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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 做大人的女人真是好生艰难

春花满画楼 苏囧囧 5200 2021-05-06 17:04

  陆淮安伏在裴卿卿身上很久都没有起身,他借着月光俯望着她的睡颜,少女紧闭的眼睑下眼球急促的转动,分明是在做噩梦,他伸出手想安抚她,却不想手刚覆上去,她就睁开了眼。

  “大人。”两人四目相对,过了好一会儿裴卿卿才敛去心头那一抹惊魂未定,干哑着嗓子低低叫了一声。

  陆淮安在裴卿卿醒来时就抽回了手,他薄唇紧抿,冷清的眼底带着一抹复杂,静静看了她一会儿,道,“睡吧。”

  裴卿卿浅色的唇微微蠕动,微红的眼里蓄满情绪,一瞬不瞬的凝望着他,却始终不肯开口。

  “睡不着吗?”陆淮安没什么波澜的问道,又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我陪你?”

  裴卿卿乌黑水润的眼珠子动了动,默了半晌,如倔强的离群小兽一般,抬起手指捏住他冰凉的袖口。陆淮安叹了口气,低头深深的吻住她。

  帷帐重新落下,两人的身体深深交缠,她抓着他烙铁一般的臂膀,从肩膀到胸口,在他身上留下一串齿痕。

  陆淮安心中怀着歉疚,由着她百般放肆,只回击给她更灭顶的快乐。

  天边将白时,裴卿卿才脱力昏睡过去,她意识消失前,好像摸到陆淮安的后背濡湿一片,粘稠的不太像汗水,不过到底累得狠了,已经没有力气去管。

  陆淮安看着裴卿卿在他臂弯沉沉睡去后,慢慢抽出自己的手臂,先下床打水帮她擦洗了身子,又换了被褥,将她安顿妥帖了,才去净房处理自己背上的伤口。

  前院,扈九连续奔波几个日夜,又捱了这么久,眼睛都快撑不开了,才等来自家主子,忙起身迎上前,“将.军。”

  陆淮安摆了摆手,在首位坐下后,眼角眉梢皆渗着刻骨的冷意,看向他问道,“都查到些什么?”

  扈九不自觉的肃了面容,拱手禀道,“回将.军的话,下面人查到二月十六到二十一日,长公主府的长史荣婵曾多次奉旨前往承恩侯府,并乔装打扮去了城郊瑞福祥绸缎庄曾经所在的珊瑚巷子,频繁出入各家各户。”

  “在大理寺公堂之上,大理寺卿倒是公正,不过珊瑚巷子诸人、京兆府书吏褚良、左都御史府梅姑娘等人却统统作了假证,为此裴姑娘被羁押于大理寺大牢三日,期间还有两个兵卫对裴姑娘不尊重……”

  说到此处,扈九明显发觉自家主子身上的暴戾之气开始散溢,他立刻加快了速度道,“恰好当日宋推官刚好被借调到大理寺协助提审要犯,出手帮了裴姑娘一把,后面裴姑娘能从大理寺脱身,为自己洗清嫌疑,也是因为宋推官让贴身小厮松周元给裴姑娘递了张条.子。”

  后面,他将裴卿卿脱身之法一一说来。

  陆淮安听罢,沉吟片刻,道,“回头送一份大礼去宋推官府上,告诉他,这几日我会去拜访他。”

  “是,将.军。”随后,陆淮安又吩咐了些别的事,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去了后院。

  裴卿卿是在巳时正醒来的,她一睁眼,就看到坐在桌边饮酒的陆淮安,他的脸色很差,是失血后又奔波多日的疲惫苍白。一时间,她眸色微深,不由想到自己昏睡前在他背上摸到的那一把濡湿,竟真的是血。

  “醒了?”陆淮安察觉到裴卿卿朝向他的目光,侧头问了一句。

  裴卿卿抿了唇,低声提点道,“大人身上既然有伤,便少饮点酒吧。”

  陆淮安闻言,慢慢放下酒杯,起身走向她,看着她的眼睛问,“那些人你想怎么处置?”

  他这话问地没头没尾,但裴卿卿却知道他的意思,她反问他,“怎么样都可以吗?”

  陆淮安顿首。

  裴卿卿琢磨了好一会儿,却道,“这些事大人做主就是。”

  “嗯!”陆淮安没有拒绝,抬起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发心。

  隔了会儿,裴卿卿扯了扯他绣了连云纹的襕边,“大人还记得,说要为我在朝中谋个差事的事吗?”

  陆淮安低头觑了她一眼,“你直说吧,想要几品?”

  裴卿卿眼波晃了晃,“从三品?”

  陆淮安直接气笑了,“你到是敢想。”

  裴卿卿抿着唇低下头去,从陆淮安的角度看有几分委屈。

  “从七品罢。”他托起她的下巴说道,本来他是打算给从九品的。

  裴卿卿迎着他的目光,“嗯”了一声,她就知道,她要的越高,他越不好意思给她太低的,从七品倒也还行。

  “那是在哪一部,什么职位?”

  “兵部书令史。”陆淮安对裴卿卿多有防备,自然要将其放在眼皮子底下。

  可裴卿卿却不愿意,她皱着眉道,“我想去工部。”

  “不行!”陆淮安断然拒绝。

  裴卿卿扯着他的衣摆,低声求道,“大人,我跟您求差事是想学以致用,正经做事,造福黎民百姓的,您不能只把我绑在您的身边,我又不是小孩子。”

  “那就不要去了。”陆淮安坚决不肯妥协。

  裴卿卿闻言,一下子红了眼眶,鼻翼轻轻的颤动着,她放开他的衣摆,一眨眼,滚烫的泪滴便落了下来,正好砸在陆淮安手上。

  陆淮安见到她哭,脑仁都疼了起来,他用粗粝的拇指帮她抹泪,“你哭什么?”

  裴卿卿脸都被他擦红了,越发委屈,仰面怒视着他道,“做大人的女人真是好生艰难,皮肉之苦要受、无妄之灾要受,出了门还要夹着尾巴做人,偏好处却一点不给,这日子简直毫无盼头……”

  “你……”陆淮安被她刺的气闷,偏张口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末了只得道,“既然你愿意,那就去工部罢。”

  裴卿卿得偿所愿,这才止了眼泪。

  陆淮安只觉得头疼,他在床边坐下,一面脱靴上榻,一面道,“你往里挪些,陪我再睡会儿。”

  裴卿卿还未答应,陆淮安已经侧躺下来,拽着她的胳膊将她扯的躺平,用力揉进怀中。他纵然受了伤,双臂仍如铁铸的一般,裴卿卿险些喘不过气来。

  好在他见她没挣扎,慢慢的便放松了,裴卿卿打量着他精致的骨相,心中情绪复杂,许久才沉睡过去。

  两人这一睡就睡到了午后,是陆淮安先醒来的,他一动裴卿卿也跟着醒来。

  两人呼吸交缠,陆淮安看着裴卿卿的眸光渐深,身体也有了反应,裴卿卿还没从昨夜那一场激烈的交缠中缓过来,她推拒着他坚硬的胸膛,“大人,该用晚膳了。”

  陆淮安低沉的“嗯”了一声,但还是又抱了她一会才起身。

  厨房已经准备好了晚膳,因为陆淮安身上有伤的缘故,今日的晚膳是偏滋补的,裴卿卿亲自给陆淮安盛了碗乌鸡山药汤。

  陆淮安只喝了一口就皱起眉头,不过想到是裴卿卿亲手盛的,思虑片刻,到底还是喝了个干净。

  裴卿卿见他喝完,也没多想,又帮他盛了一碗。陆淮安盯了眼漂浮在汤面上的两三粒红枣,皱眉看向她,已经是十分不悦,“裴卿卿,你故意的?”

  裴卿卿多看了眼那碗汤,才反应过来,陆淮安是不吃红枣的。

  “是我的错,给我喝吧。”她有些心虚的说着,伸手就要将青瓷碗端了过来。

  陆淮安没阻止,他看着她用着自己用过的瓷碗喝汤,脸上那点不悦顿时散去,唇角若有似无的勾起。

  裴卿卿低头喝汤,并未发觉陆淮安的小心思。

  用完膳,素渠将碗碟端了出去,陆淮安从屋内多宝阁上的锦盒中取出一只瓷瓶递给裴卿卿,裴卿卿眼里浮起疑惑,“这是什么?”

  “帮我上药。”陆淮安说着,便解了衣衫,自去床榻趴下。

  裴卿卿握着冰凉沁骨的药瓶,朝床榻走去,她解开男人身上的绷带,这才发现,他的背上又添了一道深可及骨的刀伤。

  想到昨晚两人做的事,她变了脸色,“大人昨晚……就不怕死在榻上吗?”

  陆淮安回过头,目光带着审视和薄凉道,“那我一定会带着你一起。”

  裴卿卿咬了咬唇,不再开口,只低着头,认认真真、颤颤巍巍的为他上药。

  她的动作生疏,陆淮安吃了不少苦,但他却一声都没有哼,上完药,重新缠好绷带后,裴卿卿额头上的汗比陆淮安还多。

  重新净过手,陆淮安侧躺在床榻上,朝裴卿卿招了招手,“过来。”

  裴卿卿顿了下,才不情不愿的朝他走去。

  “坐下。”他拍了拍床沿。

  裴卿卿低着头坐下。

  “还记得在你当年及笄时,我送过你字吗?”他深邃的眼眸注视着她,缓缓问道。

  裴卿卿低下头,过了会儿,才轻轻点头,“记得。”

  陆淮安接着道,“工部到底男子多些,你明日便以男装上衙吧。至于名字,便用我当初送你的字。”

  “嗯。”裴卿卿没有异议,也不敢有。

  “安置罢!”陆淮安吩咐。

  裴卿卿上了床,却久久没有睡意,她是在十四岁那年,逃离叔叔婶婶家考上白鹿书院的,及笄礼自然没有家人为她操办,当时她本以为自己的十五岁生辰会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天,可陆淮安,他当时还是她的先生,却给了她一个惊喜。

  他亲自帮她操办及笄礼,虽则没有观礼的人,但过程却丝毫不简省。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他用上古正音念出的这段祝福、他的心意,便是今日近日再想起时,依旧令她眼热。

  “不想睡吗?”陆淮安听到枕边人的呼吸声始终驳杂,忍不问了一声。

  裴卿卿生怕他逾矩,忙道,“这就睡了,大人晚安!”

  下一刻,整个人却被陆淮安捞入怀中。

  “大人!”她有些担心的叫了一声,陆淮安在她发心上亲了一下,“放心,不碰你。”

  后来,裴卿卿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次日,她是被陆淮安推醒的,“别忘了,今天是你第一日上衙。”

  “多谢大人提醒!”裴卿卿坐了起来,欲下床伺候他的更衣,却被陆淮安阻止,“今日不必伺候我。”

  说完,他用极快的速度梳洗妥当,便朝外走去。

  没多久,素渠端着一只托盘进来,托盘里是一段白色的束带,还有一套玄色的官服。

  裴卿卿下了床,先是由素渠为她束胸,然后才穿起官服,素渠生怕她不像个男子,又用螺子黛帮她将长眉画的英气一些。

  “姑娘觉得如何?”素渠看着铜镜里面如冠玉的小书吏问裴卿卿。

  裴卿卿一笑,“雌雄莫辨,足以以假乱真。”

  离开澜苑时,裴卿卿没想到陆淮安会在前厅等他,他身边还跟着一个陌生的小厮。

  “大人!”她走过去,拱手行了一礼。

  陆淮安讳莫如深的看了她一眼,“你这副装扮倒是不错。”

  裴卿卿含蓄一笑,“大人过奖!”

  陆淮安指向他身边的小厮,“他叫引泉,以后便跟着你上下衙,为你牵马。”

  裴卿卿看了引泉一眼,向陆淮安道谢,“多谢大人。”

  “走吧!”陆淮安率先朝外走去。

  澜苑台阶下已经停了两匹马,一匹是陆淮安的坐骑,浑身雪白不见一丝杂毛的狮子骢,一匹是枣红色身量中等的普通马,只性格一看就很温驯。

  “还记得怎么骑马吗?”陆淮安上马前,问了裴卿卿一句。

  裴卿卿跟在他身后,忽然有一种两人是父女的错觉,脸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说话!”陆淮安已经上了马,不满的斥了裴卿卿一句。

  裴卿卿忙拱手回道,“我会!”

  陆淮安这下没再理会她,直接策马离开。

  裴卿卿看着他消失在延政街尽头,也不疾不徐的上了马,由引泉牵着往西走去。

  到了工部衙署,裴卿卿将早已准备好的上任官文交给负责登记的文书,文书便带着她往虞衡清吏司的主事房而去。

  大庆朝的工部共有四司,分别为营缮清吏司、虞衡清吏司、都水清吏司、屯田清吏司,裴卿卿所在的正是虞衡清吏司,主要制造、收发各种官用器物,掌管度量衡及造钱,阴差阳错,倒是方便她查探那支令牌上的图案。

  拐过好几个弯,终于到了虞衡清吏司的主事房,这是一座三间带耳房的平房,里面已经有两位主事在办差,她是第三位。

  “李主事、邢主事,这位是新来的裴主事!”文书一进门,便向两位主事行礼,又向他们介绍了裴卿卿。

  裴卿卿在文书介绍完她之后,也朝两位主事郑重行了一礼,“两位主事好,在下姓裴,名既白,日后还请两位多多关注。”

  “好说好说!”李主事笑呵呵的接下文书和裴卿卿的话,又和文书寒暄了几句,然后亲自送他出门去。

  另一位邢主事是个中年男子,从头到尾看都没看裴卿卿一眼,待房中只有他和裴卿卿两人时,更是冷笑一声,便回了自己的桌案后。

  李主事回来时,有些歉疚的朝裴卿卿笑了笑,一面引着她往空着的桌案走去,一面低声道,“以后你就在这张桌案办公,每日早上我会将要做的事知会于你,你只要按时完成便是。”

  “多谢李主事提点。”裴卿卿客气的道谢。

  李主事笑笑,因为是第一次,她分给裴卿卿的差事并不多,只是整理、誊抄历年制造、收发记录。

  裴卿卿大略看过后,便开始整理。

  因要分年份,还要分门别类,裴卿卿做完这些已经到了午膳时分。

  工部官员的用膳方式有两种,一种是在廊下就着冷风吃大灶,尽是些清汤寡水冷羹冷饭,还有一种是从家中带食盒或是回府去吃。

  裴卿卿还未想好如何解决,李主事已经朝她走来,“裴主事要一起去廊下领饭吗?”

  “好啊!”裴卿卿答应了一声,便随李主事一起朝外走去……

  廊下,料峭春风一股股吹来,果然十分寒冷,裴卿卿从提供膳食的差役手里领了碗已经凉掉的萝卜汤和一块没有丝毫温度的大饼,和李主事对桌坐下,慢慢用了起来。

  “对了,怎么不见邢主事?”用饭间隙,裴卿卿似是想起什么一般,问李主事。

  李主事笑了笑,“邢兄乃是三年前的二甲进士,放榜时便被皇商谢家捉了去,是谢家的大姑爷,向来是不缺银子的,也不会在这主事房久呆,又怎么会跟你我一起吃这残羹冷炙。”

  裴卿卿明白过来,原来邢主事是有一飞冲天的志向的。

  不过说起皇商谢家,裴卿卿倒想到一个财大气粗的公子哥儿。

  “李主事可知谢令青这个人?”

  “自然知道,这位是皇商谢家的少东家,怎么,裴主事认识谢公子?”

  裴卿卿笑笑,“不过有过一面之缘罢了。”

  李主事看出来她不想说,倒也识趣的没再多问。

  用完午饭,便要开始下午的誊抄公务。

  裴卿卿有意放慢了速度,一直到月上柳梢头,才做的差不多,彼时,李主事和邢主事早就走了,她自去落锁,带着一身月色往衙署外走去。

  到了衙署外,她本还想步行一段,谁知刚下台阶,引泉就朝她跑来,“公子,将.军在对面巷子里等着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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