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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国之上_分节阅读_第298节

《神国之上》 见异思剑 4406 2021-05-06 16:50

  D-龄脸都没眨一下,只是淡淡地拎着这只发癫的猫,和它保持着距离。

  她望向了喻瑾。

  喻瑾惊魂未定,她指着这只猫,倒是没有说什么诅咒的话语,只是道:“这只猫……好丑啊……”

  鱼王听着这话,惨然一叫,停止了挣扎,手垂了下来。

  它觉得自己的人生有些可笑。

  幸好,这个笑话快讲完了。

  身后,棉衣女子走了过来。

  她怒气冲冲地拎着一个破笼子,道:“这是我们走丢的猫。”

  宁小龄递了过去:“那还给你们。”

  她抓过了那只猫,没有把它塞回笼子,而是直接将它恶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宁小龄眉头一蹙,阻止道:“你为什么要杀它?”

  女人怒道:“我管教自家的猫还要你管?这野猫咬死我家的狗不说,白吃了七天的粮卖不出去,还把笼子给老娘咬了,这赔钱的玩意,不打死它打死谁?”

  说着,她又是一脚踩在了猫头上。

  鱼王生命力再顽强也经不起这般折腾,此刻它连回忆自己的一生都做不到了,在那女人肮脏的鞋下碾着昏死了过去。

  气息将绝。

  喻瑾拉着她的手,道:“走吧。”

  宁小龄想了想,嗯了一声,转身离去。

  女子虐打猫的声音在身后不停响起。

  宁小龄终于停下了脚步:“住手。”

  女子问道:“怎么了?小姑娘家家的看不得血?”

  宁小龄认真道:“我要买它。”

  女子冷冷回绝道:“不卖了,今天老娘就是抽死它撒撒气!”

  宁小龄眉头皱起,道:“我们是……”

  喻瑾拦住了她。

  宁小龄这才想起,古灵宗有门规,独自出行之时,不到万不得已,不得随意暴露宗门之名,此举便是为了防止许多弟子以此身份作威作福。

  喻瑾问她:“这只猫这么凶,有什么好的?”

  宁小龄道:“因为小时候,我娘也说我是赔钱的玩意。”

  喻瑾盯了她一会儿,看着宁小龄落寞的神色,忽然觉得有些陌生。

  “就这么简单?”

  “嗯。”

  ……

  宁小龄提着奄奄一息的白猫回了宗门。

  “没想到你家世这么大。”宁小龄道。

  喻瑾叹了口气,道:“你以为古灵宗的门这么好进啊?我能来这里混吃等死,家里可是花了不少代价的。”

  先前喻瑾掏出了自己的腰牌,那女人见到喻家的腰牌之后吓得扑通跪下了,连连说自己有眼不识泰山。在衣裳街,若是得罪了喻家,便连寸锥的立足之地都没有了。

  宁小龄问道:“我们宗门让养猫吗?”

  喻瑾道:“当然不让。”

  宁小龄道:“那把它放养在后山吧,那里人少。”

  喻瑾道:“先看它能不能活下来吧。”

  鱼王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来的信念。

  它牙齿碎裂,肋骨全断,四肢经脉破碎,心脏裂如蒜瓣。

  但它还没有死。

  这一刻它忽然明白了过来。

  绝不是自己命大,一定是白藏大人在冥冥中操控着什么。

  可自己活着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它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浑浑噩噩间,它的耳畔响起了两个少女的对话,她们好像正在讨论给自己起名字。

  给猫起名字……这种无聊的事情也只有小姑娘会做了。

  鱼王嗤之以鼻地想着

  “给它叫什么好呀?”

  “你叫小龄,它就叫小白吧?”

  “太随便了。”

  “嗯……我看它这么坚强,不如叫小强吧?”

  “难听……”

  “这也不好那也不好,你自己取吧,哼。”

  宁小龄看着它,认真地想了一会儿,灵犀一动。

  “我们是古灵宗,这里是冥府的旧址,不如就叫它……”

  “谛听!”

  这句话在它耳中预言般炸开,让它立刻毛骨悚然。

  它猛地睁开了眼,盯着那个小姑娘的脸。

  这一刻,不知是不是错觉,它再次看到了那个黑暗中的神柱……以及神柱上缠绕着的,掌管幽冥的羽蛇。

  第两百五十章:劫龙

  蜿蜒的红河围绕南荒,将它圈成了一个外人莫入的死海。

  鳞次栉比的城与镇是泊在死海之外的舟。

  宁长久与陆嫁嫁风雪兼程,驭剑跨过了数以万计的山川河流,每每驭剑几日,舟车劳顿之后,便寻一个小城客栈休憩一夜。

  这个世界太过广阔,数不尽的连绵群峰、高峡深谷是一道道天然的屏障,将普通人一生都围在几个城国之间,同时,那些紫庭境也很难御剑越过的崇山大川里,不知残存着多少遗迹,蛰伏着多少不曾载入历史的凶神。

  而那些城镇村子错落其中,像是一个个巨大手掌中捧着的珍珠。

  “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陆嫁嫁缓缓走在空寂无人的泥道上,看着墙上的新雪,悠悠开口。

  “什么?”宁长久望向了她的侧脸。

  陆嫁嫁轻声道:“我在想,如果没有你,我到底能不能活着走出皇城?”

  宁长久道:“想这个没有意义。”

  陆嫁嫁道:“我只是觉得很可怕。”

  这是越想越可怕的事情,如果另一世的自己真的死了,那么到底是前一世是假的,还是这一世是假的?

  宁长久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道:“有什么怕的?我不是也货真价实地死了么?”

  “啊?”陆嫁嫁短暂的疑惑后反应了过来。

  是啊,自己能否活下来是未知数,但宁长久却实实在在地被他师父杀死了。

  陆嫁嫁心中释然了些,或许这也是他们如此投缘的原因吧。

  她弯眸笑道:“放心,这一世你遇到了个好师父,不会刺你的。”

  宁长久也笑道:“你若是敢刺我,那我转世重来后肯定把你抓起来,也天天捅你。”

  陆嫁嫁灵眸微凝,不屑理他,只是清冷问道:“对了,你那前世师尊有多漂亮?”

  宁长久诚恳道:“记不得了,但仪容也气质应是与嫁嫁颇像的。”

  “很像?”陆嫁嫁好奇道:“该不会我就是你师尊转世吧?”

  宁长久深以为然道:“难怪我每夜都在报前世的一剑之仇。”

  说完之句话,宁长久感到了身边骤然腾起的杀意。

  从小城中的人们都听到了一惊晴天霹雳般的雷响。

  他们推门而出,抬头向着天空望去。

  头顶的风雪被一扫而空,上方,似有白龙过境,两道虹影一前一后追逐而去,奔向了远方。

  天气渐寒,冬雪渐大。

  一个多月之后,他们终于来到了南州的尽头。

  村落隔绝,城国断脉,此处虽同是南州,但地理风俗与赵国相比已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了。

  前些日里,他们路过一个村子,甚至还看到了用五六岁的女孩祭祀河神的活动。

  隆冬腊月里,他们就那样把一个小姑娘用袄子裹住,推进了凿开的冰里。

  宁长久阻拦了下来,问他们为何要做这种举动,他们说是若没有祭品,河神便会动怒,会将整个村庄都杀死。

  宁长久与陆嫁嫁忍无可忍,一同入水,耗费了三个日夜,连斩了三十余头河妖才终于罢休。

  但他们也知道,这样的事情是不可能真正根止的。

  活祭献河神之事在越靠近无运之海发生的便越多。

  或许那片大海真有某种冥冥中的气运庇佑,使得方圆千里的水妖尤为猖獗。

  在来到南州尽头后,宁长久没有立刻前往那片中土与南州相隔的“无运之海”,而是折向东面,去了另一个地方。

  那是断界城之后,他爬出来的山谷。

  宁长久循着记忆在茫茫风雪里找到了那里。

  他立在悬崖上向着远处望去。

  “当初我就是在那里迈入的紫庭。”宁长久说道。

  也是那里,他在心魔劫中被那个小姑娘捅了一刀,险些直接丧命。

  幸亏司命出手。

  陆嫁嫁问:“你在断界城走过了整个南荒的距离么?”

  宁长久点头道:“那边时间的断痕应是埋在整个南荒之下的,而它的上面,还压着一座残破神国。当然,这些我们表面上都无法看到。”

  陆嫁嫁轻轻跃起,足下风雪成舟,载着她悠悠地驶入那片深谷里。

  宁长久紧随其后。

  陆嫁嫁问道:“你出来的那口井呢?”

  宁长久道:“断界城的入口应是在这里的正东方向,距离此处很远的。”

  陆嫁嫁道:“我想去看看。”

  宁长久摇头道:“不用了,若要去看,又是一整天的路程。而且那口井在出来之后就无法再次找到了,就像故事里的桃花源一样。”

  陆嫁嫁看着被风雪掩埋的山谷,轻轻点头,她问道:“那我们现在去哪?直接御剑横跨无运之海?”

  宁长久摇头道:“无运之海虽不及南州这般大,但若要横跨也是十天半月的路程,若是累了也无落脚之处,我们还是坐楼船过去吧。”

  陆嫁嫁点头应允。

  南州与中土连接的港口拥有许多的大城市,这里关于江海水神的雕塑随处可见,遥遥望去便有几栋巨船巍然停在海水之中,它们遥遥毗连,似也形成了一座海上之城。

  无运之海在寒冬中依旧浪涛汹涌,翡翠色的浪潮在水中翻滚着,吞噬着天空中落下的雪。

  宁长久与陆嫁嫁到来的时候是深夜。

  他们立在满是车辙印记的街道上,岸边矗立着的水神雕像狰狞而恐怖,像是一只只搏击浪潮的巨大海怪。

  “太初几大古神里好像是有掌管江海的神”陆嫁嫁回忆着书中的记载。

  宁长久点头道:“嗯,玄泽。那是神话故事里的太初六神之一,后来玄泽与烛龙战,战败,十年间,天下海水蒸尽,万灵涂炭。”

  “天下海水蒸尽”陆嫁嫁神往道:“世上真曾在过这般强大的神?”

  “蒸尽江海之水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举动,若按照传说记载,哪怕是金乌都干过,莫说是烛龙了。”宁长久笑道:“神话历史里,烛龙可是在混沌占领世界,大神还未斧开天地之时,醒时为日,瞑时为夜的唯一真神。”

  这个神话广为流传,并不算什么秘密。

  “你那金乌确实小了些。”陆嫁嫁静静听着,忽地笑了笑。

  她扯了扯自己的氅襟,目光望着那些庞然的楼船,神思飘远。

  宁长久与她一起静立着看雪。

  一路上两人虽是一路说笑嬉闹过来的,但临近中土,想象着那个远隔重洋的巨大陆地,心中总不免生出疑忧。

  “对了,那个叫司命的是不是也在中土?”陆嫁嫁问道。

  宁长久面不改色地嗯了一声,道:“若是有缘,说不定可以遇见。”

  陆嫁嫁轻轻点头:“她真是青面獠牙的怪物?”

  宁长久硬着头皮道:“千真万确的。”

  陆嫁嫁看着他,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宁长久微笑着转过头,道:“外面天寒,师父先回房歇息吧,徒儿给你侍寝。”

  陆嫁嫁清清冷冷地看着他,训斥道:“能不能有点名门正派的样子?”

  “合欢宗怎么不是名门正派了?”宁长久据理力争道。

  陆嫁嫁揉了团雪,砸了过去。

  远处,有巨大的楼船于夜间靠岸,一箱箱货物从上面卸下,许许多多的人在风雪中奔波着。

  他们追逐了一番之后,宁长久从身后凑近了她,对着掌心哈了一口热气,轻轻地捂住了陆嫁嫁的耳朵。

  他们在夜色中缓缓走向了城中。

  忽然间,宁长久停下脚步望向了不远处。

  “还有运棺材的?”宁长久微微疑惑。

  次日清晨,大雪初停,宁长久与陆嫁嫁登上了楼船。

  楼船出行的价格昂贵,但幸亏陆嫁嫁盘缠充裕。她也时常自责,自己当上了宗主之后,一点实事都没有宗中做,尽花销宗里的银钱了。

  宁长久并不认同:“给弟子花钱便是在给谕剑天宗的未来投资。”

  “唉,那我还把自己赔进去了。”陆嫁嫁听了更伤心了。

  楼船吞吐着数以万钧的海水,缓缓破浪,向着中土的方向驶去。

  楼船劈水,越行越快,速度甚至不输驭剑飞行,到中土也只需半个月的时间。

  船上鱼龙混杂,形形色色,商贩们卖的物件也比外面要贵许多。

  独属他们的房间里,陆嫁嫁破碎肩头的虚空,掏出了行囊,将那些干净衣物叠好放入柜中。宁长久则将路上买来的几柄新剑挂在最近的位置,可以随时应对突发的变故。

  陆嫁嫁整理好了衣物便坐在了墙边的椅子上,腰肢微拧,清澈的目光落在了墙壁的挂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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