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
沈迟畅快大笑,“你们太轻狂,吃点教训也是应当。”
他眯起双眼,意味不明,“那张世三呢?”
小图身体绷紧,终于来了,姨父记着这件事呢。
沈迟身后的年轻男子也停住手认真听着,当然记仇了,越是大官越记仇。
他停了几天没问这件事,是不值当特地一问。但今天恰好遇见了,自然要问问。
“那天他冲撞了姨父,我们几个就围着他……”
小图斟酌着措辞,将那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末了又向替张世三讨个人情,便补了一句。
“他是大太监张平的侄子”,小图指指自己脑袋,“这儿可能有点问题。”
言下之意他是傻子您不要和他一般见识,而且可能得罪张平也不好。
沈迟背后的年轻男子两手攥拳,张平有侄子会等到现在才当官?一定是买来的官。
应该向皇帝参上一本,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沈迟并未答话,看着小图问道:
“你说娄大人打架是要替张世三出手?”
小图点点头,又将今日阿小嘱咐众人要捧着张世三尽情玩乐的话说了。
沈迟听完后笑得一阵猛咳,“卫家小子鬼机灵,也够坏的。”
他凝眉思索,好像猜到些什么,温和地拍拍小图肩膀。
“去跟大家玩吧。”
小图起身行礼,应声去了。
年轻男子已结了账,扶着沈迟一起往外走。
“大人,他们明显是买官,我们参上一本告诉皇上。”
沈迟抬手打断他,哈哈笑道:
“别提这个事了,我也只是对此人好奇,现在看来啊――”
他声音忽地转低沉,“这个人去北司衙,肯定是有意安排的,可能要有大用处呢。”
说罢又大声笑起来。
此时夜色初染,街道两旁的酒楼店肆迎来送往人声扰攘,左近一处茶楼临街设了小台子,一个说书先生拿着块板子正说得唾沫横飞。
“……嘿,当事时那叫说时迟那时快,黑面青天周正大老爷拿起羽毛扇手上这么一挥,一阵黑风裹着暴雨哗啦啦兜头下来,女鬼的影子卷在这黑风里哇啦啦地哭啊,大老爷饶命啊……”
如今勾栏瓦肆中关于黑面青天周正大老爷的传说层出不穷,更有些讨巧的说书人穿凿附会张冠李戴将周正与话本子上的神鬼故事联系起来,将他吹嘘得神乎其神。
沈迟咳嗽几声,忽地想到了什么,拍着年轻男子的手臂道:
“你方才说的,想参姓张的一本这种事……可以把机会给周正大老爷嘛,这叫人尽其才。”
咿?
年轻男子呆愣一刻。
茶肆坊巷间关于周正的吹嘘已经持续很久的时间了,他几乎是充耳不闻,沈老大人忽然有这样一句提醒,他显然还未明白其中关窍。
呃!
哎呀!!
年轻男子跳起来,与此同时,他身后的一个人也惊叫出声跌到在地。
回头看向身后满脸惊惧的乞丐,沈迟和年轻男子对视一眼。
这家伙什么时候靠近过来的?方才竟然丝毫未觉。
那乞丐大约被吓坏了,一边喊娘一边跌跌撞撞地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真是,不知道怎么了这是,连叫花子也是冒冒失失横冲直撞的……”
“老师您没事吧?”
年轻男子现是刑部主司,由沈迟手把手带出来的,是以将沈迟当做老师来敬重。
沈迟拿出帕子掩下口鼻连着咳喘了几声,他摇摇头看着小乞丐离开的方向。
方才不是错觉吗?
总觉得那乞丐方才的表情,除了惊恐,还有些别的情绪,像是……惊喜?
他再度摇摇头,向青年男子道:
“走吧,回去吧!”
早起披了件薄棉夹衣,自己汲了几桶井水给小菜园的菜苗灌溉,又补了几根被母鸡钻坏的篱笆。
周正一时觉得胸前背后都出了很多汗,全身上下热乎乎的。
干脆就着井水洗了手脸,捞起一本旧书坐在地头上就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