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厅里,林晓对着杜若,左瞧瞧,右看看。
虽然之前接触过几次,林晓其实都没怎么认真看过杜若的长相。
这次,她十分仔细的,看了,还同记忆中对方小时候的模样一一做着比较。
这眉眼,是越看越像了呢!
有林玥模样的记忆,这得亏了林晓还保存着她与林玥儿时拍的照片,她会经常拿出来看看,回忆一下那时的快乐时光。
林晓很专注,此刻就好像在看一个久别重逢的老友一般。
也确实如此!
杜若被她的举动搞的莫名其妙。想不明白她兴冲冲约自己出来,是要干嘛?
见了面又表情奇怪的一直定盯着自己看个没完?
须臾。
“嗨,你看我。”林晓用手指比划着自己的脸,“我今天没有化妆,你就没觉得我面熟吗?”
杜若仔细看了几眼,摇头。她想对她这句话做一些相应的猜测,可惜,莫名地令她实在摸不着头绪。
唉,她今天怎么了?
林晓没有表现出失望的情绪来,只顾着自语道:“也是,我就没认出你来。”
这话从字面上理解,就是她们以前是认识的。而现在,她们谁也没认出对方来。
杜若疑惑道:“你认识我?”
林晓没有回答,而是想起什么似的,笑嘻嘻地问:“诶,杜若,把你的脚给我看看。”
杜若皱眉,很奇快的要求?
林晓可不管她是否愿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对面,蹲了下去,一把抓住杜若的脚抬起来,看着足弓的位置。
只一眼,她就两眼发光。
林晓与杜若同岁,大几个月而已。那时,五岁的林晓基本都在滨城林鑫家里,与林玥同吃同睡。
有一回,林玥打破了一只碗,她很被爸妈骂,就一心想着毁尸灭迹。由于过于慌张,她没看清地板,脚踩到了一块碎片上,被割破了一条好长的口子,流了一地的血。
当时可把林晓吓坏了。就这样,林玥的脚上就留下了一条伤疤。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伤疤还隐约可见呢。
所以,没错,杜若就是林玥。
林晓坐回椅子上,难掩兴奋,可目光对上杜若疑惑不解地望着自己眼神时,她纳闷了。
她问杜若道:“你,还记的自己脚上的伤疤是怎么来的吗?”
杜若摇头,难道她知道?看来,林晓是认识自己的。孤儿院里那么多小孩,自己不记得她,也情有可原。
可这条伤疤,杜若已经记不得是什么时候有的。那林晓记得,是不是说,她是自己在进孤儿院之前的朋友呢?
杜若的心,因为这样的念头而狂跳了起来。
林晓独自沉吟,早上,她听到父亲质问那个女人,问她到底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由此可见,是那个女人将林玥扔了,然后骗大家说林玥死了。那么大伯的财产不可否认就由他唯一亲人继承。
而这个唯一的亲人就是自己的父亲。现在父亲知道了这件事情,这才会勃然大怒,并且要把得到的都还回去。
林晓收敛了笑意,“杜若,有件事情我想问你?”
“你问吧?”杜若语气平淡。
林晓又想了想,“听肖红说,你在福利院长大的。那么谁把你送到那儿去的?”
“一个男人,我记不得他长什么样子了。”
男人?林晓想除去花钱雇人,那么这个男人一定是那个女人最为信赖的人,那么会是谁呢?
安军山?
林晓觉得这个可能性还是很高的。
“那你记得小时候,记得爸妈是谁吗?”问完,林晓自嘲般一笑,然后嘀咕,“你要是记得,警察早把你送回家了。你瞧我,一时犯糊涂了。”
杜若道:“我得了选择性失忆症。进福利院以前的一切,我都不记得了。我们以前认识吗?那我是谁?我爸妈在哪儿?”
林晓因为杜若这句话而吃惊,“可是,你……”她本想问,不是前几天才同韩子慕去祭拜过吗?
忽然,林晓意识到,杜若到目前为止还不知道她就是林鑫的女儿林玥。
林晓有些想不明白,这事情到底怎么回事?她快速的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捋了一下。
一定是韩子慕没有告诉杜若。那么,他为什么不说?
他带她去祭拜父母,又花了那么多钱帮助鑫玥从新站了起来。他为什么到目前为此不告诉杜若真像?
那么自己要是把事情说出来,会不会被人怪罪?
林晓心思转了几圈后,笑了笑,“杜若,韩子慕对你好吗?”
杜若漠然的神情因为这句话,而多了一丝神采,她有些害羞的垂眸。伸手去拿咖啡喝。
林晓了然一笑,“那就好,你幸福了,大……,嗯,我就开心了。”
杜若回她一笑,她在她几次欲言又止的神情里,嗅到了一丝不同的味道。她那没有说出来的,到底是什么?
她既然知道自己是谁,又为什么不说出来?
杜若问林晓,“你似乎知道,我的身世?”
林晓没有回答,转眼看向别处,幽幽道来,“我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后来爸爸娶了现在这个女人。她讨厌我,我也不喜欢她。爸爸就将我送到滨城大伯家里。大伯有个和我同岁的女儿叫林玥。”
林晓长长一叹,过了有好一会儿她转头看向杜若,“林玥从小就很聪明,也长得很漂亮。她是她父母的小公主。她也特别喜欢画画,画得特别好。说心里话,我当时还挺嫉妒她呢!唉,现在想来,真不该。”
“这很正常,你没必要介怀。”杜若安慰道。
“杜若,你要幸福啊!”
“……”
林晓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
杜若也没有刨根问底的去追问。
…………
天空上的云层有些厚,遮挡住了不少太阳光。
一阵风吹过,道路两边的梧桐树,泛黄的树叶摇摇欲坠。
路上的行人脚步匆匆,他们担心会有一场雨会不期而至。
又一阵风吹来,杜若叹息,已经可以感觉到一丝丝秋意了呢!
她在街上走着,漫不经心,脑子里却转个不停,她想了很多很多。也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不知不觉,她来到了临近鼎丰集团大厦附近。
略一沉吟,杜若向着那栋老远就可见的高楼走去。
因为没有工作证,门口的保安将她拦了下来。
杜若没有办法,退到大门边上,拿出手机正想给韩子慕打个电话。
也就在这时候,其中一个保安想起了什么,顿时紧张的跑上前来,一脸恭敬,“刚刚忘了问,您找哪位呢?”他还有那么一点点不太确定。
“韩子慕!”杜若直呼其名,精致的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哦,那您快进去吧!”
他看过鑫玥新品发布会现场直播的。所以认出了杜若,只是视频里和现实中,还是有一些差别的。
庄重与休闲的差别,不过还是一样的漂亮,两种截然不同的美。所以,刚刚他有些没认出来。
杜若脚步不动,安静地看着保安。
保安紧张了起来,搓着手。
少顷,杜若问,“你确定让我进去?”
杜若有些吃味儿,因为他怎么能这么随便的,把不是这里员工的女人放进去找韩子慕呢?
保安点头,“没事,你进去吧!”
“你就不担心我也许是来揍韩子慕的?”
保安呵呵一笑,“打是亲骂是爱嘛!”
闻言,杜若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住了,白皙的脸上隐约有红晕,她白了保安一眼,迈步朝大堂走去。
这时候,那个将杜若拦下来的保安凑了过来,小声问道:“她谁啊?你就这么放她进去了?”
“总裁夫人,不认识?”
“呃……!”
…………
韩子慕见到杜若突然来鼎丰,很是好奇,不过没有表现出来。
只调侃道:“哟,来查岗么?我很乖的!”
杜若没理会,神色安然,长而秀气的睫毛没有丝微的颤动,直言道:“今天林晓约我见面,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韩子慕从椅子上起身,走到杜若身后,微微低头,将下巴搁在她的颈窝处,带着笑意问,“说什么了?”暖湿的气息惹的杜若不禁缩了下脖子。
继而,她往前一步,然后转身看着他,神色肃然,“我是谁?”
他抬手,将她挡在眼睛上的碎发扫开,“你是我韩子慕的妻子,杜长安的妈妈。”
“我到底是谁?”杜若有些脑了,提高了音量,“为什么瞒着我?”
“我没有瞒着你。”
“还说没有,你明明都知道。”
“我知道什么?”
杜若被韩子慕踢皮球似的回答惹得更加恼火,“你带我去陵园祭拜,难道就没别的意思吗?”
见杜若滑下眼泪,韩子慕将人拉进怀里,将欲想挣脱开的手脚缠紧,收敛了嬉皮笑脸的模样,“好,告诉你。本来也打算找个时间跟你说的。你,就是林鑫的女儿林玥。”
闻言,杜若安静了下来,讷讷地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林琪有一条和你一样的项链,她说是她爷爷打的。我那时候便怀疑了。”韩子慕轻拂杜若的后背,“也许冥冥之中,你爸妈在给我们牵红线呢!”
杜若心里五味杂陈,她一直想知道自己的出身,也一直隐约觉得自己的父母是死于车祸。可是,她没想到自己竟然是在那样的情况下,被人扔掉的。
她推开韩子慕,往门口走去,波澜不兴的说道:“我去接安安。”
“杜若,我们一起去!”韩子慕追了上来。牵住杜若的手。
杜若狠狠甩开,“别碰我。”
韩子慕再次将她牵住,这回,无论杜若怎么甩,都甩不开了。
“杜若,别这样好吗?”他扶住了她的肩膀,“不是说过了,不管是难过还是喜悦,希望你可以跟我说。”
杜若怒瞪着他,“你既然早就知道,为什么不跟我说?为什么?我讨厌你。”
“你可以讨厌我。”韩子慕将欲哭的杜若揽进怀里,“想哭就哭吧!”
杜若没有哭,“我希望这一切不是真的。”
杜若基本可以想的出,自己为什么会被扔掉了。
她心寒也很愤怒。
“杜若,放心吧,伤害你的人,终将会得到报应的。”韩子慕安慰道,“鑫玥我会替你讨回来的。再过半个月就要入学考试了,你现在不要想太多。有我呢!”
杜若将头埋在他怀里,这才默默地流着眼泪。
鑫玥的股东大会上,没有谁对变更法人代表的事情提出异议。并且,也没人反对林海将手中持有的,鑫玥百分之三十八的股份转让给杜若。
虽然如此,那些股东们还是好奇,林海为什么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但是他们知道,杜若的身后是韩子慕,是整个鼎丰集团。
对于他们来说,有利益可图即可,其它都无所谓的。
…………
林海将三个孩子叫到了书房,他好像瞬间苍老了许多,再也找不到神采奕奕的自信满满的模样了。
“今天叫你们来,是跟你们说,如今你们都成年了,该自谋出路了。我已经将这栋别墅卖了,钱会分给你们三人。以后你们好自为之吧!”
“那你呢?”林晓问道。
林海重重叹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我会回来家。”
“爸,对自己要这么狠吗?林辉也一改往日懒散的模样,“那妈妈,怎么办?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林晓阴阳怪气的说道:“是你妈妈将失去双亲的林玥扔掉的。啧啧,多狠心,多残忍呐,林玥那时候才六岁,还患了失忆症。幸好老天有眼,现在她过的很好,有个那么出色的男人将她捧在手心里疼爱着。”
林晓说着,瞥了林琪一眼,满满的挑衅。
听闻此事,林辉虽然不是很想相信,他低下头,不再说什么了。
林琪暗暗捏紧了拳头,表面看上去很平静,内心汹涌澎湃。
她现在知道杜若就是林玥。她本来就讨厌杜若,这回更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如今她的一生已经毁了,连这富足的生活也保不住了,她怎么能不恨?
书房里诡异地沉默着,安芝兰从卧室里出来,她已经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好些天了。
这下听到不一样的动静,出门假装正好经过,见里面在说什么很严肃的事情,她便走了进来。
林晓不咸不淡地冷嘲热讽,“你是没法再赖在这里了。我们都要离开咯。”
安芝兰一惊,“什么,他把别墅也卖了?”
林海不想理会她,转开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