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海市郊的一处山庄别墅内,有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正坐大厅央的一张椅子上。男子周围还围着七、八个人,虽然大厅里还有空着的沙,但是这些人都站着,面朝着央的那个男子说话。
“魂师究竟死什么人手里?”
“不知道,我们两个和他一起去的,楼道里莫名其妙晕过去了……什么都没看见!”
“你们这些饭桶!……警方怎么处理的?”
“还不清楚,目前怀疑是自杀……没有现任何他杀的证据。”
“那他去汉豪之前没说什么吗?”
“他说他这次遇到对手了,这次一定要搞定……老大,不是我们不想多带些人去,可是上次老爷子那件事情之后,汉豪就不是我们的场子了……那港商也太狡猾了,一看老爷子失了势,就改投了门庭,表面上还是客客气气,但汉豪里面我们已经插不上手了!”
“有权就是爹,有钱就是娘!这些个东西比婊子还不如!……”坐大厅间恨恨的说话的人便是前孙副市长的二儿子孙威西孙公子。孙公子话音未落,有一个声音打断了他:“我知道他要对付的是什么人,这个人是那个警察的朋友,叫风君子。据魂师说,这个姓风的和他是同道人……他一定要分个高下。”
说话者远远的站众人之外,大厅门口的角落里。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身材不高,也就一米七零左右。他的声音不大,却很清楚的传到每个人的耳里。再看此人说话时的表情,眼睛似乎看着空虚的地方,面目五官的棱角宛如刀削。这人一开口,其它人都不出声了,只是孙公子说道:“这个风君子我也听说过,我听说那姓梁的家人现就住他家里,他是摆明了冲着我来的。……没想到魂师会栽他手里。”
这时有人插嘴:“老大,要不要派几个兄弟做掉他?连姓梁的那一家人也一起做了!”
孙公子:“你脑袋长到屁股上了?姓梁的那家人现正找我闹事。你去做掉人家,摆明了把条子招来。老爷子现正是非常时期,不能惹这些麻烦……还有,如果魂师是折姓风的手里,你们去有用吗?就看看你们几个,是魂师的对手吗?……他如果连魂师都给杀了,暂时还是不要去惹他的好。”
风君子此时如果听见孙威西的这番话,一定会大呼侥幸。没想到魂师之死,反倒等于救了他一命!他不怕魂师这种人。但如果有人拿刀拿枪找上门,那反倒是他不能对付的。侥幸之后也许还要大感慨,世上的恶人,不怕好人,而怕恶的恶人。他比那个恶人魂师给人的感觉可怕,反倒吓得这些恶人不敢上门!
“老大。那就这么算了?”
孙公子一咬牙:“哪能就这么算了!近鬼子那边抢了我们太多的地盘,再这么忍下去,他们恐怕连我这个人都要收拾了!……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靠山爬上去了,连**翘的都比别人高……”
这时站门边的男子说话了:“鬼子好办,孙先生你给句话,我去杀了他。”
孙威西:“就让他再蹦两天。迟早要送他归西。现杀了他没什么用,他们的后台老板正风光呢!……不是说魂师死的那天晚上,还有个小姐也上了天台吗?肯定是和那个姓风的是一伙的!”
“是的,那个妞叫星雨。据说是姓常的那个警察的相好,后来又说是姓风的那个家伙的相好。看样子和那两个人都有一腿,经常玩3p的。”
孙威西一跺脚:“做了她!让姓常的和姓风的看看,我们也不是好惹的!如果再和我们做对,就算自己不怕,也要为身边的亲戚朋友想想……这件事情武胆你亲自出手。务必要做的干净漂亮不留一点痕迹,还要让那姓风的心惊胆战……对那妞什么手段都使上,一点不要手软!”
旁边有人应和道:“听说那妞长得还不错,大家一起乐乐……”
而站门边那人面无表情,似乎轻轻叹了一口气。但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
风君子之所以会去汉豪洗浴心,当然不是冲着魂师去的,他是不会主动去和那种人生冲突的,只能算狭路相逢。他去汉豪是为了梁莺莺,确切的说是为了去调查梁莺莺当年的事情,想找知情人问问情况。
其实梁莺莺这件事情,风君子将相关材料散出去之后他就没有想再管了。那这一次又是怎么回事呢?他是逼不得已,孙公子手下打听的情况没错,有几个梁家人现就住他家,其包括梁莺莺的父亲。这种情况连他自己事先都万万没有想到。
那是一天下午,风君子接了个电话,是个家乡芜城的老朋友打来的,问他滨海的地址。并且说近家乡有熟人要到滨海去,可能要上门拜访。有家乡人远来,风君子当然高兴,就把地址告诉了他。
第二天人就来了,面目依稀有点熟悉,互相说了几句风君子才想起来这人是自己学同学的叔叔,以前芜城的时候还真见过几次面,应该算是故人。这位故人不是一个人来的,还跟了几个,其就有梁莺莺的父亲还有梁莺莺当年的未婚夫。前面已经说过梁莺莺的老家是芜城,但是从爷爷开始就迁居到滨海乡村一个叫梭鱼圈的地方,离滨海市区有十公里。而风君子的这位故人,居然就是梁莺莺的堂叔。
世界真大也真小!这种事情别人碰上也就碰上呢了,过去也就过去了。风君子一直想不明白的是,怎么一到他手里,只要一粘手,因果就接连而来?离故乡远居,有同乡上门总要招待一番,风君子倒也客客气气的让进了家,留他们吃了一顿晚饭,菜不是风君子做的,打电话叫饭店送来的。
言谈之风君子才知道,这些人跑到滨海市来,是打算到汉豪闹事的。四年前梁莺莺之死。梁家人闹了一场,得了一笔好处。现因为孙副市长离任,同时梁莺莺的旧案又被媒体翻了出来,梁家人觉得机会又来了,打算再像四年前那样再闹一把,只是这回胃口大。
梁莺莺的事情风君子心知肚明,连材料都是他和常武出去的。但是当着这些人的面他也不可能说破,只是随声附和,不时义愤填膺的帮上两句。后来酒喝多了。大家都面红耳赤,说了不少出格的话。后梁莺莺的父亲说要风君子家借住一段时间,因为他家离汉豪很近。
风君子素爱清静,不喜俗人打扰。梁父的这种要求他本来是不愿意答应的,可是义气冲天的酒话说了那么多,也不好当面表示不愿意帮忙。从另一方面讲。恻隐之心人皆有之,何况是风君子。他很同情梁莺莺的遭遇,本来也希望帮梁家的人,再加上同乡之谊,一时之间还真不好开口拒绝,当下也就答应了。反正他就一个人住,家里又不是没地方。这下倒好。家里一下多了五口人,风君子回头心暗骂自己活该,因为早管这件闲事的就是他自己!
风君子同情梁莺莺,却非常不喜欢住他家里的这些人。并不是因为他冷血无情,也不是因为这些人打扰了他正常生活,而是这些人让他感觉不舒服。他们凑一起谈论四年前梁莺莺之死的时候,风君子他们脸上既看不到失去女儿的悲哀,也看不到离开爱人的凄凉。他们的脸上、眼,散出的是一种兴奋的光芒。一切话题的核心都围绕着可能拿到多少赔偿。风君子不明白为什么梁莺莺当年的男朋友现也凑了进来,后来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这个人是梁莺莺继母的远方侄子,情况够复杂的!
风君子心里烦,不知道这些人什么时候才能走。只希望这件事能快了结。所以他才会决定再去汉豪调查这件事情,才有了与魂师的遭遇。
……
刘欣像往常一样,午夜一点半之后换好衣服离开了汉豪大厦,坐的是等汉豪门前固定的出租车,一直将她送到了租住房的楼下。刘欣下车,掏出钥匙,打开楼道的门,关上,这时出租车才离去。
刘欣住七楼,楼道的感应灯又坏了,她摸黑走到家门口。从楼往顶楼走的时候,刘欣下意识的感到害怕,似乎黑暗有什么危险包围她。这种感觉很像前几天汉豪洗浴心跟踪着风君子走向消防通道的感觉。
刘欣后来听说了,那天夜间汉豪大厦又生了一起跳楼自杀案,这是八年来的第八起。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吓了一跳,甚至莫名其妙的想流泪,后来知道这个自杀者不是风君子,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她又感到害怕了,因为当天夜里她看到风君子上了楼顶,却有另一个人跳楼了!这是怎么回事?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甚至想到了风君子可能是凶手!后有觉得自己这个念头有点荒唐,她虽然不喜欢风君子,但也据的怎么看风哥也不像是个坏人。
这件事情也没有上报纸和电视,只有少数知情人之间的议论。有人说汉豪这个地方奇怪,每年必须要有一个跳楼的去完成“名额”,就像滨海某处的渡假海滩,每年夏天都要有两名游客溺水一样。还有人居然庆幸今年的名额总算完成了,可以再有一年的平安。
就这胡思乱想间,刘欣走到了家门前。她掏出钥匙对了半天才对准了钥匙孔,开门的时候方向拧反了,转了半天才打开门锁。伸手推开门,铁皮防盗门的门轴出了生涩的摩擦声。现只有刘欣一个人住,赵雪前几天已经搬走了,厅里没有开灯,仍然是一片黑暗。刘欣一只脚跨进了门内,手本能的去摸墙上的电灯开关。这时她心里突然升起了一种恐惧感,没来由的觉得屋里危险,几乎就想立刻转身逃出去。
然后她并没有转身,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来得及转身。黑暗突然伸出一只手,如铁钳一般抓住了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她还没有来得及出尖叫。刘欣想挣扎,身体却软软得没有力气。黑暗得那人伸脚推门,门却没有出关上的声音,而是听见了另一个人的低声的痛呼。
又有一条人影不知从哪里闪了出来,看着刘欣被人一把拉进了屋去,也抢步上前窜进门。屋里的黑影正好以脚关门,那人的额头撞了门的边缘。刚刚进门的这条黑影动作有点笨,反应可不慢,头门上撞了一下并没有停留,而是欺身挤了进来。一见那人抓住刘欣。这黑影就抓住了那人的手腕,虽然黑暗,抓的也是又快又准。刘欣暗影看见后来人的身形──依稀居然是风君子!
屋里那人手腕被抓,那只手就松开了刘欣,向后一挥。刘欣虽然不知道这一挥的威力,也能感觉到力量奇大。因为风君子像一条毛巾一样被他空轮了一圈。落到了屋里的地上。然而风君子却没有飞出去,仍然紧紧的扣住了那人的手腕。
那人一挥手没有甩脱风君子,另一只手也放开了刘欣,原地转了一圈,似乎想把风君子抡出去。风君子这次没像毛巾一样被挥起来,而是脚下一滑,就像溜冰一样围着那人转了一圈。仍然没有松手。这两个人举止怪异已极!黑暗纠缠,然而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那人松开刘欣的时候,刘欣软软的倒地上。她张口想喊,却现胸口乱跳喊不出声来,她想逃到门外,却觉得两腿软站不起来──这是人猝然受惊吓后常有的反应。
刘欣说不出话,话了。只听他小声喝道:“你还不出手!”
风君子话一出口,刘欣就觉得屋内又闪过一阵风,眼前一花。风君子已经和那人分开了,另外两条人影纠缠到一起。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出一个人来!刘欣租的房子的前厅不算太大,而这两人黑暗似乎是格斗,却没有出一点声音,也没有碰到屋内任何东西。这两条人影就屋子间穿插。动作快,光线又暗,刘欣甚至看不清谁是谁,只是觉得黑暗的空气不断有一**无声的力量爆裂开来……
刘欣正愣,风君子已经猫腰走了过来,伸出左手一把把她拉了起来,小声说道:“刘欣,你没事,快跟我走!”
刘欣不知哪来的力气,站起身来,迷迷糊糊的就跟着风君子跑下了楼。跑出楼道,刚刚没走几步来到这栋楼的拐角,黑暗闪出几条黑影,手里还拿着东西冒着寒光,冲他们就包抄过来。这分明是持刀的歹徒,原来除了楼上屋里有人之外,楼下还有人埋伏!
面前是小区的绿地,有一段时间没有人来修剪了,草坪上的草都长的很高。风君子和刘欣想要逃,快的路就是穿过草坪跑向居民区的出口。刘欣下意识的就想向草坪走,然而风君子却一把拉住了她,绕着草坪跑开了。这是什么人?到这种时候还不忘记保护绿地?
后面跟着的四、五个人显然没有这种环保意识,抄近路就直接踏进绿地追了过来。然而奇怪的事情生了,这几个人踏上草地之后,接二连三的摔倒,有两个人手里的刀都飞了出去,有一个家伙倒地的时候手没拿好,刀还划伤了自己的肩膀。这是怎么回事?如果此时天是亮的,你草丛仔细看,会现有人把相邻的两丛长草顶端系了一起,整个草地里密密麻麻打的都是这种绊脚结。人踏上去走不了几步,就很容易被绊倒。绊倒的家伙有一个没爬起来,剩下的几个手脚并用出了草地,又追了上去。
就这么一耽误,风君子和刘欣与后面的人甩开了一段距离。刘欣想往大路走,风君子却拉着她钻进了一条胡同。后面的人有四个爬起来又追上了他们,紧接着有一个人出一声呼叫突然就消失了,原来他掉进了胡同口的马葫芦里。胡同口的马葫芦井盖不知道被谁搬走了。后面追过来的人再仔细一看,这个地方下水井口比较多,零零碎碎有好几个,都黑沉沉的张着口,盖子都让人搬走了。
后面还追着三个人,脚步声已经很近了。风君子拉着刘欣刚刚跑出胡同口,就此时胡同里却出了轰隆一声,有什么东西塌了下来,从天而降正好罩那三人头上,接着就有噼里啪啦有东西满地的乱滚的声音传来。这声音黑暗非常吵人,两侧楼房立刻就有灯亮了,二楼还有一个女人推开窗户大喊:“什么人那!动我家的防雨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