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人看来是遇到什么大事了”,孙师爷转过头袖着手靠近陆祥。
“这样也好,查获这样的大案子,大人一个人最好。”
嘶――
陆祥肘弯在孙师爷身上杵了下,“说什么呢”,他横了孙师爷一眼,但面上却不恼。
沈迟走了挺好的,此前是筹谋有他帮着,今夜之后是收获的时候,恰好他有急事走了。
常兴码头往京城去的官道上,一前一后两匹马在夜色中疾驰。
“老爷,老爷。”
平安在后气喘吁吁地喊着。
“这么着急也赶不及去沙洲啊!”他道。
沈迟被夜风噎得一阵咳嗽,好容易才压住。
“我进宫去见皇上,平安你自己先回家,不用跟着我。”
…………
…………
皇帝此时正在皇极殿来回踱步,清秀的眉头皱起一个包。
他忽地站定在殿中摔了袖子道:
“沈迟来了吗?”
崔喜连忙应声,“皇上,侍卫骑着快马去的,约莫此时应该已经接到人了。”
皇帝嗯了一声,终究觉得崔喜不是可信之人,遂暗自稳下心神坐在书案后。
他的眼睛落在书案正中摆着的一个空白信封上,那信封上没有字,只在下角不起眼的地方印有一枚竹叶形状的印章。
这是他和邝离约定好的记号,皇帝假装不经意地扫视一眼屋顶,那里仿佛有一抹黑色身影,如同风拂过的树影一般无声挪动。
皇帝抿抿嘴,这家伙什么时候来的。
他打开信封,才知是经费鸣鹤递过来的,想必是事情紧急,所以连夜送入宫中给他。
今夜的紧急消息有点多,怕惹人耳目这才让邝离悄无声息地将信件递过来了。
他镇定如常地打开信笺,知道邝离会确认他看到了消息才离开,刻意将信息读得慢一些。
但片刻之后便觉得手心出汗,今夜接到的消息都很惊人。
先是自己感觉出文阁老神情不对,叫来书吏细问才知道有人恶意攀诬文非吾杀人,意在给文阁老施压。
对方目标是文阁老的话,无疑就是针对自己的,卸掉文九盛这个三朝帝师,他身边围绕的老臣诸如林世蕃等人,都不足以威孚朝野。
而现在费鸣鹤递来的消息也让人吃惊。
他们本是因为娄阿小的直觉着手去查张世三的身家背景,先是了解到张家暴富的背后有灵州贾氏撑腰。后又命江禀义探询贾氏在土奚律境内的产业,却查出了不一样的东西来。
灵州贾氏在土奚律的产业主要是矿山和马场,江禀义他们去探查的时候,两者在账面上都是正常运营的。而作为商人的江禀义留了个心眼,找人结交贾氏矿山上的几位账房,这才套出一个惊天秘密。
大约在两年前,贾氏手下的矿山已经是停运状态,账面的银钱都是假象,他们这几年扩张了马场和马匹买卖的生意,主要的买主便是突伦军队。
今年更是花费大笔银钱在土奚律采买军马,一个富商,大肆采买军马,这让皇帝不得不联想到此前邝离偶然探查到的延陵王筹备马匹之事。
如此想来,站在延陵王的角度来说,要筹备马匹自然不能亲自动手,假托于商人之手是最容易想到也是最直接的办法。
皇帝将手里的信笺并信封撕掉,投入殿中的博山炉内,亲眼看着它们化作灰烬。
崔喜在殿外低声报:“皇上,沈大人到了!”
“快请!”
皇帝健步走到正座,撩袍坐下。
进殿来的沈迟有些风尘仆仆,皇帝眼风往外一扫,崔喜便识趣地将殿门从外面关上。
“皇上”,沈迟整理衣袍下跪施礼,手上恭敬托着一个信封。
“臣方才收到门生,如今任职沙洲提刑按察使的段庭写的急信,特来求见。”
他一路上并未遇到皇帝派出去请他的人,一直到宫门口正要依礼请求入宫,侍卫和太监一路催着他跑进来,这才知道皇帝也下令召他进宫面见。
“不知皇上急召臣入宫觐见,是不是为了同一件事?”
“正是。”
皇帝利落回答道,抬手命他起身。
“沈卿,段庭的信里将文非吾一案的前后都说明白了?”
“是的皇上,这案子不大,但是要想翻案却有些棘手。”
“所以朕才想到你,沈卿,这天底下论起刑名冤狱,只有沈卿能为朕分忧。”
“老臣正是要请旨前往沙洲,即便案子棘手,沈迟也要拼尽全力为文阁老正清名。”
皇帝起身行至沈迟面前,郑重拱手一礼。
“源铮,先替老师谢过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