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捧着脸又哭起来,“可怎么办啊?我一个小宫女哪里有什么好东西……”
崔喜看着她手里紧握着的珠冠和衣袖里腕子上金灿灿的光,不免带了几分不耐。
他站起身甩着袖子哼哼道:
“我看师父也是糊涂了,嫂嫂寻常身上戴的也比他一年到头的供奉值钱,他还拿自己的东西贴补你们,简直是不自量力!”
说罢转身欲走。
“哎,小喜子别走呀!”
小风筝从身后跳起来拉住他袖子,崔喜只得停下脚步,但并未转过身看她。
“我们……你师兄被抓了,家里肯定是早就被官兵守住了,船上的东西肯定也都归置到皇宫了啊,我们哪还有……”
这次是真的哭了,哭得撕心裂肺。
呵呵,这贪婪无耻的女人。
崔喜撇嘴嘲讽,一甩袖子挣脱她,抬脚继续往前走。
“你别走别走”,小风筝从后面跟过来,哭着乞求,见崔喜脚步并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去解拴在书上的马缰绳,这才慌了。
“我想起来了,有的有的!”
她心痛得几乎要窒息,这次不同,即便是有金库在手,也得先把命保住才有机会花啊。
“你师兄年前另租了间宅子,存了不少东西呜呜呜”,心痛如绞,那是她自己瞒着田庆私藏的小金库。
“钥匙在我身上,我与你同去,取出来拿给师父。”
崔喜失笑,“嫂嫂,你不信我、不信师父也就罢了,可你也该想想,如今自己是什么身份?你大张旗鼓去开金库取财宝,嫂嫂敢去取,我却是不敢去拿的。”
干脆跳上马,“我先回去禀明了师父,他想帮你们,嫂嫂还不稀罕他帮呢!”
小风筝终于彻底放弃挣扎,跪坐在崔喜马前放声大哭。
“我怎么会不信你们呢,小喜子你不能这么想啊!”
她咬咬牙从腰间取出两把钥匙,又将那宅子所处位置告诉了崔喜。
“那我呢?师父有没有说怎么安顿我?宫里肯定是回不去了啊!”她哭道。
崔喜跳下马温声道:
“师父当然有安排啊,我办事嫂嫂放心呢。”
又看她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身子还在夜风里不住发抖。
“唉,我也没带干衣服。”
崔喜从马鞍上解下酒囊递过去,“嫂嫂先喝两口暖暖身子,我们得赶紧走了。”
小风筝此时心乱如麻,骤失财宝的心寒加上全身湿透的身寒着实让她不住颤抖,想也没想便接过酒囊。打开盖子仰着头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
崔喜转过身去,将小风筝给的钥匙放在马背上的褡裢里藏好,又将松开的马缰绳重新拴回树上。
小风筝将酒囊递给崔喜,“不必这么麻烦,咱们都要离开这儿了,拴马干什么?”
“还有事情没干完呢嫂嫂。”
崔喜收回酒囊回身望着小风筝,面色也变了,仿佛突然换了一个人。
“什么……还有什么事?”
小风筝忽地转身想逃,眼前夜色更黑更模糊,口鼻里涌出温热的液体。
她抬手一抹,又笑了,“我可真笨,居然相信你们师徒情深。”
她还想往前跑,腹中翻山倒海的剧痛袭来,她趴在地上还要往前爬,口鼻和眼睛耳朵里都流出血来,自己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你是笨,那么多自己不配有的东西非要留在自己手里,可不是嫌自己活得久么?”
崔喜一脚踏在她背上,“别动了!”他怒喝一声。
仿佛觉得不解气,又抡起手臂在她脸上抽了一巴掌,死命在她背上踩了几脚,这才见她昏死过去。
崔喜松口气,夺过她手里紧握着的珠冠,取下她手臂上的金臂钏,本要再将手指上的戒指并另一只腕子上的虾须镯取下,又啐了一口停下手。
“身上的贵重东西都不见了的话恐怕会惹刑部的人怀疑。”
他只得罢手,将珠冠和金臂钏藏在怀里,又在她头上扒拉几下拿出几颗珠子,这才站起身。
“便宜你了。”
他将裹在小风筝身上的绒毯抽出来,在她身上蹭掉鞋子上的灰尘,确信人已经死了,这才架住她腋下将她拖到河边推进水里。
崔喜向河里翻滚着沉下去的尸体挥挥手,“刑部肯定是要捞人的,至少得两三天才能发现你,那时候恐怕也看不出什么了。”
他拍拍手掌,一点一点检视地面上的血迹,拔掉带血的草扔到河里,将遗留在土里的血掩埋上,这才骑了马从小路离开。
半途上将身上的衣服并小风筝裹身子的绒毯一起烧了,从褡裢里重新取出干净衣服换上,在宫门下钥之前安然回宫。
皇极殿紧闭着门窗,张平仍然侍立在门外,见到崔喜便向他招招手。
“怎么样啊?”张平道。
日常送信的两只鸽子都有崔喜侍弄,从昨日起便有一只蔫蔫的不大对劲,崔喜下午便出宫去找相熟的兽医寻些偏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