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再待了,起身出门,领着疏云回了驿馆。
*
三日之后,李渭醒了。
陈沅看过之后,也说他并无大碍了,好好养伤便是。
李渭醒来之后,问了这些天的情形,便将云峰调至豫城,将这些日子的事务一一安排。
这几日沈薏环都没再来将军府,府中旁人不敢多言,青崖也不知道将军醒后,夫人还会不会过来,如今将军刚醒,提都不敢提。
“云峰,将北境的人调过来吧。”李渭看过这几日的军报,沉声吩咐云峰。
“将军?”云峰没反应过来,北境这边早已布局多年,一旦调动定会暴露,将军是要支援前线,还是有自己的谋算?
“调来豫城,去支援父亲。”
“是。”云峰不再多言,领命退下。
青崖正想跟着云峰一起下去,却不防被李渭叫住。
“我没醒的这段时间,有人来过吗?”
“陈大夫来过。”青崖低声道。
“还有呢?”
“夫人,也来过。”
“知道了,下去吧。”
李渭靠在床上,他伤口痛得厉害。
他想到前几日醒来时,睁开眼将将清醒,脑海里第一个便想到沈薏环那张娇美侧脸。
她为他换药,在床边陪着他,可他定神看了看,只有青崖和陈沅二人。
想也是,沈薏环如今正在随州,她好不容易甩脱他,怎么可能自己跑来豫城,只怕她连自己到豫城都不知情。
不知道最好。
看着床边的青崖和陈沅,他闭上眼,一句话都不想说。
他心里落寞又失望。
这辈子自己从未这般爱过旁人,他虽是生在豫城,可自懂事后就在京中长大,随着年岁渐长,父兄的样貌在记忆中渐渐模糊,可他心中仍有父兄的位置,他们这一族多少人,一生所求就是护佑大周的每一寸疆土,父兄亦如此,他理解他们。
除了亲人,便是沈薏环了,她悄无声息地进入他的生活,然后抽身得干干净净,令他尝尽情爱的熬煎。
他摸向胸口的那方铜盒,盒子里是他对沈薏环的心意。
他亲手绘了图样的簪子,还有她亲手打碎的簪子。
钗环微不足道,难表他心意之万一,可他手中,她的物件太少了,他寻了个木盒,又换成铜盒,日日带在身边的,哪去了?
他身上着实没什么力气,待摸到枕边,心才放下,这若是丢了,只怕再难寻回了。
跟她一样,弄丢了,好像就找不回来了。
他蓦地愣住了,铜盒旁边,竟还有一只玉镯,他看了一眼,便认出那是当初他硬塞给沈薏环的那只。
她来过吗?
李渭忍了好几天,问都不敢问,他根本不想听到否定的答案,可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她来过。
如今听青崖说了,心头剧烈地跳。
她为何而来?
李渭躺在床上,他身子正慢慢恢复,只是却是没甚力气,正有些疲累,青崖在外面通报,声音透着喜意:
“将军,夫人来看您了!”
沈薏环一进里屋,便与李渭深不见底的眼眸对上。
“环儿。”李渭低低唤道,他念着她的闺名,短短两个字,却蕴着不知多少情思。
“你,伤口如何了?”沈薏环避开他炽热的目光,看着他裹的严实的肩上,轻声问道。
“疼。”李渭一瞬不落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声音还有些委屈。
“那你好好养着吧。”沈薏环抿唇说道,她这般说,却没动。
李渭拉住她的衣袖,怕她真的走了,“别,你若走了,更疼了。”
沈薏环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不再吭声,也没提走的事,李渭顺着衣袖,握上她柔软的手指,将她指尖牵在手里,小心打量她的神情,见她没什么反感的神色,攥得更紧了些。
“环儿来看我,我哪都不疼了。”
“不是来看你,是青崖说你有事找我,你有什么事?”沈薏环抿唇笑问。
其实今日青崖确实来寻她,只是说了李渭的状况,并未说他有事寻她,是沈薏环听到他问起自己,便过来了,她也想看看李渭恢复的怎么样。
“来了就好。”李渭有些黯然,却没说旁的,他是真的觉着,她能来就很好了。
“随州的田庄商铺,是你给我的?”沈薏环任他牵着手,理了理他散乱的额间碎发,轻声问。
“嗯。”打从京城之后,她还从未这般态度对他过,李渭呼吸都窒了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