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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嫁嫁问:“那天窟峰我们还回去吗?”
“回去看看吧。”宁长久说:“但不要耽搁太久,我要尽快去一趟赵国皇城。”
陆嫁嫁不解道:“去赵国皇城做什么?”
宁长久道:“我还欠一个老道人一枚铜钱。”
湖风安宁,水面生波,三人在湖边聊了一会儿,又说到了剑圣的事。
剑圣泛舟北冥已不出世,司命与诸多高手驭剑去寻,但形势恐怕不容乐观,以剑圣之能有意要躲,几乎不可能杀死。
“等到还道结束之后,我先去一趟南溟。”宁长久忽然说。
“南溟?”陆嫁嫁神色微异,“你与缥缈楼楼主不会”
宁长久立刻否认,“我前世不至于这般不检点当初我在骸塔废墟得到了一些线索,说不定有东西藏在南溟,很有可能与当初的烛龙有关。”
陆嫁嫁道:“可是神话故事里,烛龙早已在死后被众多古龙分食了。”
“我也不确定那是什么。”宁长久这样说着,心中的直觉却越来越强烈了。
陆嫁嫁没有再问,她看着满天璀璨的繁星,虽觉很美,但如今知晓了许多天地秘密后,她知道哪怕是这片星空都未必是真实的,因为人们无法在大地上观测到十二颗神主之星的位置。
邵小黎陪着他们走着,插不上什么话。
绕着湖边走了一圈,三人回到了熟悉的木草堂中。
堂中只有一张卧榻。
邵小黎立刻道:“老大,你今夜与嫁嫁姐睡吧,我,我去外面铺张席子就好。”
宁长久与陆嫁嫁都表示了反对。
于是最终商议下,三人一道上了床榻。
当然,他们只是纯粹的睡觉歇息,因为床榻太小,甚至也感受不到太多的幸福感,只觉得有些挤。
宁长久之前昏睡了好几日,此刻对于睡眠并无太多的需求,他被挤在中间,一动不能动弹,只好仰起头看着天花板,脑海中开始了对于金乌神国建设的构思。
要建造一个完整的神国,首先要拟定好神话逻辑,将神国的由来一步步完整地叙述出来。
金乌神国的由来是什么呢?节点又该选在哪里呢?
宁长久仔仔细细地梳理着尘封中的所见,拟定着神话的节点,这些节点皆是神柱,不得有大的纰漏,否则就会像当年白夫人的酆都神国那样,在洞悉历史或者亲历过历史者的注视下崩塌。
白夫人是鹓扶的一节神骨所化,当初她以为鹓扶是五百年前的神战里死的,实则却是七百年前。这一错误毁了酆都。
像金乌神国这样大的世界,并无彼岸平衡性的羁绊,他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让神国能够运行起来,自给自足,成为一个合格的世界。
他需要打造胎灵母井之类的生灵孕育之处,也要构筑出适宜生灵成长和修行的环境,给予他们特殊的功法与信仰,还要将满天破碎的星火重新凝成太阳,再在其中修筑太阳神殿,然后顺天委命地登上神座,封神官与天君。
这一系列的事,四个月的时间恐怕很难完成。
宁长久忧心忡忡。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三次国计划,若是失败了,他们很有可能万劫不复。
如今的温馨只是命运对于他中土奔波后的短暂奖赏,黑暗的齿轮始终在转动着,一刻没有停歇。
清晨,邵小黎和陆嫁嫁陆续起床,宁长久终于从拥挤中摆脱了出来,松了口气。
陆嫁嫁去湖边调息吐纳,修炼剑术。
邵小黎与宁长久暂留屋中。
“老大。”邵小黎叫了他。
“嗯?”
“经过了昨夜,我想明白了一些事。”邵小黎认认真真地说:“我虽是爱慕老大的,但无论是经历还是情感,我都无法与其他姐姐们相提并论,我不该用前世的缘分和小姑娘的任性强求你的。”
宁长久也低下头,歉疚道:“我也做得不对,昨日我不该因为个人的情绪和所谓的命运而草率答应,这对你不公平,幸好嫁嫁及时回来,要不然我就该对不起你两世了。”
“啊?”邵小黎一惊,“老大前世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吗?”
“你不知道么?”
“不知道!快告诉我!”
“嗯以后再与你说吧。”
“哼,老大果然不是什么好人,我要去告诉嫁嫁姐!天大地大,嫁嫁姐最大!”邵小黎找准了靠山。
宁长久颇为无奈,道:“等我恢复了全部记忆,再讲给你听吧,如今一知半解,恐有错漏。”
邵小黎将信将疑,道:“那你欠我一个故事,以后不许再扔下我一个人走了。”
宁长久笑着答应,做出了承诺。
两人偷偷勾了勾手指。
陆嫁嫁的轻咳声在窗外传来,他们立刻松手。
“背着我偷情很刺激?”陆嫁嫁淡淡发问。
宁长久解释道:“没有,我们只是做了个约定。”
陆嫁嫁问:“什么约定?”
邵小黎立刻道:“约定当然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陆嫁嫁也懒得去管他们的神神秘秘了,“好了,别耽搁了,先回一趟四峰,然后一道去赵国皇城。”
三人起身,离开了寨子,跨过了红河,朝着谕剑天宗而去。
时隔一年,他们终于再度回峰。
:第七章
感谢盟主牛头人千夫长打赏的舵主!万分感谢书友长期以来的大力支持么么哒
第三百九十二章 合欢宗主
南州大地上,剑虹挂空。
无际的绿洲在视野中铺开,湖泊沼泽反射着阳光,好似散落的镜片。
南州城池零落,放眼过去多是荒山野岭,难见人烟。
陆嫁嫁一人驭剑,宁长久则载着邵小黎,三人的驭剑速度并不算快,他们在莲田镇门口稍作了停留,最终确认小镇无恙之后。陆嫁嫁又在一片红草荒原上停了下来。
红草荒原上插着一把古剑,古剑锈迹斑斑,旁边滚落着一颗头颅。
这是当初九伞的头颅,他在此处等待陆嫁嫁,却在口出狂言之后被陆嫁嫁一剑杀死。
陆嫁嫁重走着当年的路,不知是近乡情怯还是心生追忆,她总会在某些地方停下,看看当初留下的痕迹。
这些痕迹大部分都在三年的时间里被抹去了。
周围高山丘陵也多了起来,邵小黎的目光始终落在那些高山上,在断界城时,她哪怕外出,见到的也是荒凉裂谷,从未见过这般郁郁葱葱的高山,世界的面貌在她眼中是崭新的,她时常会觉惊喜,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眼眸越来越清澈透亮。
“原来我们当初走了这么多的路。”
临近谕剑天宗时,陆嫁嫁悠悠叹息。
宁长久回首望向北方,当年九婴犁出的道路早被青草掩盖了。
他也感慨道:“是啊,哪怕如今五道境了,也废了不少的力气,那时候你入紫庭不久,我尚在长命,我们竟随着九婴一路厮杀到了南荒。”
陆嫁嫁道:“九婴与我一战时,曾说当初鹓扶天君杀死过一对道侣,它口中的道侣,就是你和师尊吧?”
宁长久好奇发问:“这是雪瓷与你说的么?”
陆嫁嫁笑了笑,道:“我猜的。”
“嫁嫁真是愈发聪慧了。”宁长久对陆嫁嫁从不隐瞒,他说出了当年的真相,“实际上当年死掉的只有我,师尊是奔月的姮娥,将火种带到了月亮上。”
陆嫁嫁虽早有猜想,此刻确认,心绪依旧难平师尊那般清冷如月的神仙姐姐,竟也是宁长久的前世恋人么?
陆嫁嫁淡淡开口,话语飘着杀意,“你前世到底还沾了多少花,惹了多少草,今日透个底吧。”
宁长久诚恳道:“真的一个也没有了。”
“真的?”陆嫁嫁并不相信。
邵小黎虽不敢插嘴,却用很宽容的眼神看着宁长久,仿佛在说她并不介意。
在回峰之前,宁长久小心翼翼问道:“临走的时候,雪瓷就没有与我交代什么吗?”
陆嫁嫁螓首稍点,“是拜托了我件事。”
“什么事?”宁长久问。
陆嫁嫁幽幽道:“等我心情好了再告诉你。”
说罢,陆嫁嫁不再理他了。
对于宁长久前世今生的孽缘,她并非不气恼,只是暗主在上,大敌当前,师尊独自筹划一切,又以身牵制白藏,已是呕心沥血。而她是师尊钦定的这一代的大师姐,当然要以大局为重,等到天下太平了再和宁长久算旧账。
前行不多时,桃帘垂落,四峰隐于其中。
陆嫁嫁是谕剑天宗宗主,虽然携款潜逃许久,但宗门大阵依旧畅通无碍地接纳了她。
三人从桃帘的一角悄无声息地潜了进去。
桃帘内外的世界迥然不同,邵小黎进进出出打量了数遍,啧啧称奇。
“这个桃帘可以做成裙子斗篷之类的吗?”邵小黎好奇问道。
宁长久道:“桃帘须阵法加持才能发挥作用的。”
邵小黎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
“你这脑袋瓜又在想什么?”
“没什么啊”邵小黎仰起头,指着前方云遮雾绕的苍翠高山,道:“这就是四峰吗?”
“是的,分别是天窟峰,守霄峰,回阳峰,悬日峰以及环瀑峰。”
“嗯为什么四峰有五座?”
“环瀑峰是宗主峰,也就是那座。”
邵小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那座所谓的宗主峰明显受过重创,顶部的殿楼还未修缮完全,四壁滑坡,不生草木。
“所以为什么四峰有五座啊?”邵小黎还是不明白。
“万妖城四大妖王还有五位呢可能是传统吧。”宁长久敷衍道。
邵小黎倒是兴致勃勃,“那谕剑天宗最高的山峰是哪座啊。”
宁长久沉吟着要开口,陆嫁嫁却似预判到他要说什么了,没好气地清叱两个字“闭嘴”。
邵小黎有些懵。
宁长久与陆嫁嫁皆已迈入五道,他们有意隐藏,四峰之中,便也无人察觉到他们的到来。
越过了环瀑山雾气濛濛的山脚,宁长久抬起头,天窟峰上错落的星石已近在眼前了。
青花小轿便停在半腰处,山腰的雪樱还未凋谢,正盛开得繁盛。
宁长久脚步微停,似在犹豫。
“不想回峰看看么?”陆嫁嫁察觉到了异样。
宁长久越接近这些过去的地方,心中的出世感就越强烈,他觉得一切都很陌生,甚至分不清是世界在排斥自己,还是自己在排斥它们。
“或许我本就不是峰中的人吧。”宁长久说。
陆嫁嫁微笑道:“那你还花峰里这么多钱?”
邵小黎微惊,低声道:“原来老大一直在吃软饭啊”
宁长久也笑了起来,“也对,就当是回娘家了。”
天窟峰依然是旧时的模样,大魔已除,道门衰弱,四峰偏安一隅,明媚的阳光照不散峰中云气,却照出了一种慵懒的气质。
陆嫁嫁立在山腰的雪樱间,石阶上残红遍地,两位女子皆比花树更加艳丽。
宁长久看了一眼停在石窟中的青花小轿,当初第一次给陆嫁嫁以金乌炼体就是在这小轿里,它如今的速度远远比不上御剑飞行,但今后若有机会,宁长久还是愿意再坐坐的。
邵小黎拾阶而上,她越往高处,气质就越内敛沉静。
她隐约记得,前世里,自己也曾在一座高如天柱的神峰上,眺望着某一个遥远的背影,向着他孤独的走去。
如今那个遥不可及的背影就在自己身侧了。
三人各自追忆,偶有言语,云海在足下翻滚,变幻出森罗万象的形状,它们是白沫翻卷的潮水,远看时无比厚实,随风飘到眼前后却单薄得难以抓握。
陆嫁嫁要回去见雅竹师妹,见自己当初亲自训导出的弟子们。
但宁长久依旧是有意避世的。
陆嫁嫁走向练剑的崖坪时,宁长久却转身向着内峰走去,陆嫁嫁明晰他的心思,也未说什么,邵小黎人生地不熟,只是来走走看看的,自然紧跟在老大身边。
宁长久回到了最初住的厢房里。他和小龄的厢房至今还是空着的,摆设如常。
“小黎,你先在房间里休息会,我去见几个人。”宁长久说。
邵小黎应了下来。
宁长久悄无声息地来到书阁里,坐在过去严舟所坐的位置上,拢着衣袖,凝神静思,他能感受到,书阁有无形的羁绊虔诚着自己,但他依旧想不到回报的办法。
他破碎虚空,穿过了书阁,来到了内峰。
内峰中闭关的弟子又多了几位。他先去看了看南承,南承已成功突破到了紫庭境中,后天剑体在普通修道者中已算是蔚然大观。
他又去看了乐柔,这位当初与他对着干的小姑娘如今气质稳重了很多,她无论是打坐修行还是言行举止,都有刻意模仿陆嫁嫁的痕迹。
他又去看了丁乐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