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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威——侃“酒”之一

面对秋阳 从维熙 1326 2021-05-09 03:18

  酒威

  ——侃“酒”之一

  近几年我酒瘾上涨,虽未到酒池泛舟的程度,却也有了午、晚两餐必饮的嗜好。酒后蘸墨挥毫,信马由缰,百无禁忌,行文走笔时意象奔泻而出,一个昔日写小说的,居然写出了二百多行的长诗。诗人杨匡满阅后不无惊喜,将其发表于《华声报》副刊。

  读自己拙作时不禁暗笑:文体何以跳槽?答曰:酒威显灵。酒是有情物,我已经多次得到它的恩宠,当然,也受过酒威的惩罚。

  说起来近乎笑话。一九八六年我因嗜酒而写出系列小说《酒魂西行》,让两瓶“竹叶青”的酒魂,涉猎人的大千世界;笔者本无意为份阳杏花村酒厂作文学广告,仅仅取其背景为衬,但小说发表后酒厂购买该刊五十本,并给我来函致谢,同时给我一个特批,允许我以出厂价购买该厂产品,并满足供应。怎奈,文人毕竟不是个体酒贩,否则像倒爷那般鼓捣折腾几下,我早“发”了。

  《远去的白帆》的法文译本。

  受此恩宠,已使我未饮先醉;未曾料到,“茅台”文学奖评奖时,此系列小说竟也榜上有名;因而获得了和文夫、国文、谌容、叶楠等文友南下贵州茅台酒厂,和一九九〇年底被评为全国二十位优秀企业家之一的“茅台”厂长邹开良同志,有了交杯畅饮之机。不曾忘记,那次被文坛誉为“酒仙”的陆文夫,败走麦城,“茅台”酒威使其酩酊而醉。文夫分明一江南文雅秀士。醉后颇失风范,一片乱语胡言。

  古人有训:爱甚勿至痴,至痴必受害。绍棠嗜酒如命,瘫卧于床巳敞后者;但怎奈中国好酒的魅力无穷,虽有前车之辙却仍不缺蹈辙的来者。冬时,电视台来我家拍艺术纪录片,上午折腾广半天我已感倦意;午后又驱车奔赴昔日劳动改造过的团河农场,倦意中又增添了几分酸楚之情。当天又逢西伯利亚寒潮袭击京都,导演令我做出回首往事沧桑之状,并多次穿行于荒芜了的冬野和大墙下万木萧萧的桃林(我曾在桃林劳动过)。可叹我不是个演员坯子,演不出《渴望》中罗冈的神态;尽管导演一个劲儿地淳谆诱导,农场干部在旁边为之助兴,怕也难改自己一副木讷嗫嚅的形象。奈何?

  当时我想,一个文人如果一专多能该有多好,像有的当过演员的文友那样,准能进入并演好不同的角色。我又想到,如果这时来壶酒更好,酒威能使自我变成非我,或许能使导演对我不太失望。

  晚上,场领导设便宴招待摄制组。三杯过后,酒赋予我的灵气来了,但为时已晚。在频频举杯之际,不禁百感丛生,杯中酒溢满苦辣酸甜之情;欢饮之后,酒未尽兴时,心已然醉了。

  归时,已是京城万家灯火时,不知是摄制组的哪位,将我搀上了电梯;亦不知是家人中的谁,给我解衣上床——我烂醉如泥,人事不省。我受到酒的恩宠,又受到酒的惩罚。酒真够公平的,这就是酒的神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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