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壳,裂纹横生。
那剑的锋锐程度超出了老狐的想象,仅仅一个眨眼的功夫,他悉心布置下的结界便破碎了,长剑化作流光飞了出去。
老狐立刻想到了什么,身影化虚,天空中所有的火光都为他所用,每一片光芒照出,都幻化出许多一模一样的狐影,他的身影便遁藏其间。
赵襄儿神色冰冷,她悬停空中,背后羽翼轻振,她甚至没有去操控那柄飞剑,只是由着它按照自己的轨迹飞速穿行。
而那柄剑竟也似长了一对火眼金睛,三千狐影铺天盖地却皆无法障目,长剑跗骨之蛆般紧追着那老狐的真身。
而老狐身影不停地闪烁,一边躲避着那剑的穿刺,一边朝着赵襄儿所在的方向绕行而来。
他必须最快时间杀掉赵襄儿,要不然迟早会被这一剑追上。
赵襄儿看着他迎面而来的身影,眸中毫无惧色唯有战意。
半空中,两道身影再次短兵相接,老狐一手出拳一手结了个掌印,天空中炸起雷声,一道冰河从天而降,如混天绫般向着赵襄儿缠绕过去。
赵襄儿双翅高速扇动,如蜻蜓震动的翅膀,快得几乎无法看到影子。
她身形陡然拉高,一掌撩切上去,直接斩断了那截冰河,她看了一眼身下逆火而上的老狐,身子忽然陀螺般旋转起来,如高速转动的飞刃,与那老狐对冲过去。
那柄剑也已追至。
前后夹击间,老狐的神魂再次炸开,化作星星点点,想要逃避。
赵襄儿于半空中精准地握住那剑,一剑横扫。剑锋之上,一道圆弧状的银白剑气刹那斩出,将那本就破碎的神魂被斩得更加零碎。
老狐的惨叫声在半空响起,他不得不尽快重新凝聚身形,要不然极有可能被直接斩得神魂俱灭。
赵襄儿瞄准了那神魂聚拢的中心,再次将手中剑掷出。
老狐身影再次浮现时,剑便已经到了面前。
那一刻他的神情却极为平静。
不知是不是巧合,天空中忽然响起一记雷鸣,老狐高举双手,做出托天般的姿势,那云层后面的雷火竟都聚集到了他的掌心,凝成一个电光纵横的雷球。
他对冰与火有极端的掌控力,如今他将手探入雷云之中,攥取的便是这满天雷火。
他的法相之身如饮甘霖,一下子膨胀了数倍,焰芒燎天,如高座云端的神明。
赵襄儿面色一变,她没有犹豫,直接撤身后退。
那剑洞穿了老狐的胸口,但老狐却笑了起来:“晚了。”
赵襄儿这才发现,周围的每一道雨丝,此刻都变成了一把锁,那是天地锁。
而老狐的双臂已然发力,那滚滚雷球投掷了下来。
少女的身形飞速下坠,而那雷球则坠落得更快。
老狐此刻全神贯注去对付那柄飞剑,他笃定,哪怕那少女可以逃回皇宫之中,那劫雷便正好可以摧毁皇宫大阵,到时候那赵襄儿便无处可躲了。
异变再生!
眼看那劫雷将要触碰到赵襄儿时,她的身影竟忽然消失。
老狐刹那间便想起了那头火凤出现时的场景它自水面下的世界破空而来。
此刻赵襄儿与火凤一体,自然也拥有它的能力。
每一片雨丝都是一个世界。
她遁入了漫天的雨水里。
可饶是如此又能如何?那劫雷照样可以顺势摧毁皇宫大阵!
可是老狐又算错了,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皇宫大阵忽然消失,那劫雷直接撞到了皇城的广场上。
巨大的撞击声轰隆隆地响起,皇宫之中亮如白昼。
那地面被砸出了一个深坑,城墙也如犁地般疯狂坍塌。
那劫雷几乎毁了半座皇宫。
老狐半点高兴不起来,因为他体内,那承着一城之运的古卷已悍然反噬,钻心的疼痛如流遍全身的电流,让他一下子无法动弹。
是谁在关键时候关闭了皇宫大阵?使得自己失手毁掉了半座皇宫引发反噬?
“陆嫁嫁?”老狐念头闪过不杀她果然是个祸患。
可是她和赵襄儿又是什么时候串通一气的?
老狐已无暇去想。
因为他已无力再去抗衡那把飞剑了。
某一道雨丝之中,赵襄儿化身火凤破开两个世界的隔阂,再次振翅飞出。
她举起了右手,眸子中忽然变得一片漆黑,仿佛一座不见底的深渊。
“我送给你那把伞,你还真敢吃。”赵襄儿冷笑一声,手忽地一握,只留两指并作,她猛地挥指,那柄飞剑便以雷霆之势从天而降。
这柄飞剑是那伞中的剑。
那伞便是这柄剑的鞘,它们之间相互勾连,互为依托,如今红伞被老狐吞噬,但并未炼化,它们之间根深蒂固的联系便也无法被抹去!
所以方才无论老狐怎么样逃生,那柄剑都始终可以追上他!
那宛若神罚的一剑瞬间穿透老狐的身体,如归鞘一般,黏着他巨大的法相神魂急速下坠,在空中留下一道极长的雪白烟迹。
那本就快被夷为废墟的皇宫广场上,再次响起惊雷滚地般的声响。
那柄剑扎着老狐的身体牢牢陷入地中,那老狐的神魂被刺中命门,无法靠着分散聚拢去作脱逃!
赵襄儿深吸了一口气。
终于要结束了
她强行压制下自己的伤势,震动火翼,飞入宫殿之中。
她要再次启动皇宫的杀阵,将那老狐彻底困在此处,然后一举碾杀。
她的身影飞入深宫殿中,殿门轰然闭合。
那老狐的神魂法身在殿前广场的深坑之底不停挣扎扭动,但那柄剑已合入它体内的伞中,将他牢牢地钉在了地面上,所有的挣扎都不过是徒劳,此刻只等杀阵开启,他便要灰飞烟灭。
漆黑的宫殿中没有一盏灯火。
少女的身影落在的那王座之前。
黑暗之中那座奢华辉丽的王座与寻常的座椅并没有什么两样。
她精准地将朱雀焚火杵插入了那王座椅背上端的凹槽里,缓缓转动。
“要结束了”少女的声音有些沙哑。
陆嫁嫁目睹了这一战的全部过程。
那半空之中,两人惊心动魄的来回反转之后,那惊破天穹的一剑从天而降,将那老狐钉死在大殿之前时,饶是她也被那赵襄儿的雷霆手段震惊得无以复加。
她难以想象,这一切都是一个还不到十六岁的小姑娘做的。
她立刻掐了个剑诀,来到了皇宫的中央,在它的周身立下许多道剑锁,在赵襄儿开启杀阵之前,防止他逃逸。
但不知为何,明明大胜在即,她看着那不停挣扎的老狐,却始终忧心忡忡。
她沉思片刻,并指划过眼前,她的双眸立刻变得一片雪白,如蕴含着盛大的光芒。
那是剑目。
她以剑目望去,然后心神震颤。
在那如镜的剑目之中,她看到两缕神魂被那柄剑一同穿过,钉在地上,不停挣扎。
那老狐吞了三把钥匙,应该是三道神魂才对,还有一道去了哪里?
地宫之中,在所有人都无法看到的地方,那漆黑的火炉中,老狐剩余的三缕残魂忽然睁开了眼,他没有丝毫要被斩去三缕魂魄的恐惧,竟还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要结束了。”他也道。
皇殿之前,那被剑钉入地心的老狐停止了挣扎,它静静地等待着某一刻的来临。
那一刻不是杀阵的开启,而是
皇宫大殿的后方,那无人设防的古井之中,忽然涌现出一团火!
那是另一道老狐的神魂。
原来方才与赵襄儿对战的,始终只是两道神魂,而这一道则在不知何时潜入了不死林中,通过巫主殿前的古井,偷偷来到了皇宫的后方。
栖凤湖上,皇宫上空,国师府前,长街之上先前老狐的所有战斗,他都刻意隐藏实力,为的便是在这一战中以两道神魂假装模拟出三道神魂的力量,让自己隐匿了一缕神魂的事实不被发现!
他早已知道那柄伞和那柄剑的联系,所以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打算正面杀死赵襄儿!
那道神魂出现之后,宫殿的后门骤破。
他早已根据朱雀焚火杵散发的灵力,锁定了赵襄儿所在的位置,神魂如一柄激射出的铁箭,所有的阻挡物都被瞬间撕去,他朝着最直接最简单的方向,摧枯拉朽般袭向了那王座的所在!
大势不可逆。
王座碎裂开来,掉落而下的朱雀焚火杵被一只手给握住,那朱雀焚火杵不停挣扎,发出一声声凄惨的唳鸣。
他将朱雀焚火杵一口吞下。
地宫之中大风骤起,第四道锁链应声而碎,又一缕神魂逃逸而出。
四魂合一与三魂相比更是质变,他的境界一下子来到了紫庭九层楼,隐隐要勘破五道。
广场上,所有的剑锁都应声而裂,巨大的妖风里,陆嫁嫁白衣墨发乱舞,即使她反应已是极快,但立下的剑阵依旧被顷刻撕去,她竟一下被震到了数百丈远。
那柄剑自然也困不住他了。
他直接伸手将剑从身体里拔出,然后仰起头,握着剑柄,如杂技表演一般,缓缓插入喉中吞入腹里,这一幕看得陆嫁嫁毛骨悚然。
而漆黑的皇殿之中,老狐另一道身影站在那破碎的王座上,望着此刻狼狈立在殿心的女子身影,忍不住爽朗大笑起来。
百年压抑,到此刻终得解脱。
接下来,他四魂合一,然后去甲子殿中取出那柄当年仙人所用的剑,将那剩余两道锁链解开,放出自己最后的本体神魂,最后再将那当日偷偷种在某个小姑娘身体中的妖种取出来,一切便真正结束了。
那妖种本来是他最后的手段,此刻看来也用不到了。
不过那妖种与那小姑娘的先天灵相连,割裂出来后,那丫头肯定也是活不成了。
好歹是罕见的同脉之灵,他心中多少有一丝惋惜。
但这种情绪极为短暂,此刻他离五道只有一步之遥,几乎已是真正的神灵,人间的悲欢又怎能在淡漠的心头留下痕迹。
“呵,赵襄儿”
他看着殿中那一声不吭的少女,淡淡地笑了笑,他知道,她此刻肯定极为愤怒疑惑,然后一点点地陷入绝望。
他无比渴望看到她的那种神情,他要眼睁睁看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女在自己身前绝望颤栗。
所以他甚至没有睁开妖目,而是打了个响指,让殿中所有的宫灯一齐亮起,将整个皇殿照得明亮无比。
宫灯亮起之后,他睁开了眼,盯着眼前那个女子,脸上的笑意却一瞬间凝为冰霜!
“你是谁?”
老狐看着那个陌生的女子,声音冰冷而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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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风雪十六载,雨停烟花尽
她分明不是赵襄儿,赵襄儿去了哪里?
那女子立着,身子难以抑制地颤抖着,眼睛里却带着视死如归的平静:“我叫唐雨,糖字无米,风雨飘摇的雨。”
老狐盯着她,心中电光火石般想起一件事,先前皇宫大阵忽然撤去,他起初以为是陆嫁嫁所做,但是后来他被钉入深坑,分明看到陆嫁嫁是从庙宇中出现的
他当时并未多想,此刻看来,关闭皇宫大阵的另有其人,那人早已在殿中等候,在赵襄儿入宫的一刻便替换掉她的身份。
那个女子便是眼前的唐雨。
可是赵襄儿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四把钥匙均被自己吞下,她还能去哪里?
唐雨静静地等待着死亡,却迟迟没有等到。
方才老狐确实想恼羞成怒杀死这个女子,但当他要动手之际,他却忽地失了神。
他看到了赵襄儿!
当然,赵襄儿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之所以能看到,是因为他的所有魂魄之间意识想通,共享着视野。
他在地宫中的本体看到了赵襄儿!
一身黑衣劲装的女子拖着一柄古意盎然的长剑来到了地宫里,剑锋割过地宫的地面,长长的线如绵延的发丝。
她那精致绝伦的小脸此刻苍白如纸,白山黑水般分明的眸子里却是掩不住的清傲。
今日上午,地宫之中,老狐与她第一次见面时,他伸展着顶天地里法相,以绝对碾压的境界对她肆意释放着威压,而如今入夜,老狐的本体再次见到她时,却忍不住浑身颤栗。
“我说过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赵襄儿嘴角轻轻勾起,笑意淡得像春水间浮起的花瓣,声音却充满了惫意。
老狐没有作答,他此刻才明白过来赵襄儿的图谋。
原来她一直在等的便是此刻,自己费尽心思得齐那四把钥匙,心中再无疑虑,迫不及待地放出四缕魂魄,取而代之的,便是他在地宫中的本体,只有剩两道可怜的残余。
这是他最虚弱的时候,五百年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