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良与韩尚维车马从陇南府出来,一路上后面跟着叶可卿的喜车。这一路倒也算是平安,并无任何异常之事发生。
一行人的车马是夜里入的西京城。
韩尚书与尚书夫人收到消息,在夜色中立在府门口等着韩尚维归家。呼延良将韩尚维平安的送到韩尚书手里,也算是完成了赴陇南前的承诺。
青檀只远远地在马上看着韩尚维被父亲搀回韩府,并无别的言语,转身便调转马头自行离去了。韩尚维迈入院门,回头看方才马上的女人,却早已不见人影只剩渐远的马蹄声。
余下大王爷与护卫则直奔王府。陇南一行离府数日,呼延良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府里等着自己的那个可爱人儿。
呼延良心里想着待会府门口的场景,温瑜听见自己的脚步声一蹦一跳地扑进自己怀里的样子,便觉得赶路的疲惫荡然无存。
可是,呼延良踏入府门时,却没等到朝自己奔过来扑进怀里的人,等来的却是三名满脸焦急的暗卫。
呼延良当下便明白,温瑜出了事。心下一沉,在院内石凳坐下,听三名暗卫讲前因后果。
王后,信王妃,九公主,贺兰敏之。
三名暗卫齐齐跪地,语无伦次地说出原委。四名被派去保护温瑜的暗卫被王妃勒令撤退后,留下一位继续追踪,剩余的三位回府引援。
“王妃在戏园子与信王妃、贺兰小姐同时被绑走了?”
“是。”
呼延良一掌拍在院子的石面上,石面瞬间被击出一痕狭长的裂纹。
是夜,大王府内外共有五十名府兵护卫当值。除余留十名护院外,大王爷率领其余人马连夜出城追击。
阴森寒夜,比夜色更阴森的是玄铁重剑的剑气寒光。而比剑气寒光更阴森的,是此刻黑鬃之上,大王爷的眼色。
行至西京城门时,大王爷突然勒马,对一旁的护卫说道:“你二人快马赶去四王府,将今日之事转述四王爷。”
其余人则由城门出城,三位暗卫前方带路,四十轻骑驰骋,一刻不曾停歇。
行至暗卫与王妃分离之处,山路在眼前分了好几簇。带路的暗卫没了方向,不知再向何处追。呼延良也下马,举着火把研究起几条路的车辙痕迹来。
这山间小路原是不多马车经过的,每条岔路上也不过三五条车辙印。呼延良蹲在地上观察着泥土的新旧程度,判断哪条车辙是白天刚形成的。
蹲着身子俯看车辙印时,呼延良突然注意到一处车辙印旁,有细微的光亮。凑近一看,才发现是铁锻珠在月光下的光亮。
将那铁锻珠拾起来在手掌中细看,呼延良当即认出这是自己平日把玩的东西。呼延良心里骂了一句,那以身犯险的傻丫头亏得还是知道给自己留些印记,还算不是个全然傻的。
护卫队找到方向,继续向林子里头深入。马蹄声踩着林子里的叶片发出吱吱地声响,一想到自己心上的那个人此刻不知处于何种畏难之中,呼延良便觉得心里着实烦闷。
另一边,四王府内。左拥右抱的四王爷听见大王府来的人讲述着今日戏园子事情的前因后果,摆弄着怀里那美艳女子的脸蛋,无所谓地呛了一句:“王兄知会本王作甚?与本王四王府何干?”
来的护卫只负责传信,并不搭话。传完话后护卫便立刻退出四王府,策马去追前面的大队人马了。
不知怎么,听完消息之后,四王爷呼延禹只觉怀里美人的花容月貌瞬间失了颜色,再摆弄起来也是索然无味。四王爷只觉得失了兴致,浑身上下得不对劲,右眼皮突突地跳。
“来人,集合府兵,追上方才走的那两名大王府的人。”呼延禹将怀里两名侍妾推开,系上方才大敞着的外袍,匆匆地往外走。一时间,四王府正堂内只余下摸不清楚状况的两名侍妾,空落落地坐起来,无言地穿好自己的衣裙。
眼见着天快亮了,呼延良一行人仍是未找到温瑜的踪迹。呼延良手里握着四颗铁锻珠,吩咐手下注意地面留意王妃留下的记号。
记号消失在密林之内的一处溪流附近,溪流东侧是山壁,西侧淌过溪水是更深的密林。
“沿着山壁一寸一寸地往前找。”呼延良判断,六名刺客带着三个女子,过河是很困难的。因此这山壁中必隐藏着洞穴。
果然,沿着山壁向东行,开始有女子的尖叫声和哭声传出来。起初声音十分细微,呼延良听着,握着铁锻珠的手指不断用力,指节泛白。
再走近些,听着尖叫声和哭声都不是温瑜的,呼延良心好似放下了些。信王妃与贺兰敏之都还尚且安好,那么温瑜应该也是安全的。
害怕打草惊蛇,呼延良示意手下减少动作幅度,轻声地顺着山壁潜到洞口四周。洞入口狭窄幽深,呼延良接过弓箭,不顾护卫阻拦,一个人率先挤进幽深的洞**。
玉谍轻拨,弓弦颤动,箭羽穿过幽深的洞穴,在黑暗中,直直插入刺客左背部。听着中箭倒下的声音,手下护卫拔刀冲入洞穴,控制住余下五名刺客。
呼延良疾步走到温瑜面前,解开她脚腕上缠着的麻绳,检查她的伤口,看着面前仍在强装镇定的女人,将她搂进怀里。
明明他只是去了一趟陇南,短短不足一月。可再相见时,竟是此情此景。
“本王来迟了。”温瑜这吊着的一口气,终于在呼延良的一句来迟了中,在呼延良一下一下规律的轻抚下松了出来,整个人软到他怀里。
苦苦坚持了那么久,任是无畏的女人,在遇见心上人时,还是心下软成了一汪水。
呼延良将温瑜打了横抱便要往洞外走,全程未看余下的两个女人一眼。
“敏之和她怎么办?”温瑜在他怀里,扯了扯他的衣襟。
“接贺兰小姐的人估计在路上了。”说着,呼延良递给景赫一个眼神。景赫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看着大王爷那令人恐惧的眼神,光是对视一眼便吓得她连打哆嗦,只敢低着头回避着。
“至于信王妃,本王相信,会有人对她负责的。”说罢,呼延良迈步离开。
大王爷转身离去的片刻,大王府的护卫们横刀一划,一刀封喉。那五位刺客还未来得及求饶,便死在了血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