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知该是何年何月。”
赵襄儿淡淡笑了起来:“这不是正好么?”
“你有你的路要走,我有我的道要追。”赵襄儿缓缓回神,盛美的衣裙淌过如水的地面,她来到案边,取过了苍鸾的剑鞘,“我早就与陆嫁嫁说过,我与你是同道者,并非同路人。”
“那如果没有这些,我们会成婚么?”宁长久问出了这个问题,旋即轻轻摇头,上一世他没有这些烦恼,不也错过了么?
赵襄儿收剑的手却微停,她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半开玩笑道:“若是那样,让你入赘赵国做我的皇后也未尝不可,只是你得时刻做好失宠的准备。”
宁长久也笑了起来,他看着赵襄儿不可方物的清艳背影,神殿仿佛是一个巨大的藏馆,而它的恢弘只为珍存这一朵古艳的花。
“等等!”宁长久忽然说道。
“嗯?”赵襄儿回身,她的剑已有一半没入鞘中。
宁长久道:“赵姑娘急什么?我还没认输。”
赵襄儿微微叹息,眉眼却带着笑:“以前被我揍的时候,求饶得倒是很快,现在怎么这般倔了?”
宁长久握着手中的神荼,道:“此一时彼一时。”
赵襄儿拔出了那半截刀刃,道:“若你还有手段,尽管使出来吧。”
宁长久问:“可以给我一些时间么?”
赵襄儿螓首轻点,并未在意。
宁长久深深吐了口气,他拿起手中绝世的刀刃,轻轻划开了自己的掌心,鲜血渗出,抵在了刃上。血融入了刃中。
他效仿古法,想以自己的精血与刀消融,达到人刀合一的契合。
赵襄儿轻轻摇头。
这种办法虽然有些用,但是杯水车薪,更何况,即使达到了人刀合一的地步,此刻也绝不可能是她对手。
因为她是这个世界的主人,在她的神殿里,她便是不可战胜的。
宁长久闭气凝神,呼吸吐纳。
刀刃的血光浓郁了一分。
他右手握刀,左手按住了自己的眉心。
“天谕。”
“太虚。”
“北冥。”
“道剑三式。”
“”
他从自己的识海中篡取出了他所有学过的剑法的精髓,将它们一一地淬在了刀刃上,这些剑法或者刀法的精髓就像是融入铁器中的宝石,每落入一道,刀刃的血色便浓郁一分。
赵襄儿黛眉微蹙。
宁长久刀还未出,刀气却已迎面而来,她的名裙千褶香在刀气中翻飞而舞。
“修罗”宁长久吐了口浊气,身体里,金色的线再次亮起,每一条血脉都像是蛰伏的金龙,它们生机勃勃地跳动着,仿佛随时都要炸裂开来。
赵襄儿足尖轻轻点地。
宁长久看着她。
她颔首。
宁长久握着刀,一步后撤。刀对于他并不顺手,于是他将它想象成了剑,一柄绝世的,曾居于幽冥地府深处的剑。他做了一个拔剑的手势。
寂静只是短暂的一瞬。
下一刻,所有的烛火再次熄灭,一道刀光斩了出去,却不带任何的颜色和锋芒,这一刀像是树梢上最后一片雪,也像是离群十年即将郁郁而终的鹤,它那么地寂寞、单薄,弧线展开的平面好似一张单薄的纸,等待着有人落笔留下痕迹。
赵襄儿看着这一刀,目光中难掩惊艳和赞叹。
这一刀的意境那么地美,让她想起了榕树上远看日落的回忆,也想起了酆都之中他抱着自己时的样子。
在世界之外,她是接不下这一刀的。
但赞许也变成了遗憾。
这是她的世界。
这一刀快得难以言喻,但在此刻她的眼中依旧只算平常。
苍鸾如雪,横抹而过。
寂寞的刀意被切中了痛点,瞬间斩断,于是寂寞便成了落寞。
烛光再次点亮。
宁长久握刀而立,脸色苍白,身子摇摇欲坠。
“还好么?”赵襄儿问道。
宁长久嗯了一声。
赵襄儿恼了起来:“你倔什么倔?”
“那你问什么”宁长久想回击一句。
话音才落,他的身子便坠了下去。
赵襄儿叹了口气,出现在他身前,扶住了他,她看着他苍白的脸,神色复杂。
宁长久握住了她的手臂,咳出了一口血。
“别勉强了。”赵襄儿叹息道:“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我很满意。”
宁长久轻轻摇头,他的长发披散了下来。
赵襄儿还想劝慰,下一刻,她的眼前,一道金光亮了起来。
又偷袭?
好一个无耻小人!
赵襄儿更恼了些,心想真是白对你好了。虽然气恼,但她一点不惧,在这里,宁长久一丝战胜她的可能性都没有。
但很快,她神色变了。
宁长久拉住了她的手,猛地一拽,她陷入了一片金光里。
金光散去之后,周围的一切都变了。
“欢迎来到十相国。”宁长久揉着太阳穴,艰难起身,对着赵襄儿笑道。
这是金乌里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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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友萌晚安。
第两百三十二章:背着女帝去青楼
“我好心关照你,你竟然骗我?”赵襄儿盯着他的眼睛,她俏脸紧绷,嘴唇紧抿,纤细的锁骨分明,闪烁的眸光里透着恼与恨,那一身华贵的“千褶香”好似黯然失色,几欲凋零。
若是寻常人,见到她这般复杂的目光,恐怕已愧不能言,开始软语道歉,宁长久却坚定道:“别装了,皇城不也是你骗我进来的?”
赵襄儿咬着下唇,辩解道:“我我是请你来吃饭的!”
宁长久指了指这个残破神国,道:“我也是请你来参观的。”
“?”赵襄儿环视四周,她不知道如何形容这个世界,与其说是世界,不如说是一个荒芜的空间,这个空间里,似曾炸开过一朵太阳,满地殿楼的废墟之上,漂浮着无数的尘火残屑,他们有的渺如星火,有的大如高楼,寂静地漂浮,毫无生气。
“这有什么好参观的?”赵襄儿不悦道。
宁长久道:“你请我的晚宴不也还没上桌吗?”
赵襄儿蹙眉,生气道:“你这人怎么这小心眼?”
宁长久笑道:“殿下如何待我,我当然要如何待殿下。”
赵襄儿香腮微鼓,气恼不已。她环视四周,看着那些漂浮在空中,岩浆般流淌的碎片,问:“这是金乌世界?”
宁长久道:“按照金乌传承的记忆,这里是十目国,后世有两种说法,一种是天生十日,如十目凝视大地,二是金乌神国中的国主名为相,相后来被杀,尸首分离,成了十与目。”
远在几千年前的上古时期,世界所有手握权柄的古神,几乎都建立过大大小小的、独属于自身的神国,那些神国在后来的元初之战中分裂或合并,零零散散依旧有上百座。它们是最古老的王国,基于权柄和神话逻辑构造。
那时候天地间散落的权柄还很零碎,许多神国的权柄都是重叠的,于是那些同源的权柄之间便会发生战争,胜者的一方将得到补全。
那一场大战便是险些打得天地断脉的元初之战。
之后几千年中,世界又被无数场浩劫和战争洗礼,最可怕的便是三千年前那一场,关于那时候的史料全部被抹去,数百座独立的神国在浩劫中消亡,哪怕是冥君那般远古神主之一的存在也未能幸免,那个时代成群的古神,只有零星幸存至今,哪怕幸存下来的,大部分也丢失了记忆。
十目国便也是三千年前被毁灭的神国之一,只留存了一个残破的旧址,藏于金乌之中。
当今的世界里,只有十二神主的神国才被世界法则认可,其他藏于民间的小神国,一旦被国主察觉,便会招来覆灭之祸。
赵襄儿回忆着九羽传承的历史,看着这座破落得不成样子的国,摇头道:“把我骗来这里又怎样呢?你又不是此方国主,顶多只是创造一个公平的战场罢了,难道你觉得正面对刀能赢得过我?”
话语间,赵襄儿柔软的袖子抬起,袖下宛若流苏的绸条随风飘舞,苍鸾纤长而湛清的刀身上,再次亮起了雪白的光。
宁长久将神荼横于瞳前,手指抹过了神荼的刀背,道:“小丫头,你还抱有幻想么?金乌是我的先天灵,我纵然不是此方国主,但这个世界是青睐于我的,我在此处可以展现的力量远超过你。”
在临河城的时候,他便在梦中看到过金乌里这个残破的世界,但他从没有尝试使用过,因为每一个神国旧址的出现,都会引来世间的纷争,而他的境界不足以避免这些。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没有能力把比他更强的敌人拖入这个残破之国里,如今赵襄儿也是境界相仿之下的偷袭暗算。
总之,借着赵襄儿世界的遮蔽,他终于有机会让这个破碎的无主之国一展真容。
赵襄儿目光闪烁,判断着他话语的真假,华美的衣裙被剑光照亮,她将刀锋缓缓地指向了宁长久。
“我不会败的。”赵襄儿平静地像是陈述。
宁长久提着刀走过废墟,他握刀的手上,金色的脉搏跳动如蝉的腹,他抬起了手,看着赵襄儿的眼:“殿下请赐教。”
随着他念头动起,这个世界上,似有残余的、无形的风扑到了血色的刀刃上,刀光无灵自燃,笼罩着宁长久的身影,随着他举刀的动作,骨骼也发出了一记记脆雷般的响声。
赵襄儿也举起了手中的刀。
这个沉寂了三千年的神国里,一场灿烂的决战即将拉开帷幕。
空中的火屑在宁长久起刀的一刻撕裂,刀刃振动着,吞吐的血光似狂雷怒电,撕开这个昏沉的世界,一瞬间斩出了数百丈。
先前他曾用道法附着在刀锋上,但此刻他已不需要了,这个世界在他的血刃上镀上了一层光,那是无数微粒状的星火,与刀锋的颜色相融,这柄名刀的仿品,在附着上无数光粒之后,竟绽放出了不输真正血刀神荼的锋芒。
刀刃的招式没有太多变幻,转瞬之间,他们已然撞在了一起。
他们中间,炸开的刀意像是飞速扩张的领域,红白凌厉的线条以他们为中心,呈现出一个巨大的圆,向着四周扫荡而去,纷纷撞击在神国残存的废墟里,那些坚不可摧的石柱沉寂了千年,此刻被刀光波及,表面的一层风化被削落,碎纸屑般吹起。
撞击声摩擦出一簇簇刀火,绚烂炸开。
宁长久的白衣像是鬼魅般无形地穿梭着,下刀的力量却快若雷霆。
赵襄儿穿着名贵而繁琐的裙,立在原地,身子不时地转动着,手中飞舞的刀似切割雨丝。
绚烂夺目的刀光里,雪白的刀风很快被血色吞没,赵襄儿的刀被压制了下去了,她立在原地,每次出刀的动作都被精准地捕捉,哪怕只是守势都很难维持。
宁长久的动作则越来越快,无声切落的血刃像是隐没于黑暗的暴雨,逼得赵襄儿节节后退。
叮然一声清响里,两人刃尖相撞,身影终于弹开。
宁长久足尖点地,挥刀斩去了空中弥漫的血光,脸色恬静。赵襄儿的身影却不停摇晃,她握刀的手已然不稳,娇柔的身躯随着喘息上下起伏着。
“你败了。”宁长久说道。
他彻底击败她还需不足十刀。
赵襄儿握着刀,却没有丝毫的颓唐之色,反而淡淡地笑了起来:“是吗?”
“怎么?你难道还有后手?”宁长久问。
赵襄儿指了指上方。
他望向了天空,脸色微变。
他这才发现,这片天空在不停地颤抖着,仿佛随时都要裂开。
“还记得引你前来的那个侍女么?”赵襄儿道。
宁长久想起那个走下阶梯的宫装女子,回想起她关门的动作,察觉到了哪里不太对劲。
宁长久明白过来:“她有你的一缕意识?”
赵襄儿没有隐瞒,直接颔首道:“你虽然拖着我来到了这里,但金乌却还在我的世界,在你出刀的时候,那些侍烛女子已然动手了,你在这里逞着威风,你的金乌却在替你受罪啊,用不了多久,它便会抵挡不住,届时,这个十目国也就会崩塌。”
宁长久看着天空,道:“金乌崩溃之前,你必败无疑。”
赵襄儿道:“除非你将我杀了,否则世界还能维持,我只要死撑着不求饶,你能拿我怎么样?”
宁长久揉了揉太阳穴,一阵头疼,心想这哪里是决一胜负,分明就是和女孩子无理取闹啊。
宁长久道:“你不是要完璧归赵么?不是完璧也无妨么?”
赵襄儿道:“那我就恨你一辈子。”
宁长久有些懵:“你怎么这般无耻?”
赵襄儿淡淡道:“你不也利用我对你的关心把我扯进了这里么?就当两清了。”
宁长久深吸口气,道:“真当我不敢动你?”
赵襄儿心中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