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季笙就站在冰棺前多研究一会。
最初的恐惧自身体里快速消散,适应之后头脑也清晰多了。
她一贯这样,越怕的越要面对,深渊凝视她,她也要凝视深渊。
应该是死人,任何人被封冻在这样的冰棺里,不可能活。
活人才可怕,死人没什么好怕的。
周围机器设备看起来应该是为了保持冰棺里的尸体不腐,保持其永远像活着的时候一样,像是站着睡着了。
外面似乎传来动静,季笙盯着冰棺里的死人,方回过神,忙往暗门外走,走到通道处,看到台阶上传来光亮,有人在房子里开了灯。
现在上去,肯定要撞个正着。
她退回暗门里,轻轻合上暗门,绕到冰棺后面一处设备旁藏身。下台阶的脚步声近了,脚步规律地踏着地砖的声音,咔哒,暗门打开,有人进来。
那人似乎在检查冰棺,检查机器运转。
季笙稍稍探个头出去,只一眼,她眉头沉下。
阿森?怎么是他?
脚步动静离开,暗门合上,季笙确定声响出了房子,又耐心等了会,才从设备后起身出去。
从地下上来,别墅里和来时一样黑,伸手不见五指。
季笙在思考地下室冰棺里的尸体的身份,尸体和慕昶白兰的关系,以及尸体和阿森的关系,他为什么会在夜深人静时来别墅检查冰棺情况?
慕以南派他来的,还是慕昶白兰派他来的?亦或是他自己来的?
不对,阿森自己来的可能性小,他要避开监控不让慕以南察觉,很难。直觉告诉季笙,阿森跟她不一样,身上没功夫,普通人,不能像她一样翻墙进来,她从来不会看错。
但他为什么要在深夜来?
只有一种可能。
思定,背后暗影一动,坚硬的枪头消音器已抵上她背后脊骨。同时她嗅到极淡的松木香,混着那股熟悉却说不上来的味道,甚至能感觉到背后人高大宽厚的身形,及若有似无的鼻息。
季笙突然就笑了。
果然与她猜的一样,只有这种可能。
阿森只是障眼,分散她注意力的,黄雀在后头。
她这一笑,把慕以南惹恼了。
他以为当场抓住她,多少会让她手足无措。
可她非但没有慌乱,反而在笑,笑得极轻浮挑衅。
手上的枪稍加力道抵住她的背,他身子往她单薄的背后贴近,胸膛几乎贴上她,在她耳边微微咬牙:“你好大胆啊。”
黑暗中季笙又笑,心平气和:“慕总,做个交易如何?”
交易?慕以南敛息,尽力平复自己,磨牙冷笑:“你现在受制于我,有什么资格跟我谈交易?”
季笙还是笑:“我现在是黑马洗不成白马,对你来说跟个贼无异,但要说受制于你,真不见得,我想谈的就是这个。”
“什么意思?”慕以南警惕地把手指移到保险栓处。
“怎么说你救过我,我不想伤你,恩将仇报,那有点缺德了。”季笙说。
轮到慕以南笑了,气笑的:“被枪指着脊梁骨的人是你,不是我。”她到底哪里来的底气?
季笙平心静气:“这样,你开枪,我要是能避开,今晚的事就当没发生,吃素的事你也收回,牛排继续供我如何?没肉吃还整日干活,很累的,你要懂得怜香惜玉。”
慕以南沉着气:“呵,听听你自己说话的口气,你是玉吗?”
“怎么不是?人家也是女生啊,人家也会痛痛的。”
说她口气嚣张,她马上就换了矫揉造作的气调。
慕以南一口气憋着,恨不得把她给对折揉成团丢出海湖庄园。她真是远远超出他想象,他到底捡了个什么东西回来。
“你想好了么?”她问,语气复又嚣张。
背后扳机扣动,枪声响了,消音器消去大半声音,只感觉地板震动,子弹射入铺着地毯的地板。
还真开枪啊。季笙嘴角扯了下,她低估慕以南的冷血了。
慕以南开枪时偏些角度,本想射她小腿,可她速度太快,真让她给闪开了。却也在他意料之中。
下一秒,手腕处吃痛,枪已从手中脱落,她抓着他的手腕像只危险游蛇缠过来,单薄轻盈的半个身子在空中腾起,双脚剪刀朝他脑袋剪过来。
黑暗中,慕以南迅速抬起左手抓住她脚踝,真瘦,没点肉,他借自己身体余力一并甩下她,两个人几乎是同时砰一声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