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团中军大帐中,郎情妾意。
温瑜方才戏弄了呼延良一句,呼延良刚想说什么回过去,便被涂匡紧急送来的消息打断。宿北镇出现一队约为三十多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宿北镇紧急求援西京。
“宿北镇情况如何?”呼延良坐正,方才眸子里的温柔与热情瞬时化作冰冷的凝视。
“村民死伤惨重,两村全部男丁共一百余人皆被杀死,妇女则被奴役辱没。”
“一百多人?怎么消息来得如此之慢?”
“消息走得是官驿,按理来说,折子早就应该送进宫里了。眼下却不知机卫所那边出了什么问题,便是耽搁了。”涂匡跪地,如实禀报。
“机卫所……温瑜,你回城去,把韩尚维请过来,要快。”
“王爷,属下去吧。或者属下这就派一名士兵快马去请。”在白虎团,怎么敢劳烦王妃大驾,涂匡赶忙说。
“韩尚维今日同他家老爷子一同进宫了,眼下这时候你们的身份不便进宫,王妃去比较方便。”呼延良说罢,温瑜即刻起身,去马厩牵了一匹马。
温瑜一路快马加鞭不敢耽误,宫门口的侍卫见着她大王府的通行令尹也未曾拦她。只是这后宫偌大,温瑜一时不知该去哪里找韩大人。前朝议事殿内女眷是不得进入的,这眼下韩大人若是在议事,温瑜怕是也不能唐突闯入。
前朝议事女眷不得入,王爷却偏偏要自己进宫请人,这说明……韩大人此时应是在后宫。
温瑜恍然大悟,明白了王爷的意思,直奔安庆殿。
“王妃,您不能进。”方才行至安庆殿门,便被九公主宫内几位侍女拦住了去路。
“烦请通传一声,本妃有急事。”
“九公主今日身体不适,方才服了药已经歇息了。”
“歇息?”温瑜分明觉察出殿内有多个人的气息,其中一个内功深厚,必是习武之人,“无妨,既然九公主歇息了,那便请韩大人出来见我。”
安庆殿内,九公主看着对面的韩大人,笑眯眯地听着门外温瑜的声音。韩尚维起身准备出去时,九公主一把拉住他的胳膊。
韩尚维连忙弹开:“九公主这是做什么?”
“无妨。韩大人不妨再坐一会儿,怎么这么着急呢?”九公主仿佛没注意到刚刚韩尚维弹开她时略显不悦的表情,又拽了上去。
“男女授受不亲,卑职不敢僭越。”
“不知这大王妃急着寻你有何事?想来是王爷遣来的?这温瑜也是聪慧,怎么便猜中了这人在安庆殿?”九公主语气里带着疑问,实际上句句早有定论。
“大王妃机敏过人。想来是王爷有事需要卑职处理,王爷之命卑职不敢耽搁,还请九公主通融。”韩尚维还是要多少顾忌九公主的面子,说话倒也还算客气。
“韩大人,本宫方才话说得很明白了,大人听不明白?”
“九公主说过什么?卑职方才没听太明白。卑职成年后便离开韩府独自生活了,父亲大人是父亲大人,卑职是卑职……”
韩尚维话没说完,门便被推开了。温瑜未曾理会九公主,径直地走到韩尚维面前,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大王妃未免太不懂规矩了?”九公主柳叶眉一挑,眼神犀利地看了温瑜一眼。
“九姑姑,规矩是人定的,守规矩也是看人来的。温瑜不守规矩,自有王爷责罚。安庆殿这几个侍女不守规矩,也请九姑姑责罚。”温瑜没有闲情雅致同九公主推诿,说话自然不客气。说罢她便与韩尚维快步走出安庆殿,全然不顾九公主的脸色。
方才挡门的几个侍女昏倒在殿门外。
“出事了?”从安庆殿出来,温瑜同韩尚维便行色匆匆地往宫门外走。
“机卫所有内鬼。韩大人,速速赶往白虎团,王爷和涂大人在等您。”说罢温瑜翻身上马,向反方向出发。韩尚维也不敢耽误,一路疾驰至白虎团,生怕误了大事。
“温瑜呢?”白虎团中军大帐,韩尚维掀开军帐,呼延良见到只他一人问道。
“我一人先行。看方向,王妃似是回府了。”
呼延良点点头示意知晓,紧接着将涂匡早先送上来的密折递给韩尚维:“你自己门下,自己看管得干净些,莫要给本王生事。”
“是塔城人?”宿北镇位置正处于塔城至西京的动线上,屠村百人而无战报,绝不是山贼如此简单。韩尚维看着密折,若有所思,想着方才安庆殿内九公主的话:“王爷这是打算去一趟宿北镇?”
“温瑜想来是回府打点行装了,今日便出发。”
“这不需要王爷兴师动众地前往吧?派个统领率几十将士足矣。”虽是屠村百人,但到底也不需要位高权重的王爷亲自统兵。
呼延良挥了手上的玉石手握便砸过去,被韩尚维反手接住。呼延良沉声说道:“若不是想保住你的主事差事,你以为本王会去?死百人而迟报,若是再晚一些,我怕不止你的差事,连你的脑袋都不保。”
“那你还专程叫我来,你这个时候叫我来,不是摆明了你同机卫所的关系么?”韩尚维在呼延良面前倒还是那副贫嘴的样子,饶是一脸无所谓地笑了笑道。
“呵,连西京御道前布施的盲僧都知道大王府同你韩大人是一条船上。若是可以,本王倒真是不想叫你来,不过是添堵!”
“方才九公主约了我,不如就顺势将这个事情推到信王那边?”韩尚维试探了一下王爷的意思。
“九姑姑同你说了什么?”提起九公主与呼延朗,大王爷的眼色又多了几分戾气。
“无外乎就是些拉拢我的话。她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是父亲大人已经站了信王,韩家一家上下不宜各表一枝。再者就是我父亲今日同我进宫是商议将安平公主指婚于我的事。”
“安平?安平本不是约定好去南齐和亲?”安平乃当朝公主,呼延良同父异母的亲妹妹。呼延良早就听闻,自己的这个妹妹是要嫁到南齐的。
“似是九公主和王后二人谋划了新的和亲对象,安平公主便将留在西京。”
“新的和亲对象……那你,意下如何?”呼延良似乎意识到自己不该管这儿女情长之事,话锋一转,还是讨论正事。
说话间温瑜也到了,果真是带了些行李,身上还背着呼延良前些日子送她的金弓。
“涂匡留在西京,盯紧信王。本王今日动身出发。”呼延良起身,拿起一旁架子上自己的玄铁重剑,又交代了几句:“此去七百多里,这样,你有两日时间,两日之内,你务必将机卫所中扣留的这份折子找到,两日后的早朝递给父皇。”
“王爷你只身一人去?”
“从暗卫里调拨十人,暗处同本王同去。此事不能明处调度,否则便是大王府与机位所同担这知情不报的责任。”
“不知对方什么兵力,若真是塔城潜进来的精锐,是否太冒险了些?”涂匡担心王爷安危也欲同行。
“本王此去只是为了探探虚实,确定是塔城人即可,摸摸对方的牌面。抓人的事,难道还需要堂堂本王一个王爷动手?”呼延良这便拂袖要走。
“那摸情况的事不如属下选个机灵的军士前去,也就不必王爷前往了。”
呼延良转过头横了多嘴的涂匡一眼,涂匡自知失言,赶紧闭嘴。
王爷决定的事情,其他人是不必过问原因的,执行便是。这是大王爷一贯利落的行事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