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他访问记录的时间——他是打算边吃外卖边看他的视频。”余子江说。“在他等外卖的那段时间里,也在不停地看他的视频。”
陶林听罢皱了皱眉头,没说什么。他当然满心觉得古怪,却又说不上来有什么出乎常理的细节。
“还有一个很奇怪的地方。”余子江像是想到了什么,轻咳了一声说道。
“什么?!”陶林严肃地问道。
“我们发现,这台电脑在死者点外卖之前,有过一次未知程序安装记录。”余子江继续说道,“我的同事试图弄清楚这是一条什么程序,可是至今无法破译。”
“居然没办法破译……”陶林低头沉思了起来,看上去是遇上了思考的瓶颈。
“按照我同事的说法,这是人为因素造成的。”余子江说。
“有人不想让我们知道这条程序到底是什么。而且还下了点功夫,把警方难倒了。”陶林喃喃自语道,“这个人八成就是凶手。”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余子江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凶手拥有高级的计算机技术水平,能力可以与你的同事抗衡。”陶林分析道,“你得小心点,他不是个普通的程序员——极可能是个黑客。”陶林转了转头,对余子江郑重地说道。
余子江皱着眉头,叹了一口气……
“这两个死者,一个是走私犯,一个是妓女。你怎么看这个问题。”陶林用手扶着下巴,对余子江问道。
“这两个死者都存在违法犯罪的行为,相互之间却没有任何的联系。”余子江回答道。
“这就像——一种对恶人的惩罚。”陶林突然打断了余子江的话,冷冷地说道。
“一种……对恶人的……惩罚……”余子江突然觉得背后发凉,脑子里悠悠回响着陶林的话,竟然差点忘了要在红灯前刹车。
“嘶——”一声,余子江猛一踩刹车,身体前倾得几乎要撞到方向盘去,又被安全带扯得弹回了座位靠垫上。这一下晃得余子江脑子更乱了。他的手冰冰凉凉的,仿佛有一种被恐惧压迫的感觉。
“你不觉得吗?”陶林沉着头,悠悠地说道,“这个女人,手上有很多来历不明的财产,超出了那家理发店的任何一个人,她应该是犯了更严重的罪。而那么男人……不必我多说了吧。他们两个本来都应该是在法律的镰刀下谢罪的人,却逃过了应有的惩罚。而凶手——他在代替迟到的法律惩罚他们。”
“那这样不得了,近几年在逃的嫌疑人有那么多,根本无法确定下一个是谁,也无法确定下一个行凶地点在哪。凶手不会善罢甘休,他一定还想让人死。”绿灯亮了,余子江迟疑了好一会,直到后面的车子给他按了喇叭,他才重新把车行驶出去。他已经沉浸在了陶林的猜想里。
这个猜想很有道理,他不得不去相信,这就是凶手的犯罪心理。
“这其实是好事。”陶林却松了一口气,往车后座挨了挨。
“好事?!你又在说什么鬼话?!”
“至少我们知道了,只有没干过什么坏事,就不会死。”陶林说,“这点倒是能安抚一下那些慌慌张张的平民百姓。”
“嚯?!”余子江一笑,“我居然会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
“你还可以放出这个消息,说不定能让那些逃犯因为害怕想要寻求帮助,而到警察局自首。”陶林更自信地说道。
“我不同意。”余子江收起来笑脸,直接狠狠打断了陶林的自信,“你不是警察,你当然不会感同身受地考虑这个问题。”他的变脸让陶林疑惑地看向他。
“凶手和这些死者只有道义上的联系,他兴许还觉得这样兴风作浪地杀人实则是正义——而这正向这个社会传递着一种极其扭曲错误的价值观。你试想,如果凶手所谓【惩罚恶人】的动机被大肆地宣扬,最后的结果是什么——有些不明事理的人会认为那是大义之举,甚至有些人会奉他为惩奸除恶的英雄,最后会导致模仿案的发生。再者,死者说到底是侥幸逃脱了法律的制裁。这算什么,难道要被大家认为这是警方办事不利吗?要被认为是一种法制的倒退吗?恶人需要连环杀人的凶手才能被惩戒吗?”余子江越说越是严厉。
陶林默默地抿了抿嘴唇,“对不起,这次,是我欠考虑了。”这是陶林在余子江面前第一次示弱道歉。
“你毕竟只是个大学生,不是真正的侦探,也不是真正的刑警。书本里那些知识,哪里够用啊……”余子江没在追究,而且无奈地感慨了一句。
最后车里陷入了长长的沉默。
“为什么是心脏呢……”一段时间的沉默过后,余子江打破了两个人一声不吭的僵局,“我就是好奇,凶手有那么多种的杀人方式可以选择,为什么就冲着被害者的心脏呢?这除了心……还有脾肺肾,或者在脖子上直接给一刀痛快,何必要那么残忍。”
陶林扫过一个冷剑般的眼神,显然,余子江的话让他有点精神上的不适。
“你别用这种可怕的眼神看我,我只是试着揣测一下杀人凶手的犯罪心理。”余子江尴尬地笑笑。
“我没有头绪。”陶林先是卡顿了一下,然后飞快地说出了这几个字,“凶手确实如你所说,对心脏这个器官,十分有目的性。”
“难道他是觉得,这些人心都太黑了?!就替他们取下来?”余子江随口说了一个毫无依据的揣测。
“我不明白。”陶林摇了摇头,“所以我要看尸检报告。”陶林严肃地脱口而出。
“什么东西?!你他妈得寸进尺了是吗?你要看尸检报告?!”余子江的车又停了下来,这一次并不是遇到了红绿灯,而且余子江打开了临时停车的灯光,直接把车停到了路边。
“你怎么不开了?你不赶时间吗?”陶林冷冷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