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背篼]

　　第11节好色之徒

　　李大贵这王八蛋虽然说是一个心肠不坏的人，可就是懒得出奇。在暑气逼人的夏天，李大贵活像一条即将冬眠的死蛇，除了开车，他什么也不做，甚至连话都懒得跟我说。每次，他把车开到送水地点之后，就不再管我累死累活，自个儿往驾驶室的座位上一躺，双脚往车窗门上一搭，然后猪一般呼呼大睡。直到我送完水叫他四五遍，他才会恍恍惚惚醒过来，骂骂咧咧的开着车打道回府。

　　也不知道公司是怎么搞的，生意如此火热，却不再增加一个运水工，也不给我增加薪水。这使我很不开心，我常常带着一腔怒火忍气吞声地干着活。每天干完十几个小时的活，我就累得直不起腰来，浑身上下使不出一点劲，连吃饭的力气都快没有了。每次回到家吃完晚饭后，我往床上一躺，就变成了一滩烂泥，一团棉花。

　　在我努筋拔力的工作中，惟有李梅花让我感到几许安慰。每天下班时，李梅花都会笑眯眯地对我说：“易生，今天又辛苦你了，送了那么多桶水，早点回去好好休息，调养好精神，明天好工作。”

　　还有一件事，同样是想起来就让人火冒三丈。每次送水到十八中，只要我们的送水车在学生宿舍门前一停，刘可，赵诚，李胜利这群龟儿子就会魔术般地出现在眼前，硬是逼着我给他们买东西吃。刘可嬉皮笑脸地说：“叫花子，你狗日的有种啊，工作了，有钱了，就把兄弟们全忘了。像你这种绝情绝义的做法，到底还算是不是男人？请客吃饭就免了，大家都没时间，天气这么热，不会想眼睁睁地看着我们几个活活渴死吧？一人一瓶可乐，怎么样，够不够兄弟？”

　　真是见不得穷人喝稀饭，个个家里富得流油，还要来剥削我来之不易的血汗钱。每次要是我不出点血，他们就不肯善罢甘休，不准我送水。他们拧着我的红背心，把我的背心拉得很长很长，像押解犯人一样把带到小卖部前，不由分说就去拿可乐，然后叫我买单，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抢劫。

　　“怎么每一次来，都没看见小弱呢？”我一边付钱，一边问刘可。“人家冰块儿似的，怎么可能在这种炎炎烈日下玩耍。”刘可满足地喝着可乐，随便说了一声，目光死死地盯着旁边正在买东西的那几个小女孩。无论横看竖看，刘可都是一个十足的好色之徒。

　　“怎么住校的人比我在的时候多了，我还记得以前住校的不是乡下来的，就是外地转学来的，现在好像很多城里的也来住校了。”我好奇地问刘可。第一天送水的时候，我就发现了这个问题。

　　“这个叫时代在进步嘛。哪个不想找个理由，逃出父母的视线，自由自在地生活。你还记得我们班的王俊楠和吴兰那对奸夫淫妇吧，据我所知，他们来住校，纯粹就是为了谈恋爱。我们曾经向老师反映了好多次，结果怎么着？老师不但不接受我们的意见，还反过来帮他俩说话。说什么他俩住校是为了不再发生晚上被打的事情，也是为了多节省点时间出来看书。两个人在一起是相互帮助，相互学习。真是被他把人活活气死。妈的，这社会太黑暗了。”刘可愤愤不平地说道。这龟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容不得别人有半点好处，是那种典型的只准州官放火，不让百姓点灯的人。

　　“王易生，水送完了没有？李梅花又打电话来催了，真是烦死人了，才躺下来几分钟，又像个催命鬼似的大呼小叫。”这时，李大贵从车窗里伸出头来，冲着我喊道。李大贵满脸的睡意，不停地埋怨着李梅花打电话来吵醒了他。

　　“快了，快了，就差女生宿舍的几桶了。”我急忙应道。“哦，送完了叫我。”那懒鬼又把头缩回去，继续睡起觉来。

　　“不和你们聊了，我的事情还没做完，帮我向小弱问好，我送水去了。”我对刘可说道。“好的，下次记得多带点钱来请我们吃饭。”刘可奸笑着说完，和赵诚他们勾肩搭背跟在刚才买东西的那几个女孩子的屁股后面，又是吹口哨，又是说流话，不停地调戏着那几个女孩子。

　　看着渐渐远去的男生女生熟悉的和陌生的背影，我情不自禁地想起一些往事，想起校园里同龄人的种种生活，心中就荡起了无限伤感。我愣愣地看一回，长叹一声，才小跑着回到学生宿舍门前，从车上扛起一桶水，向女生宿舍走去。

　　我最喜欢送水的地方就是女生宿舍。女生宿舍不像男生宿舍那样，走到哪里都是臭气熏天的。男生们往往都是把穿着臭袜子的脚搭在床栏杆上，趾高气扬地指挥着：“放到饮水机上去！”女生们就不同了，一开门便和和气气地说道：“大哥，帮我们放到饮水机上吧，谢谢你了。”让人感到像吃了糖果似的，从肉体上甜到灵魂里。而且她们还不等我开口，就把水票递过来，不像那些男生，等了他们半天，还在翻箱翻柜的，竟然水票放在哪里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