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朝之接过陈元递来的酒杯,举起来晃了晃:“来晚了,先自罚一杯。”
其他人纷纷捧场。
宴席随着宿朝之的到来正式开始,片刻间,琳琅满目的山珍海味就摆满了圆桌,场面顿时热闹了起来。
这种社交场合自然各有各的目的,但是主要也是为了提前搭一根线,至于日后具体会有什么需要合作的地方,那都是宴席之后再深入联系的事了。
宿朝之对这种酒局自然不会陌生,应酬起来更是游刃有余,这边刚和几人客套过后琢磨着撤离的时间,跟前灯光一暗,只见陈元带着一个少年走了过来,笑盈盈地介绍道:“宿少,这是酒店里的特色酒饮‘烈色佳人’,你要不要试试?”
少年手里的高脚玻璃杯中,色泽浓烈的鸡尾酒折射着斑驳的光色。
其他人依旧谈论着各自的话题,但是这一瞬间不免感受到氛围的微妙,毕竟谁都看得出来,陈少这一手哪是在推酒品啊,摆明了是想送人才对。
宿朝之片刻间也明白了陈元的用意,眼底讥诮的神色闪过,刚要开口,视线掠过,那与陆安生有几分神似的轮廓落入眼中,让到了嘴边的话微微一顿。
陈元始终留意着宿朝之的神态,这样细微的变化亦是分明地看在眼中,心头顿时一喜。
看来,宿朝之喜欢的确实是这个类型!
陈元克制地控制住了脸上的表情:“忘了介绍,宿少,这是胡池,我们公司新签约的艺人。你可以叫他小池,日后有什么合适的工作也可以帮忙安排一下。”
宿朝之“嗯”了一声,接过酒杯抿了一口,余光落在胡池身上。
他一直记得那天晚上见到陆安生时的情形,那一瞬宛若天地崩裂的震撼更是如在眼前。可是这个胡池不管是着装还是神韵,明明与那天晚上的陆安生有着那么几分的相似,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底却是一片风平浪静,甚至没有泛起一丝涟漪。
同样是第一次见,带来的感觉怎么就这样的天差地别?
胡池留意到了宿朝之的视线,很显然是会错了意,只当是某个默认的信号,在陈元的暗示下当即扬着笑走去,一脸乖巧地又舀了一碗羹汤送到了宿朝之的跟前:“宿少,要不要再试试这个?”
宿朝之刚才难得走神,这才留意到身边多坐下的一人。同样是顺从的笑容,但是看着跟前的胡池,脑海中浮现出的却是另外的那个身影。他想起了就在不远处包厢独自吃饭的陆安生,如果说先前还打算多敷衍一会,这一瞬忽然对这种应酬的场合失去了耐心,下意识地看了眼时间:“不用了。”
陈元眼看胡池就要成功,在宿朝之这样急转直下的态度之下,也不由有些愣然。
拧了下眉心,频频给胡池使眼色。
胡池会意,当即表现得愈发热情了起来。
他的模样本就漂亮,这样一来更是媚态丛生,就连旁边的那些公子哥们都忍不住地频频看了过来。也就是念着是陈元给宿朝之准备的人,才控制住了冲动没来讨嫌。
唯有宿朝之的眉心拧得愈发紧了。
同样是热情的讨好,可是换了个人,就远没有陆安生表现得那么讨人喜欢了。
“我出去抽根烟。”宿朝之说完,站起来往外走去。
胡池好久没碰过这种钉子了,自然也感受到了宿朝之对他的不耐烦,但是旁边还有陈元盯着,没办法下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了出去。
酒店的走廊里空荡荡的,门一关,所有的喧嚣便被彻底隔在了背后。
宿朝之点了一根烟叼在嘴边,胡池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宿朝之缓缓吐出一口烟气,终于准备开口赶人,谁料转身的一瞬间,后头的人没有想到他会忽然停步,就这样不及反应地撞了上来。
胡池的手上拿着半杯红酒,撞击下的隐约一晃,直接将宿朝之的衣衫染开了一片。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胡池的脸色瞬间白了一片,慌忙手忙脚乱地擦拭了起来:“对不起宿少,我……我不是故意的!”
如果只是单纯的擦拭动作也就罢了,可是举手投足之间,宿朝之可以感受到那分明刻意的肢体接触。
这让他的脸色顿时下沉了几分。
正准备将人推开,无意中一抬头,恰好跟走廊尽头那人四目相对。
宿朝之经历了那么多的商场沉浮,在猝不及防的这一瞬间,却是第一次产生了慌张无措的感觉,一瞬间居然僵在了那里。
胡池也留意到了宿朝之的异样,缓缓回过头去,也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陆安生。
随着那张脸落入眼中,一阵冷汗瞬间蹿遍了全身。
没等宿朝之回神将他推开,胡池就已经自己滑跪在了地上。
陆安生刚刚吃完晚餐。
海鲜非常美味,他的心情看起来也很不错。
仿佛没有留意到跪坐在地上的胡池,他就这样走到了宿朝之的跟前,低声问道:“我有点困了,什么时候回去?”
宿朝之打量了一眼陆安生的表情,想从那张脸上看出几分不悦的情绪,落入眼里的却只有那如往常般顺从讨好的笑。
他顿了顿,说:“我去换身衣服就走。”
等宿朝之打过电话之后,跟其他助理一起在隔壁饭桌吃饭的周行才姗姗赶来。
宿朝之跟周行一起去换衣服,陆安生回到了原先的包厢里等着,没一会儿有人轻轻地敲了敲门。
听到陆安生说了声“进来”,外头的人犹犹豫豫地推门走入,正是刚才竭力勾引宿朝之的胡池。
只是这一会儿,他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媚态,脸色更是煞白得吓人,才刚走到陆安生的跟前就“噗通”一声跪下了:“小池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尊上,更没想到宿少居然是尊上的人,有所冒犯还请恕罪!”
陆安生从果盘里摘了颗樱桃送入嘴中,仿佛没有听到胡池的请罪,反而有些好奇:“你认识我?”
胡池早就已经全身冒着冷汗,闻言头都不敢抬上一下:“不、不认识……但是我祖姥姥有留下过画像,跟尊上的容貌一模一样。再加上我对妖力的感知还不算迟钝,所以才可以肯定……”
陆安生若有所思:“你祖姥姥?”
“小的名叫胡池,刚刚化形也没多久。”胡池尽可能镇定地道,“至于我的祖姥姥,本名‘胡灵’。”
“原来你是胡灵的后人。”陆安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低低地笑了一声,“这就难怪了,她先前可没少得罪我,如今专门留下这幅画,估计就是想让你们这些后辈们尽量避着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