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一个脑子不太拎清的少女,心思不正。
她是宋怀清挑来送给赵识的丫鬟,她知道这位爷身份不一般,找了好几次机会想靠近他,她今日特意穿了件紧腰束胸的袄裙,大片锁骨露在外面,身姿摇曳,娇媚妖艳,她端着茶水,脖颈和耳朵都红成一片,羞答答给男人倒了茶,“公子喝茶。”
赵识的长发用玉冠高高束起,略暗的烛光里,神情晦暗,下颌骨的线条冷硬锋利,他淡道了个嗯字。
婢女心有不甘,抬起眼眸,只不过一眼,就失魂落魄。她自认有几分姿色,爬床应当不难。
她掐着嗓子,声音听上去娇柔做作,“公子,茶再不喝就凉了。”
赵识终于抬起脸,居高临下扫了她一眼,婢女这个眼神看的面颊滚烫,耳根烧的滚烫,她跪在地上,穿着单薄的衣裙,轻纱布料紧贴着她的腰臀,她咬着唇,欲言又止,“公子。”
过了良久,赵识缓缓勾起唇,冷瞳里一片暗色,静静看着她。
婢女胆子逐渐变大,斗胆勾住他的手指头,用从小学来对付男人的手段对付他,“奴婢喂您喝。”
她站起来,随着她的动作,身上抹的香跟着摇曳。
赵识一掌将她推开,敛了笑,冷然的目光就像利箭,他叫随从叫了进来,“拖出去。”
大夫一进院子听见凄厉的哭声,他忍不住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看过去,被人提醒了声,“到了。”
大夫战战兢兢收回目光,装没听见,也不会多管闲事去过问。
他走进屋里,正准备给男人诊脉。
赵识眉头皱成一团,说:“不用了。”
他的脸色瞧着有些苍白,“帮我开几服安神的药。”
大夫哪敢多问,自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当即用纸笔写下药方,赵识看了眼药方,还给了他,面无表情道:“换一副,这个不管用。”
安神的药材,翻来覆去也就那几样。
大夫重写了好几副药,眼前的男人都说不管用。他被逼得没法子,硬着头皮说没别的了。
“公子看着思虑过重,若不想那么多,夜里就能睡一个好觉。”
赵识听了也没什么反应,他命人将大夫送回去。
大夫也想快点走,一着急袖子就甩了起来,方才红菱给他的那几颗糖,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他窘迫将山楂糖捡了起来,在男人的目光注视下解释道:“今晚城郊有位妇人生产,这是她妹妹送我,说是让我们沾沾喜气。”
赵识嗯了一声。
大夫也不爱吃糖,将糖放在桌上留给他,“您也沾沾喜气。”
烛火越烧越暗,他几乎看不清男人脸上的喜怒,只感觉他似乎很落寞,赵识低垂眼眸望着桌上这几颗包装幼稚的山楂糖,眼露三分讥讽,轻轻笑了声。
他如今眼里容不得喜事,随手就将这几颗糖给扔了。
他是来扬州的庙里给孩子点长明灯的,旁人的孩子出生和他有什么关系呢?反倒是刺了他的心。
……
明珠睡了长长的一觉,醒来是在第二天的中午。
她被一阵婴儿的哭声吵醒,红菱抱着孩子的动作十分生疏,也不大会哄孩子,“你别哭呀。”
她越哄,小孩子的哭声就越大。
清晨细碎天色照进屋子里,明珠一点点睁开眼皮,看着红菱手忙脚乱的照顾孩子,忍不住莞尔,她张开嘴,嗓子听起来特别沙哑,她说:“红菱,把孩子抱过来吧。”
红菱惊喜看着她,“你醒啦!”
明珠撑着手臂慢慢坐起来,靠着床枕,除了气色有些白,她看起来也不怎么憔悴,“孩子应该是饿了。”
红菱将孩子轻轻放在她怀中。
明珠解开衣襟,给孩子喂了奶。果然有的吃,小孩子就不哭了。
她低头看着怀中的孩子,几缕绚烂的阳光穿透窗户缝隙照了进来,将她的神色衬托的格外温柔。
毛手毛脚的红菱,都不敢乱动,说话也放轻了许多,怕吵着孩子。她说:“这孩子的眉眼长得真像你。”
清秀,漂亮。
明珠也这样觉得,“是像我。”
红菱忽然又失落起来,撇嘴道:“其他地方倒是一点都不随你。”
肯定是随了她的亲爹,不过她亲爹只有长相不错这一个可取之处。
孩子吃饱就睡着了,明珠看着她白白嫩嫩的小胖脸,心里软成一滩水,目光也舍不得从她身上移开。
红菱问:“你想好孩子叫什么了吗?”
明珠笑眯眯地对她点了点头,“想好了,叫小满。”
小满是小名,她希望她的女儿这辈子都能圆圆满满的,至于大名,不能含糊,得好好起一个才行。
红菱没读过书,起名这件事自然帮不上她的忙,她念了几遍小名,“好听。”
明珠发现小满是个脾气很好的小姑娘,除非她饿了,否则基本上没怎么哭过。她只要吃饱,就会很高兴的看着她,还会咧开嘴巴冲她笑。
小姑娘的满月那天,卫池逾让人送了套精致的银饰品过来。他被绊着挪不开身,知道她那间小院子不安全,派了心腹在暗处盯着。
明珠对这些事一无所知,她每天就待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哪儿也没去,天天哄着小满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