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没过两分钟果果又从后面出声了。

　　“果果有事吗？”巴令池从后视镜里看，果果靠在丘甜身侧也正在看他。

　　果果皱着小眉头，肉嘟嘟的小脸有孩子难得看到的发愁神情，“爸爸，是外婆不要我们了吗？不要糖糖和果果，也不要甜甜，只要外公。”

　　“怎么这样问呢？”

　　“我听到了，外婆说不想要甜甜！”

　　巴令池意识到上午在病房门外的听到丘甜母女的对话，被果果听懂了一点，“不会的！外婆生病了说气话的，你们都有血缘关系的，她不会不要你们。”

　　果果脑瓜里自然不只一个问题，“那你为什么要带我们走呢？”

　　“因为外婆生病没人照顾你们，等外婆病好，你们再回去。”

　　果果再问，“外婆多久能好？”

　　“一两个月，或者更久一点吧。”

　　“外婆会死去吧？她死去就不会要我们了！”

　　“果果放心，若真到那个时候。你们还有外公，还有爸爸、妈妈。爸爸、妈妈不会不要自己的孩子。”

　　“那你要带我们去哪里？是去外太空吗？”

　　巴令池被问倒了，思考几秒才说，“不是，去蒙北市，你妈妈工作的城市。”

　　“哦哦，我知道了，有大脑虎、有动物园、还有游乐场的地方！”果果语调变了。

　　“对。”巴令池从声音就能听出果果的兴奋，他以为谈话就如此收场了。

　　后座的果果，爬到丘甜身上，伸小手去摇另一侧躺在丘甜腿上的糖糖，“糖糖，糖糖，你可以去动物园了，你可以去动物园了！”

　　果果的杀伤力可想而知，紧接着就传来糖糖的哭声，“弟弟弄我……”

　　丘甜被哭声吵醒，懵懵地看坐自己腿上的果果，再看糖糖，迟缓的把果果抱下去，再把糖糖抱起来，话都没力气说，就闭着眼睛去哄糖糖。

　　巴令池从后视镜瞥几眼，丘甜脸上依旧没什么血色，看着有气无力的。

　　“丘甜，你状态不好，到市区去医院吧。”巴令池脑中还思量着接下来的话，要怎么说。

　　丘甜缓缓睁开眼睛，“不用，我就是姨妈血流太多了，没事儿。”

　　这话巴令池没法接，丘甜又兀自说一句，“不知道是之前感冒药吃多了，还是迷药，还是被吓得，大姨妈迟迟不走了……”

　　“大姨妈是谁。”果果忽然在旁发问，“大姨妈受伤流血了？”

　　巴令池差点被孩子的问话逗笑。

　　丘甜在后座倒是淡定，“大姨妈就是妈妈的亲戚，她每个月都会来妈妈的小房子里住几天，看妈妈。懂了？”说着她还轻拍拍自己肚子。

　　果果摸摸自己肚子，“我的小肚肚里也有房子，她怎么不来？”

　　“因为她只是妈妈的亲戚，不是你的！”

　　“哼，你不懂得分享！”果果抱起小肩膀，嘟嘴靠一边去了。

　　巴令池从后视镜看看，这样看穿校服的丘甜很显小，她单薄的肩膀，怎么能一个人扛起现在的生活，要上班、要照顾两个孩子。

　　“丘甜。”

　　“嗯。”丘甜从后视镜里看巴令池，这只能看到他坚定炯然的目光。

　　巴令池滚动两下喉结才开口，“我有任务不回市区，待会在服务区闻总来接你们回市区。”

　　丘甜听言怔怔望着巴令池，有几秒她没回过神儿来。

　　即便就是在后视镜里，巴令池被丘甜略带哀怨又茫然地看着，心里都发堵，诚然他又一次把她推给了闻则远！

　　他是真的公务在身，专案组行动眼下是箭在弦上，如厉景威所说，一旦出事，就是整座西平山都危险，他是技术支持，此时不能不到场。

　　丘甜懵懵地回过神儿，“知道了！”

　　巴令池没从丘甜话里听出任何情绪，却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她眼底的黯淡，“最近一周注意安全，有闻总照看你们，总比没人照顾强！”

　　丘甜不再看后视镜，低头把怀里的糖糖抱紧一点，“乖，不总哭了，哭红眼睛不漂亮，哭坏眼睛看不见就更惨了！”

　　巴令池听着哄孩子的话，感觉丘甜像是对她自己说的。他心底暗流涌动的惆怅，在侵蚀着心房。

　　巴令池再看后视镜，丘甜母子三人相互依偎着都不出声，安静得像睡着一般，他看出了相依为命的意味。

　　半小时后，巴令池的车开进一个服务区，“先在车上等我。”

　　巴令池下车飞速搜索着白色车影，他们似乎还没到。

　　巴令池就站在车外看着服务区入口，怕不留神错过自己要等的那辆车。身后果果在敲车窗，一下下的似在叫他，巴令池转身果果那侧车窗落下来，“爸爸我要小便！”

　　“好，我带你去。”

　　巴令池拉开车门，风就灌进车里，丘甜抱着糖糖紧缩缩肩膀，昨晚的大风与今天如出一辙。

　　巴令池捕捉到了丘甜畏惧的小动作，“丘甜你带糖糖一起来吧，你们也去个卫生间，别在车里了。”

　　丘甜点头，“好。”现在，她除了配合巴中队安排，也不能做什么！

　　巴令池抱着果果走在前，丘甜抱着糖糖跟在旁边亦步亦趋的，生怕被他落下。

　　巴令池抱着果果往男卫生间走，特意交代，“一会儿就在这门口集合，有事大声喊我。”

　　“嗯。”丘甜低眉顺眼的应声。

　　巴令池抱着果果进男卫生间，果果圈着巴令池脖子问，“爸爸你不要我们了，是吗？”

　　“怎么这样问。”

　　“甜甜说的，她说你和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所以你可以不要我们。”

　　巴令池一时，接不上话。

　　果果却显然不急着小便，“是真的吗，你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不算是一家人？”

　　巴令池猛地意识到，这也是丘甜的话，果果天生想法多，他是要来卫生间再问问明白的。

　　“先小便！”巴令池放下了果果。

　　果果又乖又配合的，小便完还在揪着自己的问题不放，“你把我们带到这，是打算不要我们了吗？甜甜说，只有我们三个人有血缘关系，在妈妈工作的地方只有我们三个是一家人，你或者别的叔叔阿姨都只是来看看我们，不会真的和我们在一起！”

　　“先出去找甜甜吧，不然她会害怕。”巴令池被果果的话问倒了，他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