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完全隔绝后,宿朝之才松开了握着的手。
陆安生打量了宿朝之一眼:“我一起去,会有什么帮助吗?”
宿朝之面不改色:“嗯,很有帮助。”
陆安生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周行按照宿朝之所说的位置找了过来,看到陆安生的时候明显也愣了一下,再对上自家老板不知为何有些低沉的脸色,态度端正地汇报道:“Boss,我刚才确认过了,傅先生应该就在后台,现在就过去吗?”
陆安生听到“傅先生”三个字的时候,抬头看了过来。
哪个傅先生,傅司言?
“等会你跟着我就好。”宿朝之感受到陆安生的视线,在他的头上拍了一下以示安抚,转而对周行道,“在哪边,带路吧。”
对两边说话的态度宛若十万八千里的差距,周行这回终于确定了惹到宿朝之的是自己而不是陆安生,完全不知道症结在哪的情况下,当即二话不说地转身带路。
陆安生跟在两人的身后,沿着熟悉的路线一路又回到了后台。
走到休息室的门口,最前面的周行轻轻地敲了敲门,便听到傅司言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进来。”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一手端着泡了清茶的杯子,随着房门推开,一回头就看到了外面站着的三个人。
视线直接掠过周行在宿朝之的身上顿了一瞬,最后停留在了陆安生的身上。
傅司言的眉梢意味深长地微微一挑。
还没待说什么,跟前的光线一暗,宿朝之已经往前走了两步,不动声色地隔断了他看着陆安生的视线,得体地伸手:“傅先生您好,我是宿氏集团的宿朝之。之前我的助理没有沟通妥当,我觉得我们之前或许存在什么误解,希望今天能够好好聊聊。”
傅司言没有着急回答,但到底迫于在场的某人淫威,许久之后到底还是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维持体面地反手握上:“宿先生有心了。请放心,我对您的集团和您从来都没有任何误解。”
站起身的时候,他的余光触及后方陆安生投来的视线,在心里不轻不重地补充了一句:是没任何误解,只是对你这迟早要成为祸害的存在很、有、意、见!
第10章
傅司言这种并不似想象中那么不近人情的表现,对宿朝之而言无疑是一件好事。如果不是这个男人从刚见面的时候就开始频频朝陆安生看去,今天的交流可以说有着一个非常圆满的开局。
而现在,傅司言的态度却是让宿朝之有些怀疑,自己将陆安生带来这里的举动是不是做错了。
为了表达自己真的没有任何误解,傅司言还非常客气地给每个人倒了一杯热茶。
等递到陆安生嘴里的时候,稍稍垂了下眸,似笑非笑地多叮嘱了一声:“小心烫。”
陆安生不动声色地接了过来:“谢谢。”
从宿朝之和傅司言的对话中,陆安生不难得知双方在之前就有过了交集。很显然,如果不是今天恰好撞上,估计傅司言根本都没有准备跟他提起半句。
其实也不奇怪,傅司言一向都不希望他跟宿朝之继续纠缠下去,自然是能少一点瓜葛就是一点。
陆安生抱着水杯走到沙发跟前,在宿朝之旁边坐了下来。
宿朝之将两人视线间的接触看在眼中,片刻后轻轻地捏了捏陆安生的指尖:“等会我们谈的内容可能会有些枯燥,你要不要去外面走走?”
然而,陆安生这次却是破天荒地没有直接听从他的安排,摇了摇头说:“刚才已经有些站累了,就在这里坐会吧。”
宿朝之微妙地停顿了一下:“也好。”
这次找傅司言本就有备而来,周行取出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很快将这次时装周的相关内容展示在了傅司言的跟前。他本就是跟着宿朝之到处奔走惯了,在交待项目详情这方面非常娴熟,更何况这次的时装周关系甚大,所有的情报在脑海中早就已经运转过无数次,整个介绍的过程更是简洁明了、重点突出。
陆安生听到一半终于明白了宿朝之来这里的用意。
虽然说是找傅司言,但确切点说,这趟其实应该是来找他的。
只不过宿朝之和其他人一样,不知道梵生马甲背后的人是谁,就只能先联系上了表面上与梵生关系最为密切的司言工作室负责人。可惜他不记得以前的事,对傅司言更是没有印象,最后这样巴巴地送上门,自然也就只能落了个碰壁的下场。
根本不用等交谈的结果,陆安生就已经可以预见傅司言会进行怎么样的回复。
他捧着茶杯的指尖微微摩了摩,心里渐渐有了一丝的想法。
傅司言一直留意着陆安生的神态,眼见对方就要开口,先一步就不露痕迹地堵住了陆安生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其实,你们也不必交待得这么详细。”
他漫不经心地换了个比较舒适的坐姿,温吞地继续说道:“不参加这次的海薇艺术时装周并不是单单针对宿氏,实不相瞒,除了你们另外也有好几家品牌来找过我,也都已经拒绝了。我承认这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大项目,不止是对你们这些服装品牌,对艺术家本身的身望也能有很大的提升,但这事关原则,在这里我也只能说一句抱歉。”
说到这里他故意顿了一下,抬眸扫了一眼旁边的陆安生:“这位先生应该也是梵生的画迷吧?相信稍微了解过的人应该都知道,梵生从来都不接任何的商业合作,你说是不是?”
这样的语调和神态,陆安生哪里还听不出来,傅司言并不希望他在宿朝之跟前暴露“梵生”的这层身份。
而实际上,如果不是宿朝之主动找来,在这之前陆安生也确实没有过交待太多的打算。
仔细想想,他现在跟宿朝之的这层关系大抵也维持不了多久,透露太多恐怕也只不过是给日后留下更多的麻烦。
陆安生稍微顿了一下,点头:“确实是这样。”
傅司言原本还怕陆安生头脑一热冲动行事,此时见他多少还算没被冲昏头脑,也稍稍松了口气,满意地笑了笑,一脸诚挚地看向宿朝之:“所以说,真的非常抱歉。”
他是真的不想跟宿朝之扯上关系,只想借着这一句话彻底结束今天的交流,不料没等开口赶人,只听陆安生又不疾不徐地说道:“但凡事都有意外,傅先生既然是梵生的合作方,这种有关利益的合作项目,是不是问过梵生本人会比较好呢?”
这样说话的语调还是带着一贯的漫不经心,只是那双明明带着浅笑的眼底,傅司言却是看到了一抹很淡却又坚定地毋庸抗拒的锐意。
毕竟是上千年的交情,傅司言根本不需要多问,一看陆安生这态度就知道这事关宿朝之的闲事到底还是打算管了。
看似随意的对视,没人知道这短短的几秒钟时间里又蕴含了多少的交锋。
最后傅司言还是败下阵来,心不甘情不愿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咬牙道:“好好好,你说得很对,我这就出去打电话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