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刚还真是被那辆则消息给气到了，能在南城那人流量巨大的地方，还丝毫不将人命放在心上的，除了那些世家，确实是没有别人了。

　　林婉月那个疯婆娘，她还没那么丧心病狂，她只是一心想着帮奚琅报仇而已，还做不到如此地步。

　　不过世家追杀她，难道是知道了她的身份吗？

　　想起他们这次见面，她和年轻时一模一样，几乎是没有变过的容颜，皇帝眼里闪过一丝贪婪与垂涎，但又很快消散。

　　如果没遇上奚琅，他或许也会跟那些世家一样，锲而不舍地追杀林家，研究他们留下来的东西吧。

　　毕竟永生蛊这种东西，能让人永葆青春，永生不死这个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

　　若不是他的心随着奚琅的死，一块死了，恐怕在知道林婉月身份那一刻，他就会动手抢夺永生蛊。

　　摇摇头，将这些想法甩出去，看着跪着的黑衣男子，皇帝并没有责怪他，说到底也是他这个皇帝做的还不够好，以至于他手下的力量，也比不上那些世家大族。

　　“你起来，继续派人寻找玉徽柔的踪迹，不要惊动了其他世家，如果遇上那些世家的狗腿子，能杀就尽量杀了，但要以保全自己为主。”

　　“是，陛下。”黑衣男子站起身行完礼，便”嗖”的一声，消失在阴影里不见了。

　　将第一件事处理完毕，皇帝看着跪得笔直，丝毫没有变换过姿势的周福海，不紧不慢地开口道:“说吧，那流言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真的是从良贵妃的舂明殿传出来的？”

　　良贵妃这个人，娇纵任性，行事嚣张，很会在他的底线上反复横跳，却又不会触碰他的底线。

　　她一直将皇后之位，看作是她的囊中之物，绝对不允许他人染指，皇帝不相信，这流言会是她让人传的。

　　如果真的是她，皇帝眼里闪过一丝阴霾，那这良贵妃还真是演技了得，能一直将他蒙在鼓里。

　　“回皇上，老奴来来回回的查了三四遍，这流言确实是从良贵妃的舂明殿中传出，是她身边的二等宫女绿衣，最开始说出来的。”

　　周福海也和良贵妃打过交道，那也是个嚣张跋扈的主儿，虽不像胡妃表现得那么明显，但也是个惹不得的人。

　　“之后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就在后宫传开了，还传到了朝堂上，甚至是民间？”皇帝看着周福海，想知道他最后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后宫中的诸位娘娘，听到这件事，也不知怎么想的，不约而同的没有制止，任由流言漫天，甚至每个人还在后面推了一把，加油添醋。”

　　周福海将事情说完，脑袋也越发低垂，恨不得贴近胸口，如果地上有个地缝，想必他也会想尽办法钻进去。

　　“行，我知道了，起来吧。”皇帝听完周福海的话，声音依旧冷淡，从里面听不出半点儿感情。

　　周福海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等待着皇帝的宣判。皇帝自皇后死了，没有再重新设立皇后，反而将一部分监督后宫妃子的权利，交到了他的手中。

　　今天这事儿，他确实是没有履行到他的职责，尤其还是设立皇后这种大事，传到朝堂上也就算了，在民间也有流传，就是他重大失职了。

　　“好了，你先下去吧。”想了想，事情已经了解清楚，也就没必要留周福海在这儿了，皇帝就让他起身退下。

　　“是，陛下。”周福海没有被皇上责罚，心里的那颗心，反而卡在了嗓子眼，掉不下来。

　　他不害怕惩罚，说明他还有价值，皇帝还愿意用他。

　　可今天这事儿，明显就是有他失职造成了一部分的原因，皇帝却没有罚他，反而轻飘飘的让他退下去，皇上不会是看他年纪大了，要找人接替他吧？

　　带着满脑袋的胡思乱想，周福海的行礼依旧没有出一丝差错，便在皇帝的注视下退出去了。

　　看着周福海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寝殿门口，皇帝陡然坐在椅子上，神色很是疲惫。

　　他这前天，刚下旨灭了玉家满门，今天就有人在南城那种喧嚣之地，使用霹雳弹，这世家大族还真是不把他放在眼里，皇帝选择性的无视了林婉月。

　　又想起之前招待晨曦国的宴会上，当着宋瑶汐他们的面儿，那群老头子，都敢不给他面子，让他换太子，皇帝就恨得牙痒痒。

　　而今又有这胡妃立后这种流言传出，想必明天的朝堂，必定会十分热闹！

　　正好，这幕后之人不是要算计么不是说他要立胡妃为后吗？

　　正好胡家势力确实太大了，比起二十多年前的林家，也不逞多让，他就真立胡妃为后，让她做靶子，他倒要看看，能吸引到多少世家大族的目光。

　　不过呢，他不能表现得太明显，要是让朝堂上那些成了精的老狐狸看出来，他这回非得翻车不可。

　　打定了主意，皇帝也没叫人进来服侍，自己把衣服脱了，挂在了架子上，就躺到床上睡觉了。

　　皇帝这边的情况，倒是进展顺利，而后宫却是无人安眠，每个宫殿都是灯火通明，将夜晚照得跟白昼似的。

　　“怎么样春柳？查出来是哪处宫殿最先传出的这则消息。”良贵妃的话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感情，让人听了直打哆嗦。

　　“回娘娘，是，是……”春柳张着嘴一连说了好几个是，都没有将是哪座宫殿说出来。

　　良贵妃见她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心头顿时有一股不妙的预感，眼睛盯着她，身为贵妃的气势，顿时摆了出来。

　　“到底是哪座宫殿，你说就是了，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不知好歹，居然要和我作对！”

　　“回娘娘，是舂明殿。”说完，春柳立马跪在地上，俯下身子，将脑袋搁在地板上请罪，一动也不敢动。

　　“舂明殿？我的宫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良贵妃勃然大怒，看着春柳出声质问，那样子就好像她回答不出来，她就立马会把她丢进慎刑司严刑拷打一般。

　　“是二等宫女绿衣最先说的，等我查出来去找她时，就看到她吊死在房梁上，尸体都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