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离殇]

　　第10节人生真像一场梦

　　这个时候，我真的很想死去，就这样死在妈妈的怀抱中。这样，就能叶落归根，让我从哪里来，回到哪里妈妈把我扶到屋里。我木然地坐着，感到这一切恍若幻境。妈妈开始娴熟地生火做饭，她脸上的阴云渐渐散去，我能看到她脸上暗浮着的丝丝微笑，那微笑中透露着淡淡的幸福。

　　在妈妈看来，不管怎么说，不管是好是坏，也是母子相聚，母子相聚就是好事。这使我更加心疼。妈妈一直絮絮叨叨地讲述着她的人生经历。她讲述着她所经历的事，她所遇到的人，她从前是如何的快乐，后来又是如何的度日如年。她总是想把所有的经历和感受在瞬间统统告诉我，总是想让我知道她是如何的牵挂我却又不敢前来相认。

　　“这才是人世间最痛苦的。”妈妈说，“人生真像一场梦。”

　　我也很想告诉妈妈，这些年来我生活得多么荒唐和卑微。我想把我所有的痛苦，快乐，幸福，忧伤，无助和孤独，所有的所有，一切的一切都告诉她。我张了张嘴，立即欲言又止。我不想让妈妈知道我太多的痛苦和悲伤，我不想让她脸上幸福的光环破灭。

　　安息吧！心田间的所有苦难。我默默地祈祷，希望能把从前的生活埋葬，把痛苦的记忆尘封，就当以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妈妈做好晚饭，然后把手擦干净，才对我说道：“我得走了，你一个人慢慢吃吧，我不能让小丽的继父知道你是我的孩子，以后我会抽空来看你的。”妈妈说完就离去了。来时匆匆，去时也匆匆，她仿佛只是我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而不是我的妈妈一般。

　　我完全能够理解妈妈的心情。毕竟这里只是她的过去，是她可以用身心来感知，用双手来触摸的记忆。而她现在的家才是她的现实，才是她的生活，名正言顺的真实生活。这里只有她的一个孤苦伶仃的孩子，而她现在的家里有她的丈夫和三个孩子。她要回去履行母亲的职责和尽妻子的义务，她要去为他们生火做饭，洗碗抹筷，洗衣叠被。一年到头有忙不完的活，做不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