,这个平日里总是以嬉皮笑脸不着调姿态示人的德鲁伊从未有过这样的表现,就连琥珀都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但紧跟着,半精灵小姐的注意力就落在了那些面目全非的残骸上。
她别过脸去:“真是……丧心病狂。”
“看来你知道些什么,”高文来到皮特曼面前,和对方一样蹲下,“你见过这种邪术?”
皮特曼从地上捡起一块焦黑的残片,那是一块已经扭曲变形的骨头,他将骨头表面的黑色碳化物除去,随后念动了几个简短的咒语,骨骸里顿时浮现出莹莹的绿光,不过那些绿光都只是一闪而逝,很快便消散了。
高文看到骨头里残留的魔法反应便是心中一惊:“德鲁伊法术?!”
皮特曼微微点了点头:“万物终亡,又称末日会,您听说过他们么?”
高文皱了皱眉,这个名词他隐约有些印象,但却记得不清,努力回忆了一下之后他才反应过来:“那个堕落的德鲁伊派系?前身是‘圣灵学派’的那个?”
“您果然知道,”皮特曼把手中的骨骸扔下,“这是他们的手法。”
琥珀看看高文又看看皮特曼,一脑袋问号:“万物终亡是干什么的?邪教么?”
“确实是邪教,”赫蒂这时候已经走过来,她听到了三人的交谈,“他们原本是德鲁伊中的一个教派,名为圣灵学派,主张的是自然神灵仍然眷顾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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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应继续履行圣约方能重新恢复自然万物的和谐。他们本来是所有德鲁伊派系中传承最正统、保留远古德鲁伊宗教知识最完整的一个派系,但七百年前这个学派突然就和各个正教决裂了,将近一半成员在疯狂中冲进刚铎废土自灭,剩下的成员则给自己改名为‘万物终亡会’,堕落为邪教,并被各个德鲁伊学派公开逐出德鲁伊群体……”
高文对这段历史了解的比赫蒂更加清楚:“严格来讲,他们是在订立神圣盟约之后变成黑暗教派的。当初宗教林立,很多教派处于敌对状态,但神圣盟约让所有教派放弃仇恨并宣誓永不再为敌,自然有不少教派接受不了这个,那些不能接受的,就变成了后来所谓的黑暗教派。只不过万物终亡会很特殊,它原本是个德鲁伊派系,是诸多德鲁伊学派中的一个,谁也没想到已经从神权组织转化为普通超凡者组织的德鲁伊派系中竟然也会出现一个黑暗教派……这在当时让很多人大吃一惊。”
“圣灵学派是所有德鲁伊派系中最接近原初信仰的,哪怕在白星陨落之后,他们也保持着三千年前的教会结构和行事准则,因此哪怕没有神术,他们当时也是完完全全的正统神教,就连订立神圣盟约之前,各教派首脑在先祖之峰的山顶沟通神灵的时候,圣灵学派的领袖都在现场,”皮特曼补充着高文的话,“所以他们和其他黑暗教派一样走入堕落之道并不是太令人惊讶的事。”
“我上次死的时候,万物终亡会还只是个小组织,”高文眉头紧锁,“我本以为他们会在这七百年的绞杀和镇压中消失掉……”
“事实正好相反,他们不但活下来了,而且变成了最强大的黑暗教派之一,”赫蒂嗓音低沉而严肃,“德鲁伊本身就是擅长在恶劣环境中生存的职业,而且万物终亡会的组织又极为神秘,他们的传承方式隐晦而严密,平日里很少暴露在世人眼中,但只要他们一活动,就必然是极为恐怖无情的攻击……”
高文的眼神闪动着:“比如往刚刚建起来的新塞西尔领扔一个活体炸弹?”
一边说着,他一边忍不住看了那满地的碳化碎块一眼,心中的愤怒与悲哀同时涌上。
简直是毫无人性。
皮特曼站起身,看了看周围如临大敌全神戒备的士兵,微微摇头:“不,如果真是万物终亡会,不会是这么小规模和无目的的行动,他们一向目的很明确的,而且袭击会一环扣一环……”
琥珀使劲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怎么你们一个个都好像很了解这个终亡会似的,就我一个人不知道?”
皮特曼没好气地看了这个半精灵一眼:“因为你小时候每次跟你讲历史方面的东西你都会睡着!”
“胡说!我睡着觉都能听课的,那肯定是你和我爸都没跟我讲过这些!”
高文顺手把琥珀按回去,一脸严肃地看着皮特曼:“你能辨认出万物终亡会的魔法反应,对吧?”
“严格来讲,是分辨出德鲁伊法术的痕迹,”皮特曼点点头,“您是担心那些刚送过来的奴隶里面还藏着这样的活体炸弹?”
高文微微点头:“由不得不担心。”
“有这样的戒备是对的。”
很快,之前已经通过身体检查和做完登记的奴隶们又被带了回来,接受皮特曼的魔法感应检测,而那几艘卸完“货”之后准备返航的内河船只也被拦了下来,船上随行的奴隶贩子都被留下审查,并很快锁定了“活体炸弹”原本的主人。
高文直接在码头旁的木棚中处理这件事,他首先从赫蒂那里找到了这次送来的农奴与奴工的来源地文书。
发生爆炸的是一名矿山奴工,来自坦桑镇,名叫山姆。
“这一批奴隶是从各地购买的,包括莱斯利子爵领和更北边的康德子爵领、卡洛尔子爵领,他们首先被集中送到坦桑镇,拜伦骑士在那边组织了一个集散点,各地奴隶凑够几船之后就由他们各自的奴隶贩子带队登船,送到这边,”赫蒂解释着情况,“而那名死者是坦桑镇当地的奴工,他原本的主人是一个绰号叫‘金眼皮格尔’的奴隶贩子,已经被控制住了。”
这时皮特曼也走进木棚:“都已经检查过了,其他人身上都没有邪术痕迹,是安全的。”
“全都安全么?”高文不放心地确认了一下。
“安全,”皮特曼回答的信心十足,“我在魔力感应方面还是颇有一点自信的。”
高文揉揉眉心:“万物终亡会这种轻易不行动的组织……专门给我的领地上送一个活体炸弹过来,这脑回路是怎么长的?”
随后他抬起头:“把那个‘金眼’带过来。另外,查一下那个死去的农奴是否还有亲朋或者熟人,也带过来,我要了解一下情况。”
===第一百二十二章 有麻烦了===
绰号“金眼皮格尔”的奴隶贩子被带了进来,这是一个身材肥硕但却眼神精明的男人,就像这个时代的大多数奴隶贩子一样,他在身上挂满了庸俗的装饰和毫无意义的图章印绶——奴隶贩子通常都很有钱,其财富有时候甚至可以和小贵族相比,然而在各国律法以及大部分教会的传统观念里,贩卖奴隶会令自身灵魂肮脏,因此哪怕再有钱的奴隶贩子也不被允许拥有贵族身份,哪怕捐钱当个“空头爵士”或者“名誉骑士”都不行,所以这些财富满仓的家伙都喜欢在身上挂一堆华丽的装饰以及自己设计的印绶来彰显身份,同时聊以**。
而和“金眼”一起被带进来的还有两名农奴,一男一女,他们一个是死去农奴“山姆”的兄长,一个则是妹妹,这兄妹三人被一同卖到这里,然而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热汤饭,他们的兄弟便死在了码头上。
然而在那兄妹两人的脸上,恐惧与紧张却完全压过了本应有的悲戚哀痛之情。
失去兄弟固然悲伤,但更值得恐惧的是有可能降临在活人身上的惩罚——他们清楚地知道,并且认同一个事实,那就是在贵族眼中的农奴并不算人,一个奴隶在码头上爆炸了,这对于贵族而言是不可饶恕的损失——他不但少了一个奴隶,而且还脏了地面。
所以他们恐惧着,担忧着即将降临在自己身上的怒火,而且他们认为领主把自己叫过来也正是为了惩罚,如果只是要求两个人干三个人的活也就好了,他们真正担心的是鞭笞和饥饿,在这个年代,这两种事情都有可能会要了犯错奴隶的命。
而那个叫“金眼皮格尔”的奴隶贩子同样处于恐惧之中,并且他的恐惧更甚,因为那名被邪术转化为活体炸弹的农奴正是他带过来的,挂满全身的金银并不能让这个肥硕的男人有丝毫安全感,他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也知道在有确切理由的情况下,一个公爵要处死一个奴隶贩子是多么简单的事:在这件事上,谁都不会为他辩护的。
“金眼皮格尔?”高文开口了,一开口就让那个浑身挂满金片银饼看着跟个兵马俑似的大胖子吓得一哆嗦,“农奴山姆是你带来的?”
“是……是的,大人,”皮格尔惶恐地点头,“但我绝对没有歹意啊大人!我也不可能跟什么邪术师邪教徒有联系啊!我只是个老老实实的生意人,从没做过什么……”
菲利普骑士用手中带鞘的长剑敲打地面:“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
皮格尔赶紧闭嘴,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高文则继续问道:“死者在被带来之前都和什么人接触过?吃过什么用过什么?有什么异常?”
皮特曼已经检测过这名奴隶贩子的魔法反应,未发现德鲁伊法术的残留气息,而对方这样子也不大可能是邪教徒的下线,他很可能只是被当枪使,这一点高文还是能判断出来的。
皮格尔擦着汗:“回……回大人,农奴被带上船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