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我一眼,笑道:“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得想一下办法,什么时候要好好的从这里回去,然后慢慢的变成一种我们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
我没有办法回答她,脑袋又开始剧烈的疼痛了起来。
“我觉得伤口好的差不多了,明天就帮我办出院手续吧。”
腹部的确是不太痛了,真正难受的地方应该是头部,但是我没有告诉任知雨,其实我不说任知雨也能看出来,毕竟我现在的脸色并不是太好,和那种病入膏肓的老年人没有任何的区别,而且看起来要憔悴许多。
就像是……将死之人,黄土埋了半截的人。
任知雨乖巧的点了点头,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不违背我的意见了。
很多年前我去医院的时候,就听见医生和那些将死之人说过一些话,回家之后吃好喝好,什么都不要想,精彩过每一天。
一般医生在说出这种话的时候,病人的病已经到了没有治疗的必要了,而任知雨现在对我的百依百顺,似乎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可能要死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是我心里面的想法,但是见到任知雨的那一刻,我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她刚想起身去上厕所,听到我这句话之后,又重新坐了回去。
“为什么?”
她问的很是干脆,我从她的眼睛里好像看到了一丝愤怒。
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有些无奈的说道:“我这里不太正常了,可能有一天会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所以跟死了没有区别。”
她忽然抱紧了我,一字一句的回道:“那咱们就记下来,等去了祭坛之后,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我没有理由反驳,祭坛里面究竟有没有这种办法?我们都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梦境里告诉我们的方法,但是还没有求证的时候,真有可能是陷阱。
谢道聪和王松的判断应该是不会出错,他们之所以坚信这一点,应该也是找到了某种方法。
又或者,阿达早就出来了,只是没有办法告诉我真相而已,而他们还是得尽快找到真相。
现在对于我而言,并不是还能活多久的时间的问题,我觉得很多时候,还是要好好的想一下,现在这种问题要先从什么地方开始,又要从什么地方结束。
我们一直以来所期望的一点是,从本质上要将这一切都变成我们自己的想法,然后找到真正的动机和对方的目的,来破了自己身上的诅咒。
这是宿命,也是我们现在最重要的命运交织点,要是这个时候出现了任何的意外,我们的生命也就到了尽头,很有可能在随时死亡。
但是要找到真相的必要条件,居然还要信任根本没有办法证明的梦境来实施,我们找的线索都是和梦境有关,甚至那个祭坛还有另一个世界的极乐,其实都是梦里的内容,祭坛真实存在,但是功效呢?
我想着这一切不一定都是好消息,对一个将死之人而言,我现在应该开心才对,但是没有办法,我天生多愁善感,有时候明明一件很小的事情,我都会想到很多。
这是一种非常奇怪的思维方式,我觉得真的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话,应该找一个更好的理由。
而不是以现在这种方式,被人戏耍,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我和任知雨对视了大概有三分钟的时间,而我的大脑和思绪一直都是处于风暴之中,反倒是任知雨的脸色平静。
“咱们明天就出院,我开车带你过去。”
她是知道祭坛位置的,原本就是苗家人,她知道的事情要比我们多,但也多不了多少,所以在我说出那么多的丧气话之后,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反驳我,但是愿意帮我,我已经很开心了。
“谢了。”
我朝她笑了笑,靠在轮椅上,闭目养神。
天很快就黑了下来,我想着是不是要把我推回病房了,但是睁开眼睛,眼前的任知雨已经不见了,我开始有些担心,想要大声喊她的名字,但是话到嘴边,却是一个字都没有喊出来。
这里依旧是公园的一个角落,四周的病人都已经不见了,我还能看到医院的灯火,也能看到走廊上行走匆忙的医生护士,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从这里开始,我觉得应该是要有一个好点的机会来证明自己思考的问题是对的。
王松说过,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千万不能多想,一切遵从本心,和遵从潜意识里的判断。
我觉得这个时候应该是要明白的,真到了这一步之后,我觉得一切都很是正常,我开始设想之后的局面会发生什么,就好像是将死之人在考虑自己的后事一般。
我居然没有想过任知雨去了哪里,看着沉重的夜色,我心思一下就流转开来,是一种即将要解脱的快感。
可是喉咙里像是堵了一个石块,我没有办法说话,但是双手还能使劲,我调转了一下方向,这背后,果真是站着一个人。
即使她不说话,我也知道她不是真正的任知雨,只是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罢了。
“你相信宿命吗?”
她忽然问我,我根本没有办法说话,但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宿命这个东西,不是我相不相信的问题,对于我现在而言,最要紧的不是相信不相信,而是我已经陷入里面,答案并不重要。
她紧接着说道:“你难道不想知道自己还有几天的时间活命吗?”
我摇了摇头,这个对我自然也不是很重要了,反正明天我要是还能活着的话,一定得出院。
这里住着头疼……
她又再次开口了。
“看来你还真是不知死活,上一次我失手了,没有杀掉你,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玉佩?
我笑了笑,这个答案好像也不重要,她迟早是可以杀了我的,但是走到这一步之后,我好像没有价值被她杀,让我直接等死就好了。
她也跟着笑了。
“你相信了很多人,但是如果我告诉你,这里面最少是有一半的人,都是你往后的敌人,你会怎么办?”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我只好看着她,没有点头和摇头。
“你不知道答案?”
我应该知道吗?这一下我的脸上多了几分戏谑,这一次交谈,好像是我占了上风。
“我可提醒你了,笨蛋,你要是真就这么死了,便宜的人可是他们。”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她不是要我死吗?但是这些话听起来,反倒是不想让我死了。
这种纠结矛盾的说法让我一时间慌了神,好在她又开口了。
“你如果不相信我的话,迟早有一天是会明白的,那个人忽然间对你这么好,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吗?因为这是她的愧疚心理啊!也是她欠你的,所以你真是可怜,太可怜了,身边所有人都在骗你,而你却尤为感动。”
这句话可能是真的,但是我不会相信。
我继续笑着看向她,而对方终于有了一丝怒意。
“你不会以为我是在跟你说笑吧?梁凡,我可提醒你了,其实这个世界,你才是真正的主导者,但是之前你为什么没有发现呢?因为你身边的所有人,都对这个局有参与。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每一次都要找到新的线索的时候,这个途径总是会莫名的被修改?你是不是以为是我们的问题?”
“其实不是,这一切,真正参与的人,并不是我们,而是你的那些所谓的朋友,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所谓的朋友,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