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琼想了半天才回过神来,讪笑道:“原来如此,嗯,这样就好。”
慕容覆水颦眉道:“师弟,你也不用多想那位月姑娘,以愚兄看来,你们俩缘分是有,可是波折也不少,过个百八十年又不知会是什么样子。现在咱们要想的是大师兄的事情,你别以为他没什么危险,真被他注意到你——嘿嘿,到时你自己就明白啦。”
许琼奇道:“我是听你说过他入魔的事情,可是便是入魔,也不见得见人就打吧?总得有一些因由啊。”
慕容覆水起身舒展了一番,再坐下笑道:“师弟你是不知,只怪我没说罢了。嘿,想必二师伯已经把师门信物交给你了吧?大师兄能不想要么?”
许琼不禁笑了,道:“师门信物?哈,就咱们这几个人的小门派,便是有信物没信物又能怎样?难道你有个信物便能号令自己师父如何如何?还是能叫我忘了月儿么?毕竟是没啥用的东西,再说师叔也没给我什么东西,就是书,还有那瓶丹药,药是被我吃了,瓶子在你那,你要说那是信物,便是信物了吧。”
慕容覆水失笑道:“嘿,要说我还真没图那东西,有这瓶子在我看来比什么信物都好用多了。不过入了魔的人,心中难免有些执念,并且咱们九阴派的师门信物还真不是一般的东西呢,听师父说,咱们那信物若是运用得用,只怕很快就能上得三清天去。”
许琼一听立刻来了兴趣,急忙追问。慕容覆水道:“实情其实连师父也说不清楚,只是说这件东西不是一般的法宝,其他门派的法宝厉害是厉害,却缺了些玄妙,毕竟是人教才有的东西,与常见的阐教法宝大不相同,像什么飞剑啊宝塔啊咱们是看不上的。”
许琼到底也没能弄明白这东西有何好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便立刻发挥自己的长处,弄不懂的事情日后再调查吧。“嘿嘿”一笑,许琼道:“不管是啥东西,师兄你怎知师叔会给我呢?或者那东西怎会在师叔那里?按说我师父才是长门老大啊。”
慕容覆水道:“此事我却不知,想必是二师伯的修为高过大师伯,方才如此吧,他们那一辈连掌门人都没有,什么信物不信物的,怕便是有些用处也不那么容易参悟。师弟,咱们该担心的是九重楼上二师兄和大师兄之间的事情。要说他们二十年轮换的事情是师父定下的,可是我也不知道其中有些什么道理,也不知二师兄到底情形怎样。”
许琼笑道:“这个也容易,咱们不免亲身去一趟,既然阵法不好破除,便是抓个他们的手下人抢夺信物,有了信物就能进去,能进去了还怕九重楼的杀手有多厉害么?”
慕容覆水点头道:“是这个道理,便是时辰不对罢了,只怕这次的丹药养不到十成啦。”
许琼道:“没有十成,便是五成七成也罢,这些东西似乎作用不大。小弟现在内功算不错了,没上好的功法也没办法,怕这道理也和道心道法的套路差不多吧,师兄你可不是一般人物,难道没藏些什么武功秘笈之类的?”
慕容覆水笑道:“拿内功招式,竟然妄比道心和道法,也亏你想得出来。不过撇开不提,一些武功秘笈还是不难的,前几天被你气跑的苏小姐便是天宁道场的大小姐,据说他们的天宁派也算在武林中排上号的,你且坐坐,我着人问她要一本《天宁秘技》来你学学也成啊。”
许琼不解道:“什么天宁派?开个道场就是门派啊?很厉害?没听说过啊,人家门派的秘笈能随便给么?”
慕容覆水也不理他,径直出去叫人来安排了几句,回来解释道:“天宁派倒是出了不少能人,多是地方武将,和兵部有些关系。这字号是他们祖上的表字,在隋文帝时立过大功,算是开派祖师。他们的功夫本没什么可取之处,经过愚兄冷眼旁观,刀法套路倒是不错的,只是内功不济,否则还说得过去。你便是经验不足,若是多和人练练,却是用不着这些破烂秘笈的。”
此言许琼深以为然,经常在小说中看到某某武功高手凭借一身高深内功打得知名剑客抱头鼠窜,很明显高明的内功才是根本啊。
两人说说笑笑,不多时天宁派的秘笈便取来了,许琼对慕容覆水的办事能力叹为观止,随后慕容覆水的养药时间又到了,许琼便揣着秘笈离开内室。
慕容覆水的宅子着实不小,许琼兜兜转转又去了后花园,忽然想起要练刀法呢,手里连把刀都没有,成何体统?正要回去找慕容覆水要呢,又想到小说里的高手是不需要真正兵器的,折根树枝便是了,于是仰头看了半天,挑好了一段形如长刀的宽扁树枝,飞身一纵便上了树。
要说这世上的事情就是巧,许琼这一飞身上树,竟然万万想不到地看见了一个人。
看见这个人不是从看见这个人开始的,而是看见隔壁院子里刀光一闪。许琼是心怀“绝世”道行的人,本来像那些事情都不用看,不过每天接触到的信息太多,自动过滤也成了习惯,有时候还是眼睛看到的才会注意。
于是许琼就忽然注意到了隔壁院里的后花园里,一处貌似柴房的小屋中透出一抹刀光。
许琼一点没耽误,折了树枝下来,双手不停地摆弄,很快那粗大的树枝便被剥了一圈,剩下的部分还真挺像一把长刀。许琼勉勉强强地一心多用,看着书领悟着这些“长宁秘技”的精华内容,一边用树枝刀演练,同时感知着隔壁柴房里的事情。
却说与慕容覆水隔壁的院子是一家洛阳富商的,这日主人不在家,便有个小妾叫桃红的和一个马夫来了后花园门房,两人正恣意狎戏,忽听花园另一个角落的柴房里一声响,有些闷闷的,却像是谁弄倒了破柜子烂凳子一般,两人一惊。这个时候本是快开饭了,冬天又很少有人到后花园来,主宅后门关着,除了看后门的,后花园里能有什么人?今天马夫已经支走了看后门的老头,自己替看后门的。一声响真把这马夫吓软了,桃红抱着他道:“死人,听什么听?奴家都坐不住啦,你还愣着干嘛?”
马夫小声道:“噤声,若被人听见,三个脑袋都不够砍的啊。”
桃红娇笑道:“管他什么人,奴家只是不叫,谁能知道?别说我,便是大夫人不也是不干不净呢?老头子不在家,谁管得了?”
马夫道:“话不能如此说,你这身子也不是我的,真传到老头子耳朵里去,你便是说说笑笑蒙混过去,我可承受不起。你且歇着,我出去看看。”说完走了出去。
马夫径直来到柴房,在外面喊了喊俩人名字,里面没一毫声息,桃红在园子里呢,他又不敢叫别人来。放心不下,便大着胆子推门看看,谁知门刚开了一线便被人从里面打开,一只手伸出来把他拉了进去。
马夫吓的三魂七魄飞了一半,正待要喊叫,只觉胸前几个地方被人点了几点,便浑身没了力气。心慌了半天,下面却没了动静。马夫软倒在地上,半天才静下来,转着眼珠向内看去,却见一个黑衣女子盘膝坐在柴堆上,双目紧闭,面容甚是秀丽,无奈脸色煞白,满头大汗的。马夫想说几句话壮壮胆,可是气息受阻,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过了半晌,那女子脸上的汗渐渐下去了,睁眼看着马夫道:“你也是命不好,看见了我真容,今日却留不得你。你若想报仇,便等做了鬼再来找我,我的名字叫……咳咳,哼,我干嘛要告诉你?你便是做了鬼,明白鬼与糊涂鬼又有什么区别?”说完一刀冲马夫砍了下去,马夫一个字都没说出来便身首异处,那女子又是一阵强烈的喘息,脸上更见煞白,豆大的汗珠不住滚落下来,心里一阵烦乱,也管不得外面的事情,只索继续闭目养息。
却说桃红在另一边等了半天,不见马夫回来,轻轻叫了两声“死人,死到哪里去了?好不容易瞅了个机会要便宜你,你却还畏首畏尾,哼!”又过了半晌,马夫也不回来,桃红只有下了床出去,见整个园子里一个人影子都没,马夫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心知有些蹊跷,又哪里敢到另一边的柴房去看?便蹑手蹑脚地回了主宅,心中发誓绝不说出今日的事情。
桃红的举动自然被许琼原原本本地“看”到,虽然看戏没看完全套,也猜得出来这女人是偷情来的,那男人已经死在柴房里,死也死得不冤枉。只是对柴房里面的黑衣女子十分好奇,不知是何来路。边仍是一边学着“高级”刀法,一边留意着黑衣女子的动向。
就这么过了两个时辰,慕容覆水家里的丫鬟来叫许琼用膳,许琼也不去,这十来招刀法都快被他吃透了,那边的女子状况也不过好了一点点而已,估计想要等着她自己走有些不太容易。可是心里好奇,只好等着看她底细,便继续这么边练边观察。
又是一个时辰,天都黑透了,许琼的刀法也练得自觉不错,那女子仍没动静,不禁有些心急。可是毕竟已经忍了这么久,还是忍住了把那女子抓来直接逼问的冲动。
就在这时异变忽起,终于满足了许琼的好奇心。
许琼正站在树下默想刚刚组合成的完整一招,竟然感觉到四面八方来了五六个高手,起初像是冲着许琼这方位来的,包围圈变小一点就可以看出是冲着那黑衣女子的方位去的。这包围圈足有二三里地那么大,许琼心中不禁暗笑,看来这帮人是生怕那女子跑了啊。
一共的六个人,彷佛个个都有介于李天霸与向二之间的身手。这么个高手团许琼是不敢碰的,见包围圈开始缩小,便象征性地藏了藏。他的武功也是秉承天地至理,稍微一藏,躲过了眼睛就行,这些“高手”绝不会感觉到他的。
却“见”这六大高手中为首一人是个白发老者,手里提着长柄宣花斧,旁人把那柴房围成一圈,就他自己上前道:“里面的小姑娘,拿了咱们恒国公府的宝物便想走么?却不知洛阳虽大,却无你容身之地啊。”
里面丝毫没有声音,老者也不动怒,继续道:“小姑娘,想你那师门也是名声赫赫,若有弟子行些下作之事必然给师门长辈抹黑。老夫也不逼你,只消你好好把东西交出来,便放你走路,省得江湖上数落咱们不是,老大年纪了还欺负孩子,咱们可丢不起这张老脸。”
许琼却不知道恒国公是谁,不过听老者这番话似乎也说得在理,偷了人家东西,人家也不知道难为你,找着你了只是要东西,确实有些江湖做派。不过也难免这老者说话不尽不实,且等再看。
里面黑衣女子还是没有说话,却“听”组成包围圈的两个“高手”窃窃私语,一个问道:“老大怎不进去抢?”一个答道:“抢个啥啊?水晶里面一汪水,皮儿还磨得挺薄,稍微一捏就碎了。人抓不抓得到没啥大道理,御赐的宝物要是毁了咱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许琼立刻明白过来,敢情这老者话说得挺到位,却是两个字“不敢”啊,不由得偷偷笑了,就看里面黑衣女子怎生应对。
里面那女子像是终于回过来一口气,在柴房里面恨恨道:“哼,张五郎那不要脸的贱人,姑娘偷他的还是手下留情,若不是昨日心情好,就得上去捅他两刀!谁知出去便遇见你们这群老东西!姑娘运气不好,不过从小就性子烈,敢来狂的,咱们一拍两散,姑娘不活了,你们也别想拿回东西!”说完又咳嗽起来,那个痛苦劲儿连许琼都被感染得直挤眼。
提着斧子的老者脸色一冷道:“姑娘如此说来便有些不讲理啦。咱们也有职责在身,遇见姑娘偷盗能不管么?不管是张五郎还是谁,怕也使不动咱们罚不了咱们,便是姑娘不顾自己,便也不顾师门么?姑娘你出过手,这手功夫却是瞒不住的。”
眼看着情势要紧张起来,忽然那柴房后面,紧靠着包围圈的地方有人拍手赞道:“好个刚烈的女子,这么香消玉殒未免可惜。老爷子你先歇歇,容在下出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