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微微一笑,几步上前,树介盯着他,只见他手中握着一团白光,便要朝着那冤魂冲过去,只是任谁都没有想到,这冤魂在接触白光的一刹那,竟然……
睁开了那双红通如兔目般的眼睛。
刹那间,一股滔天怨气,也在此处爆发!
树介从未想过,在自己有生之年可以看到这种场面。
太夸张了。
如果说百鬼之怒尚且只是能让活动范围内寸草不生,这只怨鬼的能力却是超出了普通邪鬼聚集起来的能力还要大的多,在她睁开那双满是血色流转的眼睛的时候,那双已经没了黑色瞳仁的眼睛疯狂的在“转动”着。
血色,在转动着。
那一刻,树介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的毛孔都在收缩,怨鬼那华服之下传出的涌动着的怨念气流形成一张张可怖鬼脸,不停的在树介周身打转随后朝着远方推行而去。
男人,女人。
小孩,老人。
所有鬼魂都在哀嚎着,嘶哑的声音像是要将树介的身体撕开一般。
树介只觉嘴唇发干,可当他的手掌忍不住抬起想要阻挡这场景的时候,手背上却是已经多出了一道细油油的血色伤口,殷红的血液从伤口中渗透了出来,树介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受的伤,可在怨鬼面前受伤,无疑是自寻死路的行为。
果然,那双眼睛在这一刻瞪住了自己。
那是怎样一双眼睛,除了怨毒的令人汗毛倒竖的地步,就没有别的剩下了,而那张在之前安静的时候还十分美丽的面容,却在这一刻,开始发生令人意想不到的变化,她那如胭脂点染出来的薄嫩嘴唇在这一刻猛的扩张,就像是一直赖皮的蛤蟆似的,疯狂的向外生长了足足半张脸的距离才停下来,无数恐怖的尖牙从她的牙床中钻出,沾染着她自己的血色,不断的向外生长——不是一层,而是一层接一层,最后生长的像是一只活鳃鳗一般锯齿状的牙齿填塞了她大半张脸,手指上黑红色的指甲闪烁着尖锐的寒光,她口中还在不停的发出。
“嘎——嘎啦——咔——”的骨头开裂声。
这说明她的咬合肌连带的骨头都在断裂,甚至连她的肌肉都在不断的向外撕裂,不多时,在那张怪嘴最边缘处,皮肤的链接彻底破碎,露出猩红色的肌肉后不断的抖动着。
树介到底还是个小孩子。
看到这一幕,就算是从小就接触这方面教育的灵媒,也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血海目,勾牙口,裂口嘴,外翻鼻,无耳…都是厉鬼的象征啊。”也就是这个时候,男人的声音再次钻入了树介的耳朵中。
“先、先生!这是、这是传说中的罗生怨鬼!就算是家族中的高阶灵媒也没办法——”
“可惜了。”男人自言自语。
他的动作极为轻柔,轻柔到树介都以为他只不过是抚去不小心垂在前方的几缕发丝而已,但就是这个动作之后,那刚刚还气势汹汹扑上来的恶鬼竟然在这一刻突然静止了下来。
然后……
然后她就当着树介的面。
碎成了漫天的星星点点。
最后,就好像她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就这么消失在了这片青木原树海的深处。
男人风轻云淡的拍了拍双手,转过头,看着一脸震惊的树介,露出了他那招牌式的淡淡笑容,随后开口说道:“臭小子,可不能把我的事情告诉家里的大人哦,我可是毁了这位养鬼人……不,或许这是养鬼者几代人的心血,如果找起麻烦来,我这趟旅程只怕会过的很不开心呢。”
“……”树介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了。
呆呆的望着眼前这个男人,树介木然的点点头。
这个男人今晚给自己震惊太多了。
一些自家灵媒师都无法解决的问题,在他这儿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不, 更像是呼吸,你见过谁撩撩头发就能除去厉鬼的吗?而男人说过这话之后,来到了那只女鬼消失的地方。
蹲下身,在地面上捡起了一只红色的晶石。
当然,树介是看不到他究竟拿起了什么,只是看到这人拿起了什么东西。
随后,男人再次转过头:“好了,小子,青木原的事,我就管到这里,你也快离开吧,没了这鬼王,想来青木原的影响力会下滑一些,不过,这里依旧是个邪门的地方,我的力量只能保护你20分钟,我就先走了。”
男人说罢,身子突然从地面腾空跃起。
随后,踩了几脚身旁的铁杉,那身体竟然开始在半空中飞速的腾挪,片刻之后便消失不见。
留下的树介呆呆的望着他消失的身影。
“这样的人,阴阳师和灵媒中又有谁能比拟的了呢?”树介心里产生了这样的念头:“如果能拜他为师就好了……可是他已经走了,树介啊树介!你可真是个笨蛋!”
少年在内心中不停自责起来。
不过,周围的风还是冷冷的,刺激着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少年回过神来后连忙起身,朝着来时的路不断的向外赶去,这里的树海影响不到他,出去也只不过是朝着一个方向不断前行的事儿。
等到出了树海,树介却是看到栅栏外,自己的几个同伴还在等待自己。
心中暖意顿时澎湃不灭。
少年对着几人招了招手,迎上去后几人一起朝着山下行去。
只是,这之后却是有一场闹剧等着他们——他们为何上山的事儿他们似乎都忘了,都在庆幸着劫后余生的幸运,而等到天亮了,众人报警后回到学校,却发现他们一开始寻找的那名同学,竟然就坐在教室里。
原来,这位同学知道青木原的恐怖传闻,所以,并没有胆量过去,只是在外面躲了一个下午,打算用这样的方式,欺骗这几人已经去过青木原了——只可惜那位死去的同学。
高雄。
白死了。
真不知道高雄知道这个消息后,魂魄会不会直接挣脱吞噬他的邪魔飞到这同学面前讨命。
不过,这个高雄也算是自作自受了。
试胆大会是他提出来的,也是他极力怂恿这位同学参加的,这也是为什么,他明明那么胆小,还会跟过去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