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计划又是什么?”
豢龙者抬手指着上空。
“飞升。”
……
迈入传说三境,得道飞升。
这是所有修道者最终的夙愿,也是离开这个的方法。
豢龙者自始至终都很平静。
他得知了世界是假,灾劫已过,他们不过身处幻境,是历史中虚无的影。
但他却一点没有表现出沮丧的情绪。
“这里就是赤云山。”豢龙者指着脚下的山谷,缓缓开口。
宁长久与陆嫁嫁立在悬崖边上,向下望去。
巨大的山谷里,缠龙柱通天而起,其下匍匐着无数的巨龙。
那些巨龙有的形如大蟒,头生鳞角,下有四肢五爪,骨鳞暗金,有的巨龙形如蜥蜴,背生两束翼骨,翼膜收拢,遥遥地向这里张望。
整片上古里,大大小小的龙类足有三十余头。
它们有的年幼,有的苍老,而那些壮年的龙,似乎都飞离了山谷,投身入那场战斗里。
“您是处于哪一方的?”宁长久问道。
豢龙者道:“我不参与这场战争,于此独善其身,但这些巨龙我懒得约束,它们渴望战争和鲜血,我也随它们去了。”
宁长久问:“那前辈在做什么?”
豢龙者道:“我在寻找迈入传说三境的方法。”
……
五道之上是传说三境。
除了中土那位剑圣大人据说身处这个境界,从未有人真正见到过传说三境的大修士。
因为迈入传说三境必须得道飞升,若滞留人间太久便被会天地排斥,被道的规则兵解。
豢龙者回过身,他看着这两个年轻人,道:“来者是客,能见到你们,我心里其实也有些欢喜……至少证明了我这些年的猜想都没有错,既然走在了正确的路上,那心中自无需什么顾忌了。”
宁长久与陆嫁嫁轻轻对视了一眼。
他们皆没有感受到这个灰袍妖者流露出什么敌意。
豢龙者能感受到他们的紧张,淡淡地笑了笑,他的灰袍扬起,枯槁的须发在干燥的风中僵硬地舞动着。
“你们知道如何进入传说三境么?”豢龙者问道。
“不知。”两人异口同声道。
豢龙者似乎把这两个异乡人当做了自己最后的弟子,他缓慢地开口:“如果说六道是人和妖对于自身的感悟和认知,那么传说三境便是对于天地的认知了……”
宁长久与陆嫁嫁神色认真。
从五道迈入传说三境的方法几乎失传。
前一世他飞升之前亦是浑浑噩噩,只觉得水到渠成,并未理解这两个境界之间的门槛在哪里。
此刻豢龙者看似平缓的话语,称之为天机亦不为过。
“飞升便是对天空叩门,叩门当然不能空手而来,按照俗话来说,便是需要一块敲门砖,这块敲门砖我们称之为天碑。”豢龙者平静的话语里说出了修道之路上最大的秘密:
“天碑只是一种说法,它并不真实存在,它的意思是指,我们心灵中对于天地,成文的、独立的感悟,这种感悟毫无纰漏地记录下来,便可为天碑。”
豢龙者笑了笑,道:“这么说可能有些难懂……总之就是要有自己对于天地的独特感悟,然后将这份感悟传达给天地,天地认可了,你就可以飞升离去。这份感悟源于天地的法则和规律,必须是绝对真理,不可错误,也不可与前代的飞升者重复,否则都会飞升失败。”
宁长久闻言,立刻明白了过来。
当初临近飞升的几年,五师兄一直在埋头写书,他写了共五本,一本留给自己,除了大师姐和二师兄,其余人各得了一本,那每本书上,便是他所写的,独特的天地感悟……
此刻他才明白,原来那都是天碑!
五师兄足足写了五份天碑,让他们照着背诵,举观飞升。
宁长久今日才明白了过来。
“那么这些感悟都是什么呢?”宁长久问出了心中关切的疑惑。
豢龙者说道:“什么都可以,我的恩师飞升离去时,他所研究的便是灵气……灵气存在于天地里,对于修道者而言习以为常,但灵气这种物质,除了给修道者提供力量,其他没有任何多余的用处。它在数量足够多会聚合、下沉,达到某个界限便会化作液体。但修道者只顾汲取灵气,却很少想过那究竟是为什么……”
豢龙者道:“我的恩师花了上百年世间,观察过世间各地的灵气,他发现哪怕是灵气也分为数百个不同的种类,其中有的灵气,它的存在甚至是一种不可察觉的波,只能在特定的场域里将其收集……”
豢龙者笑了笑:“我还有一位故友,如今在寂耳山,他的天碑也已快刻好,我曾看过他的天碑,很有意思……那是一种虚空中的黑色物质,会释放一种无形的波纹,我那朋友总结出了它的波在长和短时的不同规律,此刻正在绞尽脑汁地将这两种规律统一,统一之后天碑便可书写完整。”
“我们还打过赌,看看究竟谁能够先迈入那个境界里。”
豢龙者看着足下的巨龙。
他缓缓地走下了山道,说道:“我带你们去看看我的天碑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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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七十四章:圣人之言
宁长久与陆嫁嫁随着豢龙者缓缓走下了山道,圆形环绕的巨大山谷好似决斗场,周围是万重大山。
从悬崖上方看起来不算巨大的龙类,凑近之后便是一座又一座耸立面前的小山,普通的人身体不过它们的利爪般大小。古龙蛰伏在地上,在万重赤云大山的遮蔽中打着盹。
豢龙者从它们中间走过,龙类注视着它,似表示尊敬。
宁长久向着四周望去。
数头古龙也好奇地盯着他,它们的瞬膜不停刷过瞳孔,眼睛像是也不喜欢这般干燥的环境。
“前辈是龙族出身?”宁长久问道。
豢龙者摇头道:“不是,但我恩师是龙,他飞升离去之后,我自当替他照顾他的血脉。”
宁长久轻轻点头:“前辈真是信义之人。”
豢龙者道:“你们人族或许喜欢溢美之辞,但我不喜,你的话太多了,远不如你的道侣来得沉着冷静。”
宁长久看了眼陆嫁嫁,陆嫁嫁无奈地笑了笑,并非是她不想说话,只是先前飞升传说三境的方法给她带来了许多震撼,她还在琢磨其中的意思。
豢龙者领着他们走了一段路。
这条路很长,但豢龙者却像普通人一样走过去。
宁长久不解,豢龙者要带他们去往的地方御剑飞行并不算远,但若要徒步而走,恐怕要走整整一个时辰不止。
“我知道你心中的疑惑。”豢龙者道:“若我要横跨世界,我会选择御剑飞行,但这段路太短了,御剑飞行不方便思考。”
宁长久心想,这样的话便不似修道者,更似老学究了。
豢龙者似能读透人心:“修道者修到最后,本就是学者,以剑破法终会死去,唯有真理与世长存。”
宁长久不敢乱想了,但他依旧感慨,五百年前的修道者如今的果然不同。
或许这也是如今能迈入五道境界的越来越少的缘故。
他们缓缓向前走着。
豢龙者始终低着头,像是沉吟着什么。
终于,他们来到了尽头。
那是一个巨大的,以岩石为表层的正方体,它几乎有一座城市那么大。
“你们的到来,确实点亮了我新的想法。”豢龙者停下了脚步,道:“当然,这也是你们的幸运,或许今日,你们便有机会见到真正的得道飞升的一幕了。”
岩石的大门打开。
一个少年从中走了出来,他看着豢龙者身后的两个人,微微疑惑。
豢龙者取下了自己的剑,递给了这个少年,道:“以后替我照顾那些老龙吧。”
少年神色一怔:“您终于要走了吗?”
豢龙者点了点头。
少年接过了那柄古剑,道:“我不行的啊”
豢龙者道:“我从恩师手中接剑之时,与你的年纪是相仿的。我当年做到了,你应也可以,只要守着这方寸之地便可,若是大势不可逆,也怪不得你,尽力便好。”
少年颤抖着接过了剑,含泪道:“是,师父。可是可是当年圣人明明说过”
“我不相信他的话语,我觉得我走的,是修行者唯一,也是正确的道路。”豢龙者道。
少年不再多言。
豢龙者对着宁长久和陆嫁嫁道:“随我进来吧。”
他们随着豢龙者一同入了巨石做成的城市。
悬浮的石城里一片明亮。
宁长久向着两边望去。
石城的中央有一道河流般的分界线,两边则是居民和建筑,还有许多高山,大树,但那些都不是真实的,所有的一切都是用整齐的小方块拼凑而成的。
这个石城是一个巨大的沙盘。
“这就是我的研究。”豢龙者道:“我所研究的内容是彼岸对称的原理。”
宁长久神色一怔。
彼岸对称是小世界里遵循的法则。
之前在白夫人破碎的酆都城,他们与白夫人跨河对峙,所受限的便是这个定理,唯有中轴线两边的修行者境界相仿,这个世界才能得以平衡,否则世界便会失衡崩塌。
临河城的决战里,赵襄儿,白夫人,宁小龄和他都在临河城的一边,世界即将失衡之际,他用小飞空阵来到了另一边,于是世界维持自身的平衡,选择他为容器进行自救,瞬间灌入体内的灵气冲破了门槛,让他一举迈入入玄之中,结出了先天灵金乌,撕开了临河城的夜色。
豢龙者道:“没想到你经历过那看来你对于这个能有更深刻的理解了。”
宁长久轻轻摇头:“当时生死存亡,哪里想过这些?”
他们是三人站在中轴线上。
豢龙者对宁长久说道:“你去左边。”
宁长久站在了左边。
世界开始缓慢地向左边倾塌。
豢龙者对陆嫁嫁道:“你去右边。”
陆嫁嫁站在右边。
两边又开始趋于平衡。
豢龙者自己时而走到左边,时而走到右边,但对于这个世界都没有太大的影响。
“因为我是世界的创造者。”豢龙者给了第一个解释:“世界的主人无需遵守这一原则。”
宁长久轻轻点头,白夫人最初也不受影响,后来神话逻辑的柱子崩塌了,她失去了对酆都的控制,便也受到了影响。
他开始大致地讲解一下关于彼岸对称的原则。
“首先,必须是一个无主的,封闭的世界。”
“世界越大,对称性的影响就越弱。”
“对称性的成因是因为小世界会被大世界排斥,在世界中创造世界,相当于是把一块木板小心翼翼地放在一颗尖尖的石头上,所以它的平衡极为重要。而维系平衡的,是修道者的境界。”
“我做过上千次测算,在这个规则里,修道者的境界是有明显定量的。”
“如果入玄为一,那么通仙就是二,长命为四,紫庭为八,六道为十六。这个结果与我最初的想象不同,因为它的平衡只测算境界,你初入紫庭与紫庭巅峰,在世界的眼中是一样的,都是八。”
“但是,你若从紫庭入了五道,那你的比重就会从八直接变成十六这个过程并不是慢慢增加的,它是不连续的,是跳跃的。八到十六之间的数字都被略去了。”
“这也是你们普通修道者口中的进入崭新境界后,翻天覆地的变化。”
豢龙者说着他这些年的研究所得。
宁长久问道:“那为何两个紫庭境的修道者无法战胜一个五道境界的?”
豢龙者道:“因为修道者的数字并不遵循术家老祖定下的规矩。它有一套自己的运算方式,这是千年前,一个被定为术家欺师灭祖之人总结的。”
宁长久轻轻点头,他看着这个石城世界,看着那些小方块拼凑的一切,感觉像是来到了崭新的世界。
独属于传说三境的世界。
难怪师兄说五道便是力量的顶点,传说三境并非是力量和境界上的突破,而是对于天地感悟的提升。
“当然,这些都是比较粗浅的东西,这才是我真正的研究。”
豢龙者伸出了手,结了一个复杂的手印。
一块石碑浮现在眼前。
那块石碑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
宁长久发现,这些字和数字自己每一个都认识,但是连起来根本看不懂。
陆嫁嫁更是一头雾水。
他们此刻都闪过了一个念头自己以后若要破这境界,该怎么办啊。
宁长久觉得,五师兄能写出五份这样的研究,还都通俗易懂,委实不能简单地用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