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掌柜的拿东西回来,是一个古铜色的木匣子,一股淡淡的清香袭来,让人心情舒畅。
打开木匣子,里面像是一个个小蚕蛹,板板正正地放着,也仅有几颗。
“阿娘,这是什么?”
“西境的熏香。”尤氏将匣子合上,跟掌柜的道别后,两人一同回府。
“府上不是有熏香吗?阿娘怎么会去锦绣阁买?”
“过几日便是老夫人大寿,她年事已高,听伺候的婆子说,老夫人总是夜里失眠,这熏香正好有助于她睡眠,调养生息最好不过。”
云深瑶这才记起,祖母的生日马上就要到了。
祖母对她甚好,小时候也没少照看她,不过稍微大些,她就被云山水接到二房的院子住,挨得老夫人院子很远,等到她再大一些的时候,几乎就不怎么跟老夫人碰面。
当年祖母为了保全孤儿寡母不至于流落街头,就把伯爵之位让出来。
这些年,忠常伯也一直按照堂伯祖的遗嘱,将老夫人好生照料着。
如今是祖母八十大寿,云伯府自然是要好好操办一番。
而前世,正是在老夫人的寿宴上,云安乐与徐誉司合谋陷害,让她在宴会上名节尽失,做出那种龌龊之事。
自此老夫人也不待见她,就连她嫁人,老夫人都未曾瞧过她一眼。
“那叔父呢?他不是要去做监考官?”
“老夫人寿宴那天,会赶回来的,反倒是你,可千万不要像之前那般冒失!”尤氏语重心长地说道,“届时宴会上来的可都是皇亲贵族,记得懂分寸!”
“知道啦,阿娘!”
回到云伯府之后,云深瑶就前往拜访祖母。
没想到蒋钟意和黄月龄也在,不知道在闲谈些什么。
蒋钟意瞧见她来了,脸色沉了沉,不一会儿便跟老夫人道别,匆匆离开。
黄月龄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她早就看不惯蒋钟意的做派。
云安乐的事情削了削蒋钟意的锐头,见云深瑶来了,忙着招呼过来,她也是要跟云深瑶搞好关系,好灭灭蒋钟意的威风。
“祖母!”云深瑶稍微屈屈膝,便跑到老夫人的身边。
“你个小丫头,近日都不知道来看看祖母!”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
“深瑶可时刻都念着祖母了,这不来了嘛!”
黄月龄看祖孙两人聊得甚欢,插嘴都没空,脸上的笑容也渐渐黯淡了些。
“我看你这是才想起我来!”老夫人假装不高兴。
云深瑶搂着她的脖子,“没有的事!”
她这才瞧见一旁坐着的黄月龄,立马正经起来,“黄姨娘也在啊!”
她刚还以为黄月龄也跟着蒋钟意一并走了呢。
“瞧瞧,您这孙女,眼里尽是您了,都把我这个大活人当空气了!”黄月龄不禁打趣。
云深瑶羞愧地挠挠后脑勺,“没有的事,黄姨娘可别那我说笑了!”
老夫人握着云深瑶的手,“既然来了,那就留下吃晚饭吧!”
黄月龄觉着,自己呆在这儿有些多余,起身道:“我就不在这里碍事了,妾告退。”
等屋内就剩下祖孙两人的时候,云深瑶才紧挨着老夫人坐下。
“祖母,今日蒋大娘子和黄姨娘为何在这儿?”
“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不提也罢!”
老夫人都听得耳朵起茧子了,蒋钟意掌管后院,可手一直想伸到云伯府外的铺面上。
跟忠常伯多次商讨无果后,只能来找老夫人倾诉。
老夫人是长辈,说话也是颇有分量。
可老夫人毕竟不是忠常伯的直系血亲,这件事叫她如何插手?
“哎,我听人说,你做了祯王的外室?”
云深瑶不知所然地摸着后脖颈,没想到,消息传得这么快。
她低着头,默不作声。
“这件事我可不同意!放着正房大娘子不做,偏偏做外室,这传出去,多难听!”
云深瑶颇为无奈地说道:“祖母,可那毕竟是祯王,谁敢得罪!”
“他本就有意退婚,又为了他心中的白月光,府内无一女眷,更不会把我娶进门,外室不外室的,岂能是我所决定的?”
老夫人皱眉深思,“这件事,不是你自愿的?”
云深瑶垂眸,“怎么会?”
“那就怪了,我怎么听府内有人说,你做祯王外室,是你自愿的。”
云深瑶心中咯噔一下,这府上的传言七七八八,她也没多想,反倒是轻声安慰老夫人,“祖母,这府上人多嘴杂的,保不齐就是有人故意说的!”
从老夫人那里用过晚膳后,云深瑶就匆匆忙忙赶回飞梧院。
路上听到不少下人在小声嘀咕,目光迥异。
她每每回头看去的时候,他们又都怯生生地收回那些眼神,快步离开。
回到屋内,云深瑶愈发觉得事情不对劲,好端端的,祖母为何知道祯王要她做外室一事?还说是她自愿。
除了李焚情,她从未跟人提起过此事。
不是有人知道,就是有人故意污蔑她。
天眼看着就要变黑,西天边一抹残阳斜挂。
杜雀从外面急匆匆地走进来,“小姐,板桥巷的婢女过来找您,说是徐公子要见您一面。”
云深瑶愣了愣,她没有找他算账,反倒是他先找上门来了。
“他不能来吗?还非要我去找他?”
“那婢女说,徐公子现如今还在床上养病,动弹不得去。”
杜雀如实回答,见自家小姐不做声,便开口道:“那,小姐,我这就出去拒了她!这个徐誉司做了这么羞耻的事情,竟然还有脸见您……”
“我去。”云深瑶打断她的话,眸光里带着不可捉摸的笑意。
“我倒要看看他,还能耍什么手段?”
从飞梧院出去,要走很长的一段路才能到板桥巷。
云伯府很大,板桥巷算是最偏的一个院子。
忠常伯也是想着,找处僻静安逸的地方供徐誉司读书,没想到,他竟做出这种不知廉耻之事。
越往里走,地上的石头越是硌脚。
云深瑶叫杜雀留在外面,单独走进屋内。
里面点着蜡烛,隐约看到床榻上瘫躺着的病娇的男人。
“没想到,你还真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