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条理明确,虽然看不太懂,但应是正经书。
嗯,这个梦倒是周到,连书的细节都做得这么好。
赵襄儿情不自禁地感慨。
“我喜欢这里。”
两人在书海中流连了一番,目光掠过书脊上的名,最后回到了那个并不安静的静字前。赵襄儿表达了对这书阁的喜爱。
宁长久道:“那以后我们可以常来这里读书。”
赵襄儿看着一座座书架,道:“这里的书怕是一辈子都读不完吧。”
宁长久想到了五师兄,轻笑道:“倒也未必。”
赵襄儿道:“这道观偌大,倒是清冷。”
宁长久道:“或许这是为我们天造地设的。”
赵襄儿若有所思。
两人来到了书阁的中央,书阁的中央有一个池子,池子中摆放着金莲无数,顶部的泉水缓缓涌出,浇灌着每一朵金莲,熠熠生辉。
“这里的每一片莲都是一本书。”宁长久说道。
“上面写着什么?”赵襄儿以指轻触,莲似微羞,花瓣稍合。
宁长久道:“这恐怕得问师尊了。”
赵襄儿也未追问,他们一起从书阁中走出,回到了明亮的阳光里。
两人顺着台阶向下走着。
下方是放生池了。
“这是我最喜欢的地方。”宁长久指着放生池,说道。
赵襄儿倚靠栏杆,目光随着池中的小鱼悠悠打转,道:“只是看鱼?”
宁长久微笑道:“我们可以去大河镇的田间河里抓些鱼,来这里放生,可以攒下许多功德的。”
赵襄儿道:“那这放生池的水流向哪里呀?”
宁长久道:“流向大河镇的田间河里。”
“”赵襄儿沉默片刻,道:“你攒的这些功德,菩萨能认么?”
“菩萨已经认了呀。”宁长久说道。
“怎么认了?”赵襄儿问。
宁长久看着他,柔和笑道:“若是没有这些功德,我如何能够遇见襄儿呢?难不成是前几世拯救了世界么?”
赵襄儿闻言,水灵灵的眼眸眨了眨,她靠着栏杆,目光无处安放。
“你少自作多情了。”赵襄儿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越过了桥梁,独自一人向着前方走去。
宁长久轻轻跟上。
前方便是不可观的观门了。
赵襄儿停下了脚步。
宁长久看着她雪白的背影,问道:“怎么了?”
“前面不去了。”赵襄儿道。
“为什么?”宁长久才问出口,抬起头,便望见了此处与台阶之间,隔着一片石子路。
赵襄儿纤巧柔嫩的足还裸着,白皙的脚踝在阳光中剔透而耀目。
“襄儿不方便走,我抱你过去就是了。”宁长久说道。
赵襄儿眸光轻颤。
当初三年之约的那场秋雨里,她便被宁长久抱着,在雨中狂奔了许久,这是她终身难忘的回忆。
但如今心思分明之下,她还是很知羞的。
“抱你个头,不揍你就不错了!”赵襄儿推开了他,道:“时间不早了,回去读书吧,别耽搁了。”
宁长久也轻轻点头。
这经卷奥妙无数,还是早日参透了好,如今他身在万妖城中,虽有司命保护着,但女人强大总不如自己强大。
宁长久与她袖碰着袖,轻轻走回了不可观神殿外的那片草地上。
赵襄儿坐在草坪上,带着草圈花冠,背靠着树,像是森林间走出的精灵少女。
宁长久在她身边坐下,一起看书。
时间又变得缓慢起来。
两人看着书,时而抬头,眉目交接在了一起。分别大半年,天各一方,心中的情愫在梦中滋长,两人眉眼相对,心照不宣,不由自主地在草坪上做起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这样子呢?我也是第一次这样”
“嗯不太舒服,先别动,让我适应一会儿哎。”
“可能姿势不太好,我们换一个吧。”
“换换什么姿势呀?别,这样好羞人啊。”
“习惯了就好了”
草坪上,两人正商量着一起看书的姿势。
只见宁长久伸长了腿,赵襄儿的脑袋在他腿上轻轻枕下,赵襄儿活动了一番脖颈,抓起书试了试,道:“这个姿势不错,以后你就是我的枕头了,我们这样看书!”
宁长久道:“你总是枕,我多吃亏,什么时候也让我枕一下?”
“这是你的荣幸!更何况女孩子的腿哪里是能随便枕的,休想。”赵襄儿驳回。
宁长久道:“等我打得过你了,我看你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赵襄儿道:“那你估计要被我欺负一辈子了。”
“好,一辈子。”宁长久柔声道。
赵襄儿用书本掩着微红的脸颊,她抿着纤薄的唇,闷闷道:“闭嘴!看书!”
两人在把时间耽误得差不多了之后,终于开始认真读起了书。
不可观中,叶婵宫轻轻叹息,犹豫着要不要将他们分开,否则这书恐怕来不及看了他们之后的劫难,如何面对呢?
“哎,看来得寻人管着你们了。”叶婵宫轻声自语。
万妖城,比丘峰。
司命坐在窗边,外面细雨连绵,她叹了口气,终于停下了修行。
“笑什么笑呢?”司命望向了床榻。
牙床上,尚在睡梦中的宁长久嘴角微微勾起,时不时地笑着,似沉浸在美梦之中。
司命走到了床边,轻轻跪在床上,猫着身子靠近了宁长久。
昏暗的屋中,司命眯起了眼,盯着睡梦的少年。
宁长久没有半点清醒的迹象。
司命看着他安睡的模样,也生出了倦意。
“哼,就你会做梦似的。”司命对于宁长久连夜的美梦感到不满。
她在他的身边躺下,于厢房外立下了数道高阶禁制后,亦缓缓睡了过去。
不久之后,宁长久醒来。
梦中最后的画面,是他与襄儿一同看书,看得灵海枯竭,然后在开满雪白花朵的大树下睡去,他们躺在草地上,赵襄儿抱着书,宁长久枕着她柔软的腿,碎草与花的芬芳在鼻尖萦绕不去。
他渐渐地睁开眼,恰看到一张古静绝美的睡颜。
宁长久没有惊醒初初入睡的司命,只是将被子更拉起了些。
他回忆着先前的梦,静看着眼前的脸,道心无比清宁。
此刻三千世界里,赵襄儿亦悠悠转醒,她拄剑起身,抿着唇,轻声地笑了一会儿,然后持起剑,走向了火焰的深处。空气凝结成墙壁。
中土。
柳珺卓尚在前往古灵宗的路上。
陆嫁嫁在九幽殿里,她最近的每一夜,都是很晚才入睡的。她看着窗外夜色间渐落的花,循着微光缓缓抬头,望见了天上的月亮。
睹月思人。
陆嫁嫁雪裳披发,窈窕的身姿在幽夜中静美。
她盯着月亮,渐生倦意。
陆嫁嫁只当是白日修行,夜间思劳所致。
她走回床榻边。
小龄正蜷着身子趴在枕头上,闭着的狐目好似两条线,看着煞是可爱。
陆嫁嫁轻轻睡去。
第三百四十二章:湖上拦道者
窗前的插花散发着幽香。
宁小龄蜷身而眠,长长的狐毛轻扫着陆嫁嫁脸,陆嫁嫁微屈的胳膊半搂着绵软的狐狸,夜色温馨。
陆嫁嫁做了一个古怪的梦。
她梦见自己吃下了一颗仙丹,随后身体失去了重量,随着风轻盈地飘起,缓缓向上,月亮由远及近,不再是遥不可及的影。
陆嫁嫁在梦中真实地触碰到了月亮。
她说不清这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
她看到的不是神话故事中琼楼玉宇的幻美景象,而是一片荒凉的、宛若坟场的存在,放眼望去,眼前尽是粗糙的表面、斜长的岩地以及分明的撞击坑,给人以窒息的寂静感。
这种感觉亦只有一瞬。
一个转眼间,陆嫁嫁便置身在了一片月光的海洋里。她下意识地给它起名为月海。
此刻,梦中的陆嫁嫁并没有清醒的意识,她凭着感觉在月光中走着,光华在她的膝间漾成了波状的涟漪,许久之后,她在月海中抬头,看到了一个面容模糊的影。
那亦是一个白裳墨发的影,她的白似星空飘过的云,她的黑似云中凝聚的瞳。
陆嫁嫁不知道她是谁,却生出了一种亲切感。
她缓缓地靠近了她。
陆嫁嫁抬起头,她看不清对方的五官,却能感受到一种美,那种美与司命的美不同,若司命的美是巧夺天工、无可挑剔的清艳,那眼前女子的美,便是穷幽极渺,窥探宇宙无限可能的深邃与神秘。
“真像啊”叶婵宫忽然开口,她的声音是清而柔的,听上去很是年轻。
陆嫁嫁下意识地问:“像什么?”
叶婵宫道:“你的身体里藏着一枚剑胎,那是当初十目国崩落之际,流落人间的八十一柄仙剑之一。”
陆嫁嫁螓首微点,她知道,这便是剑灵同体的来历。
叶婵宫说道:“你可知道八十一剑是谁铸造的?”
陆嫁嫁轻轻摇头:“不知道。”
叶婵宫娓娓地说起了传说中没有记载过的故事:“八十一剑皆是仙人之剑,洛书楼的镇仙之剑,便是那八十一剑的一种仿品,当时有一位伟大的修士,聚九州之精铁,以日为熔炉,以星辰辉月为炭,更有神女自割掌心之血,铸八十一柄仙剑,交由其挚友保管,挚友名为相”
“当时,天空中有两枚太阳,真实的太阳是明亮的,而相所执掌的太阳则更似一颗星星,这颗星星高悬在墟海之上,它环绕整个世界,这八十一柄仙剑由一个精神构筑的识海领域控制。这片识海领域的构筑者,是相以及五个坐化的大修士,五位修士坐镇南州、中土、北国、西国、东海冥池,肉身虽死,但识海却无限延展,包裹整个陆地。”
陆嫁嫁痴痴地听着神话用识海包裹整个世界,然后连接一个远在墟海之外的意识这,这怎么可能呢?这需要何等的精神力啊
叶婵宫继续为她讲这个故事:“这张识海的大网构筑完成,它在足以掌控整个世界信息的同时,还可以控制八十一柄仙剑,使其神罚般从天降下,落至任何地方,那个地方,甚至可以精确到某个村庄中的茅草屋。”
陆嫁嫁更觉得不可思议。
花费这么大的力气,构筑出一颗虚假的太阳,再以包裹整个世界的精神巨网,操控八十一柄仙剑这是神话传说都不敢描述之事,做这一切的人是谁?他想要杀死的又是谁?
“后后来呢?”陆嫁嫁没有去想梦境的缘由,只是遵循直觉发出了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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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婵宫道:“后来相背叛了他。”
陆嫁嫁微怔,她总觉得十目国、相这些词,似乎在哪里听过,可她却无法想起。
叶婵宫温柔地看着陆嫁嫁的脸,月光像是她轻抚女子脸颊的手,带着令人几欲入梦的温柔。
她继续说着这个故事:“相被黑暗侵蚀,发疯了,那颗太阳中凝聚着的权柄被九只三足金乌瓜分,化作了九颗太阳,排列在真实之日的四周,就像是日晷上的刻度。”
“这九枚太阳没有散发出光与热,嗯与其说它们是太阳,不若说是悬在天空的深渊,它们漩涡般转动着,贪婪地汲取着大地上的灵气,整个世界像是历经了一场巨大的干旱,赤县生祸,山海酿灾,不得已之时,那一位用最后的精铁,在中土的最北处与最南处立下了神柱,神柱之间彼此感应,勾连成弦。”
“这是一柄贯穿整个中土的巨弓。”
“他耗费了巨大的力量,射杀了八头金乌,最后的金乌女王从神座上走下,摘下冠冕,俯首称臣,才免于了一死。但其余八日上的仙剑,便散落天地诸国,未可寻回,或遗失荒野,或被魂魄所衔,一同转生。转生之人,便可拥有剑灵同体,与天下之铁共鸣。”
陆嫁嫁仰着头,在月海之中,静静地听完这个传说。
这是剑灵同体完整的故事。
这就是体内那块剑胎的来历么?若眼前之人所说的故事是真的,那她倒是某种意义上的剑灵了,只是这种剑灵并非是剑的附庸,而是剑的主人。
“前辈是谁呢?”陆嫁嫁望着她,轻声问道。
叶婵宫点头,赞赏她的礼貌,道:“你可以称我为观主。”
“观主?”陆嫁嫁看着她,问:“您是一位道人?”
叶婵宫道:“大道青天下的同行者,皆可谓道人。”
陆嫁嫁问:“前辈引我入梦,又引我来此,做什么?”
叶婵宫直截了当道:“授你机缘?”
陆嫁嫁微怔,问:“机缘?”
叶婵宫巨大的白裳与玉带在风中飘舞着,一轮圆满的月在她身后缓缓升起,占据了整个世界,她飘飞的衣裙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