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毛孩稚气未褪,却装作老成的模样,“江大人,这次你是押错了人了。”
江砚觉得有些好笑,弯腰行礼道,“高小公子说的是。”
高繁脸上的得意还没表现出来,就见江砚直起腰身,目光沉稳的看着他道,
“不过在下并不曾将六殿下当成过赌注,在我眼里,六殿下不过是和你一般大的孩子,并不需要在这个年纪,背负特别的意义。”
一番话好似戳中了高繁内心的炸点似的,少年跳起来道,“一派胡言!出生便是为了家族荣誉而奋斗,”
“李煦川虽然上不得台面,但好歹也是个有竞争机会的皇子,按照你这样的态度教育他,那么将来指定是个废人。”
江砚不明白一个小孩子身上为什么要背负这么重的东西,就像高繁不理解江砚明明是一位读书人,却连家族责任都不明白一样。
少年气的脸都红了,抱臂坐在椅子上,不去看江砚,小声嘀咕道,“我本以为江大人是好官,却没想成如此不重视圣人所言。”
江砚没辩解,他的思维方式注定是和这儿格格不入的,这也证明了人类的思维在不断的进步,不然也不会有如此大的差距。
高繁生气,却又不曾离开,一直坐到了中午,就和江砚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着。
好不容易把人送走了,紧接着左旭又气势汹汹的来了,把江砚堵在了厅内没能出去。
上来就急火火的道,“不行!江兄,我还是想不明白,你定要和我好好解释。”
左不过又是六皇子的事情,看的出来,左旭是真把江砚当成了知己看待,所以才会对其所做的事情,百般担忧。
“坐下喝口茶,慢慢说。”江砚看了眼天色,惆怅了一下。
今日入宫怕是要泡汤了,加上前几天都没去,也知道李煦川现在怎么样了。
左旭不可思议的看向他,“你这是要和我细说了?”
又瞧见手边放置的空茶盏道,“这是刚才有人来过?”
“嗯,将军府的小公子高繁前脚刚走,后脚你就来了。”江砚呷了口茶润润喉。
“将军府的小公子……高繁!”左旭声音徒然增大,吓的江砚手一抖,茶水差点泼出来。
只听左旭道,“你是怎么惹着那位混世小魔王了?”
足以可见,高繁在众人心中的口碑是一致的。
“没什么,只是来朝我讨一张吃食的方子而已。”
江砚不是太想去提高繁,好在左旭惊讶只是瞬间的事情,思绪又回到了六殿下身上。
“江兄,我头一次看不透你,咱们一向是不站队的,可你现在主动当了六殿下的老师,你知道朝中那些人是怎么想的吗?”
左旭的话不无道理,不管亲近的皇子是否得宠,只要沾染了皇室,那么就相当于和夺嫡沾上了边。
那些对手是不可能对江砚手软的,毕竟江砚现在还是陛下面前炙手可热的红人,更加是那些人的眼中钉。
夺嫡失败,就意味着前途,甚至性命都会被搭上,所以那些人都是心狠手辣的老狐狸。
秉承着永绝后患的思想,手上沾染了不少的鲜血。
“我知晓你是为我好,但六殿下我一定得护着。”江砚道。
“为什么?”左旭不理解江砚这种行为,大爱无私,也不是用在这种地方的吧。
若是江砚和李煦川之前有过交集,左旭也勉强能理解。
但据他所知,这位同窗好友根本连六殿下的面都没见过,所以哪来的如此坚定的决心,非要做六殿下的老师。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就像我要是问你,为什么如此护着夫人,若是因为护着夫人,而会引来种种危险,你还会继续坚持吗?”
“当然!”左旭回答的干脆,“可,这…这能一样吗?我护着我夫人,那是因为我爱他,你护着六殿下,是为了什么?”
江砚思索,正准备找出个合理的答案来搪塞左旭,目光却扫到了门后露出的一小片衣角。
心中一顿,能这样偷听他说话的人,肯定不是府内的,难道是高繁去而复返?
江砚给左旭打了手势,左旭瞬间就明白了,装作平常的样子继续道,“江兄,来了这么久……”
江砚慢慢靠近,那人却发现事情的不对,转身想要跑,好在江砚眼疾手快的拉住了那人的手腕。
一个用力把人扯了回来。
李煦川没站稳,撞进了江砚的怀里,顺带着把蓄积在眼眶中的泪水也撞了出来。
所以接下来,江砚就瞧见了李煦川仰着白皙的小脸,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泪水还在不停的滑落。
左旭闻声赶来,瞧见人后,也是一愣,“六殿下?”
刚听墙角的竟然是六皇子,还有,刚自己说了什么来着的?
“先生。”李煦川低垂下脑袋,弱弱的喊了声。
江砚意识到了左旭的多余,对其道,“左旭兄,我下次再去府上拜访你。”
“……”左旭立马明白了,拍手道,“好,好,好。”
一连说了三个好来掩饰内心的尴尬,忙不迭的跑了。
一时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沉默的李煦川开口了,试探的问,“我是先生的累赘吗?”
少年的声音带着颤抖,听的江砚心中一痛,想也没想的回答道,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