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这话问得很是恶毒,毕竟是第一次见面,上来就直指对方是欢场女子的身份。
承晔看了如意一眼,大哥,你觉得人家容色平平,也不至于这样羞辱人吧?
谁知那女子面色不动,并未看出有丝毫恼怒。
“东家吩咐来请贵客,小女子自然不敢不从。”她说道。
承晔失笑,她也不是省油的灯。
这话的意思是,你们虽是贵客,但我并不愿意和气相待,接待你们纯粹是我被东家逼迫的无奈之举。
联系如意刚才话里的挖苦,简直可以说她的意思是我自己宁肯去陪那些恩客,也丝毫不想过来跟你们打交道。
但让承晔更加确定的是,这个女子的声音,他也仿佛在哪里听过,是比容貌身形更加熟悉的,但他始终想不起来。
如意也不恼,向她淡淡一笑,又问:
“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藕荷。”
如意呀的一声,原来是颜色啊,方才他们注意到,楼里的女娘多数以颜色为名。
“都说人如其名,怎么你们这里的名字不是这般取法?在我看来,藕荷是柔嫩温暖的颜色,但是姑娘看起来仿佛……跟这个颜色不搭边啊。怎不叫雪白啊冰蓝啊什么的,岂不人如其名?”
藕荷掩口轻笑,点了点头,“公子说的很是在理呢。”
承晔也抿嘴一笑,如意败了。
如意冷哼一声,两脚在木梯上重重一顿,“你们东家到底在哪儿?怎么还要不停上楼?”
东家所在是回眸楼最上层的阁楼,虽说是阁楼,也是一间足有三楹那么宽阔的厅堂,其内还有几个关闭着的房门,想必是书房卧房之类的地方。
承晔咧嘴笑笑,看着空无一人的厅堂道:
“怎么不见你们东家,他人在哪儿?”
并没有人回答他,因为藕荷已经将门掩上离开了。
正在此时,承晔耳朵一动,身后的房门呼地一声被打开,有人噔噔噔的脚步声传来。
那人越过他,怒气冲冲地坐倒在软椅上,啪地一声将一张纸拍在身前的案几上。
“卫承晔,你想怎么样?”
哈哈哈哈,承晔大笑,带着如意在他对面的软椅上坐下,不紧不慢地捻起案几上摆着的葡萄吃起来。
被那人拍在案几上的是承晔方才递来的信笺,雪白的宣纸上只有几个字:
宜秋馆卫某拜见。
“祖公子何出此言呢?”承晔笑道。
祖雍紧攥拳头,面色愠怒,他双手交叉抱在胸前。
“说吧?你想怎么样?”他道。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承晔道。
“一大把年纪你敢离家出走?我表姐都快疯了,差点被我舅舅抓起来关在家里。”
祖雍脸上骤然变色,“真的吗?她……现在怎么样?”
“她现在挺好的”,承晔横他一眼。
差点被抓起来,就是没有被抓起来,她那个性子,谁还能将她怎么样?
“倒是你,从家里逃出来就为了来突伦做青楼掌柜?”
承晔啧舌,再摇摇头一脸痛心疾首,“要是我表姐知道了,不知道要怎么想。”
“你不许跟她说!”祖雍一掌拍在案上。
承晔却面色不动仍旧望着他,祖雍又忽地泄了气。
是啊,这小祖宗,他可从来没吃过谁的威胁。
“我主要想,挣一大笔钱,让所有人看到我的经商天分。”
承晔眯起眼睛看着他,经商再有天分,跟他老子祖法成比也是小打小闹上不得台面呢。
用这话,骗鬼啊!
祖雍彻底泄了气,垂下头弓起背,“好吧”,他坦白道:
“我觉得突伦这边不大对劲,想过来探查消息。”
他面色忽地凝重起来,又带了一丝扭捏,“宜秋她……是我,下定决心要娶你表姐进门的。”
“没有一点点功名成就,那可不行啊。”
在与那个人的比拼中,他不想显得太过没用。安心做了十几年的纨绔公子,这是他今年想要做的唯一一件事。
呵……
如意眼睛一亮,看着堂内的布置也不皱眉了,这年轻人很对我的脾性啊。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