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就学过木匠呢。”林红英停下扫地说。
姚二横瞪了妻子一眼,比较尴尬的样子。
“你学过木匠?”林非凡问。
姚二横抓了抓头皮,说“只学了一年半,师傅家的庄稼地太多,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忙得像陀螺,我都累死了,没坚持下来,没学满三年,达不到出师的标准。”
林非凡笑道“都什么年代了,非要学满三年吗?只要学会就行。我看你这手艺,比一般的木匠都高。”
姚二横激动地问“林老师,你说的是真的吗?”一直以来,别人都说姚二横学不成手艺,半路当逃兵。
林非凡摸了摸修补好的桌子腿,像是新做的一样,根本看不出是修补上去的,“修旧东西比做新东西难,修得这么好,那做新东西肯定没问题,你完全是一个合格的木匠。”
“我家所有的家具都是他做的,他还会做石匠呢。”林红英笑着说。
林非凡很吃惊,问道“你还会做石匠?”
姚二横又是尴尬了,很惭愧的样子,说道“也只学了一年半,也没出师。师傅家养了好多猪,天天收工回来,要我剁猪菜,一次要剁四五大盆,我都剁了三次自己的手,最后一次受伤比较重,我就跑回家了。”
姚二横说完后把左手伸给林非凡看,他的手背上有一道十几公分长的伤疤,伤疤略微凸起,暗黑色,像一条大蜈蚣藏在皮肤里。
林非凡向姚二横伸出大拇指,大声道“姚二横,你真是个人才!从今后,我不再叫你姚二横,我叫你姚师傅!”
“我是个人才?”姚二横受宠若惊,咧嘴笑了,“我才高中毕业,怎么能算人才呢?林老师才是人才!”
“你高中毕业了?”林非凡惊讶道。
“嗯,高中毕业,还复习了一年,但还是没考上大学。”姚二横又是不好意思了,用手摸摸头,摸摸额头,又摸摸鼻子,局促不安的样子。
“姚师傅,你是一个高级人才!”林非凡惊叫道。
“高级人才?”姚二横的心里都蹦蹦直跳,从来都是被人鄙视,今天林老师竟然说他是一个高级人才。
林非凡解释道“又会做木匠,又会做石匠,高中读了四年,像你这样多才多艺又有文化水平的人,在乡下几乎找不出来的!你是一个难得的高级人才,如果你好好努力干,会发大财的!”
“他总是自暴自弃,我劝他振作起来,他常说自己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行。”林红英眼里含着泪,走到丈夫身边,“你看,我以前说的没错吧?林老师也讲了,你好好干,可以发大财,你能行!”
姚二横脸色涨红,双手紧握着拳头,微微发抖。
这会儿,他突然找到了从来都没有过的自信,对未来充满了百倍的信心。
往事不堪回首,当初连续两年高考落榜,让他陷入痛苦的深渊不能自拔,然后又两次学艺未成,让他跌入了自卑的谷底。
他总是躲在家里,不敢出去做事,怕被人嘲笑,他与妻子一起,营务着几亩地的庄稼,过着入不敷出的生活。
。
179、教学相长
姚二横很少有机会依靠木匠和石匠的手艺去赚钱,偶尔去做石工活或者木匠活的时候,他都会受到别人的嘲笑。
别人说他无论学什么都学不会,笨的像头猪。
而姚二横至今都还不知道,他的两个师傅,还有师傅的其他徒弟,以及跟师傅要好的一些木匠和石匠们,早已四下散布谣言。
他们形成一个群体,到处说姚二横笨得世间少有,狗屁都不如,什么都学不会,谁找他做事,谁倒霉……
他已被贴上了天生大笨蛋的标签,只因他没有学满三年,没有为师傅家做满三年的长工,没有为师傅赚三年的钱……
破坏规则者,受到了制定规则者的排斥与孤立。
越是被人嘲笑,做事时越是心慌,水平就发挥不出来。
有些时候,姚二横还真是把事情做得一团糟,应了别人说的。
有一次他都差点从屋顶上摔下来,这要是摔伤了,甚至摔死了,东家可是要赔的。
于是,谁请姚二横做事,谁倒霉,传遍了整个岭南镇建筑界,都深入人心了。
姚二横自已家里关于木匠与石匠的活,都是他一个人做的。
他觉得独处时不慌不忙做出的东西,不比那些拥有石匠身份或木匠身份的人做的东西差。
但为什么他总是得不到别人的认可?
这个年代里,依靠石匠和木匠手艺赚钱的人太多了,而市场需求又疲软。
所以,即使像林非凡讲的那样,姚二横学艺有成,是个高级人才,也无法在小小的岭南镇上靠手艺养家糊口。
何况,在别人的眼里,姚二横根本算不上是一个木匠或石匠。
而且,姚二横心理素质极差,就像经历的两次高考一样,总不能发挥出自己应有的水平。
经过林非凡今天的一番鼓励与开导,姚二横有一种豁然开朗,茅塞顿开的感觉。
他好像找到了自己的症结所在,他想打开这个结,去拥抱新的生活。
最重要的是,他丢掉了自卑,获取了信心。
信心是力量的源泉,是前进道路上的一盏明灯。
……
好多天了,范强也没个回信,看来工作比较难找。
如果说姚二横既会做木匠又会做石匠,那找工作会不会容易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