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发现的确实比较早,他也没来得及传递消息。”
张老爷沉吟一晌,又问道:
“现场或者附近发现那个富力的行踪了吗?”
黑衣人摇头,“不曾发现。”
张老爷命黑衣人将见到王捕头之后的事情详细描述一遍,听完之后有些疑惑。
“他着实不必要在你们到了之后才吃了那封信,似乎有些刻意呢。”
黑衣人不言,他并不觉得刻意。
张老爷道:
“这个富力至今是死是活我们还不知道,这样我就很不安了,万一最坏的事发生了……”
黑衣人沉吟,“富力还能去投奔谁呢?”
“这个衙门里查过了,他只有一个姐姐,嫁给王捕头为妻,眼下姐姐一家人都死了,他还能投奔谁?”
张老爷摊手,忽地想到什么,抬起手急道:
“最坏的情况,王捕头可能会指点他投奔王家的人,尤其是为官的亲戚,或者同窗好友!”
“老张,你是说……”
“对”,张老爷打断他道。
“做最坏的准备,以策万全!我马上回去禀报大人让他写信求助上面的人,把王捕头的亲戚、好友全部监视起来。”
第144章 庖厨
凤阁的书吏准时将票拟过的奏章送到皇帝所在的皇极殿暖阁内。
那书吏名为董白,也是文九盛的学生,年纪不过二十出头,行事却极是稳妥干练。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笑起来会露出整齐的洁白牙齿,令人觉得亲切温暖,让皇帝想起卫承暄。
今日董白将奏章放下后,又轻轻将一个布包呈给皇帝。
也不待皇帝发问,董白便笑着解释道:
“是文阁老和老夫人让带给皇上的。”
皇帝闻听此话,忙迫不及待打开布包,原来是一本新的临字书帖,翻看几页便能发现墨迹也是新的,想是文阁老这几日赶出来的。
布包中还有一个青花缠枝瓷罐,皇帝看向董白问道:
“这里面是什么?”
董白皓齿一闪,但笑不语。
皇帝小心翼翼打开盖子,一股馥郁花香混着果香扑鼻而来。
“哈,是松子糖?”
皇帝心下莞尔,文师母果然将自己当孩子来养了。
“芙蓉松子糖,老夫人独家秘制,密不外传的手艺。”
董白温然笑道。
“朕留下来慢慢吃,替我多谢老师、师母。”
他后半句话自称我,又叫老师和师母,董白也不便行跪拜大礼谢恩,施施然抬手躬身相谢。
皇帝喜滋滋地捧着瓷罐往里间走去,口里还道“董卿稍候”。
一番窸窸窣窣之后,皇帝一手拿了个描金填漆方盒,一手握着一个嵌螺钿的圆钵,亲手放在董白带来的布包里封好,这才递给他。
“这里有一块极好用的古墨,是给老师用的。那圆钵里是玫瑰膏子,嘉和自己做的,用来匀面最好不过,给师母用了试试。”
董白一一应下,拜谢之后方退出暖阁。
皇帝屏退暖阁内的人,拈了一块芙蓉松子糖含在嘴里笑着,站在暖阁内挂着的大幅堪舆图前面负手而立,目光闪闪。
那小子他们,应该走了一半路了。
风日渐暖的二月末,北地虽然仍是满目萧瑟枯黄,已有黄绿嫩芽探头探脑悄悄露出地面,连胆子最小的兔子也偷偷出来觅食。
滚圆的灰兔在松软的土里扑腾着小暖腿,危险也在此时临近,端头被削得尖尖的木棍斜刺里裹着风声向它刺去,与此同时,伴着风声里一阵短啸,一支羽箭后发居上荡开木棍,直直刺入灰兔身上。
“爹啊爹啊”,一个少女的声音哭喊着叫道,“你快管管他,欺负老实人啊!”
少女身上裹着厚厚的皮衣,卷曲的黑发结辫束在脑后,因为情绪激动两颊上红扑扑的。
一个面色灰黄的高挑少年跃上土坡捡起灰兔,他的腰上挂了四只兔子和两只花红柳绿的野鸡,看起来分外滑稽。
“吃饭啦!”少年叉手大叫道。
他身体腾空自土坡上飞掠而下,不远处枯树上栖着的麻雀在他身后尖叫飞起,他左手提着的灰兔与腰间挂着的肥兔野鸡随着他身体腾空也不住摇曳晃动,一时间兔毛鸡羽齐飞,荡开的兔脑袋和野鸡尾羽遮天蔽日地随他跳下来,叹为观止的场景让人脑中顿时想到鸡飞狗跳这四个字。
原本坐在青石上默默微笑的郭孝义见此情景也略略别过脸去,他在这一瞬间心情有些复杂。
一时怀疑眼前之人是否是儒雅稳重如战神的卫景林亲生的儿子,一时又咬牙愤恨如果是自己儿子此刻怕是要提起枪杆狠狠打他几下才罢。
啪啪几声响亮的击掌,小禀义挑眉啧啧,“您真的不是这山里土生土长的猴子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