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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华引_分节阅读_第94节

《宸华引》 河阳织造 4426 2021-05-06 16:49

  D- 一群下楼的少年人注意到了他们,一个个惊慌大叫着跑过来。

  “大姨父怎么了?”

  “大姨父可要叫大夫?”

  “都成这样了,应当马上送去就近的医馆。”

  “小图你快说怎么办?大姨父难道快要……”

  陆祥额头突突起跳,咬了咬牙没说话。

  现在的少年人嘴巴真是没遮没拦!

  大约是被这些不着调的公子哥刺激到了,沈迟咯出喉咙里的豆子,脸色立即恢复如初。

  离他最近的是一个衣着考究有些肥硕的年轻人,他此刻仍然眼泪汪汪地看着沈迟。

  “大姨父你没事了吧?”

  惹得旁边的小图面上一阵青白。

  沈迟这才记起眼前这小子的脸,他眼皮跳了跳,挤出笑意轻轻挥手道:

  “我没事,你们自去玩吧。”

  少年们乱糟糟地应着是是,这就告退之类的话,又吵吵嚷嚷地走开了。

  “张世三你快过来!”

  “小图是亲外甥都没你那么殷勤!”

  “大姨父早就忘了你那点破事了,你还巴巴到他老人家跟前现眼!”

  “大姨父方才都快背过气了,他太可怜了……”

  沈迟对身后的吵嚷声只做不闻,伸手按按额头看向陆祥。

  “方才说的,是怎么回事?”

  陆祥并不答话,笑吟吟地看着一哄而去的少年们,抬抬下巴道:

  “那个叫张世三的孩子,替我们结账了。”

  他向沈迟眨眨眼,“有几个我熟悉的孩子,都是公侯伯府世家大族的小公子,你哪来这么些宝贝外甥?”

  沈迟头痛不已,简略地将小图去北司衙的事跟陆祥说了,陆祥听完大笑不止。

  门前车马涌涌,食客穿梭不绝。

  阿小毫无意外地看到不远处醉酒的傅制,此时他在两个小厮的搀扶下歪歪斜斜地上车。

  大约醉的太厉害,他腿脚虚浮使不上力,两个小厮一时未撑住他身子,傅制几欲从车前仰面跌下。

  阿小眼明手快,几步晃过人群到了马车前,在背后撑住傅制的身子,“傅大人小心!”

  “喝这么多啊,都走不了路了……”

  阿小嘴里咕咕哝哝唠叨着,将两个小厮撇下,一个人环着他肩膀用力将他向上一抬,在傅制上车的当口轻声说道:

  “皇上和您想得一样,王府那边的人也妥当了。”

  他很清楚地看见傅制飘忽的眼神清明了一瞬,还微微点了点头。

  阿小一把托住傅制后背将他扶上车,退后一步才道:

  “回家一定要先喝些醒酒汤,不然明日怕是起不来。”

  不远处的少年人此时才发现阿小的身影,招呼着他快些过去,阿小向傅家的两个行礼道谢的小厮一颔首,大步跑着离开了。

  街肆酒楼的灯火在车篷内明明灭灭,车前两个小厮在低声闲聊,傅制身子挺得笔直坐在车篷内,嘴角弯弯。

  皇上也看出兵部的文书里有蹊跷,这便放心了。

  此时樊白楼内,人群里一阵嘈杂,楼上厢房隐隐有女客尖叫,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一楼堂内新设的戏厅。

  其上浓妆艳抹却一身素衣的伶人抬手拭泪,甩出长长的水袖垂首泣涕:

  “郎君也,欺奴也,怎可琵琶别抱归南浦,负却当年鸾锦书……”

  二人一阵啧啧,陆祥指指戏台看向沈迟。

  “这,周正老爷子新写的戏?”他道。

  沈迟颔首,“此前满大街说书人都将他比作在世孔明当今包拯,他这称病在家改行写戏了,戏园子里的人也疯魔了。”

  “听说现在周正家门前探视的官员们少了,一些乐师歌姬倒是频频登门,希望能拿到他新出的戏。”

  “周老爷子转性了”,陆祥摇头苦笑,“他这样刚正清阿的人,忽然这样,真是让人唏嘘啊!”

  二人都在对方脸上看到荒诞和疑惑,遂斟酒对饮,一时无话。

  一直连饮过五六杯,陆祥才开口道:

  “是今日有差役去相熟的医馆换药,那大夫见他疼痛难忍,便取了些乌香让他吸入,痛楚也减轻了些。”

  “这,算是乌香的好用处?”

  沈迟蹙眉,为伤患减轻痛楚,这算是功德吧?

  陆祥摆手,“就吸了那么些,大夫又是相熟的,额外收了他二百两。”

  “我听到这个消息,也犹豫了一下,留了个心眼,让人乔装到几家妓馆查探……”

  啪地一下,沈迟手掌在桌案上一拍,他竖眉道:

  “那东西又拿出来卖了?”

  陆祥点点头,“暂时还未查清楚,但确有一家青楼提供给一些知根知底的熟客,价位比从前高出多倍。”

  “不应该啊”,沈迟拈须沉吟。

  “北边的门路我们一直在监控,他们确实停了。”

  “这也是我比较在意的地方”,陆祥神色郑重,“目前这批乌香主要在医馆售卖,这和之前张运做生意的方式不太一样。”

  “你怀疑是另一批人做的?”沈迟道。

  “是的,我这里已锁定了几家医馆。”

  陆祥郑重看着沈迟,“邢讼审查取证这样的事,沈大人是此中好手,届时还须请沈大人协助。”

  自己此前发现乌香之后拉着陆祥一起调查,让他也因此在皇上面前露脸立功。

  沈迟心想,这次陆祥特地将此事告诉自己,恐怕也是想拉着他一起立功吧。

  这样的好意自然不应拒绝。

  “陆大人但有用得到的,刑部一定全力配合。”他道。

  霓裳阁众人早早吃过晚饭,因是初识,夜里也没什么乐子可消遣,便都各自回屋了。

  承晔轻手轻脚跳上梧桐树,东面四四方方高大的院落如同一个个待攻克的堡寨,他想起白日里见到的冰美人。

  明明是中原人的相貌,看走路的步态想必也是功夫很好的人,到了那里难道也是为了刺探?

  越想越放不下,回房将床铺布置成已睡下的样子,换了夜行衣便瞧瞧跳出院外。

  不多时,一个黑影也跟着跳出院外,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后。

  夜里的巡逻比白日里更加频繁,承晔贴身在高厚的墙下,与黑沉夜色融为一体。

  躲避着墙外巡逻侍卫,他不断移动位置,在乌木扶风居所的院墙外寻找可以进入的时机。

  一队形状各异的护卫刚转入旁边的小巷,承晔耳朵一动,在相反的方向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的身形移动得很快,片刻之间已经消失在远处浓稠的夜色里。

  黑暗之中那宛若飘浮着的步法更加诡谲,如同一缕幽魂被风鼓动。

  他看向那女子方才离开的地方,邻着乌木扶风的居所,但规制略小,无人在外巡逻,他记得费先生提供的舆图上,那里是先王叔父的旧居,如今是空置的。

  此时那高高的院墙之内隐隐透着昏黄灯光。

  看来是近期有人住在这里了,承晔心道。

  他凝神细听周边的动静,知道巡逻的护卫距离尚远,这才纵身飞掠,整个身体贴在墙头移动,与摇曳的树影融为一体。

  院中景色十分幽静雅致,穿着汉裳的侍女穿梭花木之间,将茶点果品送往前方的楼馆。

  承晔足尖一点落在檐角,借着垂花门的遮掩将身子倒挂在檐下。

  房内的门被侍女推开,一名四十余岁的干瘦妇人坐在小几之后默默斟茶,她对面的蒲团上坐着一个年轻女子,纤瘦的肩背亭亭玉立,此时背对着门看不清模样,但承晔仍然感觉到了一丝熟悉。

  面上无端有些发烫,他只得缓缓移动身形打算离开。

  熟悉的少女声音清脆响亮还带着一丝娇憨,字字炸在耳边:

  “那卫承晔很喜欢我啊,赶在花朝节前特地送了我衣裳和首饰,我今日试了下,果然美极了!”

  第163章 误探

  正在凝神发力向上缓慢收拢身形的承晔一晃,险些便要坠落院中,只得半途冒险攀着檐角借力,急急翻转身体向墙外荡去。

  衣袍翻转的异样风声果然引起院内人的注意,承晔只听得房内一阵嘈杂,有妇人惊声喝道:

  “何人在外?”

  身后一双大手拉住自己,眼前一花,几个翻身便被人揽在身前,此时二人屏息倒挂在房屋后墙的檐下,耳边还能听到站在屋顶的人平稳的呼吸。

  那人站立在自己方才藏身的地方!

  一阵风声响过,好似那人已经离开了。

  但躲在檐下的二人十分有默契地一动不动,承晔更是收敛心神将身体往房檐深处挤了挤,只来得及与身后的江四六匆匆对视一眼。

  那熟悉的声音已在院中飘来,“线娘,真的有人在房顶吗?”

  片刻之后未听到回应,那声音低声嘀咕道:

  “怎么我说到卫承晔就发现有人在外面,难不成是他来了吗?”

  承晔两手攥拳竭力隐忍,也不去看江四六此时的脸色。

  良久,那妇人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没有什么人,大约是风,或者是猫儿。”

  接着又是一阵风声裹着衣袍翻动,那妇人在院里安抚了月里朵几句。

  听到二人进入房内重又开始闲聊的声音,躲在檐下的江四六和承晔才轻轻落地。

  二人皆是一言不发,一前一后在夜色里疾步无声向霓裳阁而去。

  自己的卧房内亮着灯。

  月白里衣身形修长的如意大哥最为抢眼,此时他端坐在桌案旁正在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嫣红的指甲。

  小禀义和阿诺对着几碟子干果大嚼,连那个昨晚赶马车接他们的车夫也在角落里蹲着发呆。

  看到悻悻而回的承晔,小禀义最先跳起来:

  “哥,你多大了,大半夜一个人跑出去!出师未捷身先死怎么办?”

  江四六板起面孔止住她的话,自己默默良久,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二爷,你冒这么大险,就为了去看那个……啊?”

  他也一肚子气无处发泄,说是很危险的事,帮助卫家少帅重建突伦谍报网,功在千秋的大事。

  谁成想这小子混不吝的,大老远爬墙偷看那突伦的小丫头,听那丫头的话敢情俩人从前就彼此惦念了。

  承晔羞恼,瞪眼欲辩,小禀义上蹿下跳地大叫道:

  “哇哇,老天爷啊!”

  “哥,你真去看月里朵了!”

  百口莫辩!

  承晔面色赤红,呼吸困难,两手紧攥成拳,觉得此时自己能一拳打死一头老虎。

  屋内的氛围顿时变得诡异起来。

  如意终于将注意力从自己的指甲上挪开,一手托腮盈盈望着承晔。

  “二爷,你是个懂女人的。”

  他抿嘴一笑,媚态横生,“那丫头我见过,就是憨直了些,模样没得说!”

  他风情万种地向承晔翘起大拇指,拂袖迤逦而去。

  承晔浑身颤抖,欲哭无泪。

  阿诺粗哑的笑声在夜里有些瘆人,此时她已和小禀义头挨头咬耳朵。

  “不可爱,真的,还有点傻气。”小禀义道。

  “可可可”,是阿诺捂嘴偷笑的声音,“我自来了突伦都没见过美貌女子!”

  “是啊,他是在京中拘谨惯了,没见过什么人,所以眼皮子浅……”

  江四六也撇嘴将耳朵凑向两人,目中有些隐忧。

  怀远少帅么,他看向承晔。

  要娶婆娘还是要找卫夫人那样的,名门贵女,身份样貌门第修养,哪一样都拔尖才行。

  都说自家二爷年少睿智,在出使土奚律时一人力挽狂澜,把林世蕃的风头都抢了。

  想来女人便是他的弱项了,他看向承晔的目光略有些忧虑,自己在心里点点头,就今晚的观察,对方着实浅薄轻狂且有点傻气……

  邪门,二爷这看女人的眼光也不知随了谁了?

  江四六埋头叹口气。

  暗影里蹲伏的车夫仍然如同一座雕像,一块石头,纹丝不动。

  承晔怒火中烧,全身发烫,牙齿咬的咯咯响。

  哗啦一声,他将案上的茶盏碟盘掀翻在地。

  “滚!”

  瞬息之间已经人去楼空,只余他自己暴怒之下的喘息声。

  他还未动,小禀义又从门外探出头冷哼。

  “没眼光,没人性,刚来就惦记着看她,把费先生交代的正事都忘了!”

  嘡啷!

  屋内飞出一个茶碗砸碎在门框上,小禀义已经缩回头躲过去,又在门外跺跺脚,气咻咻,这才噔噔噔跑上楼。

  承晔气呼呼倒在床上,费老出的馊主意,以自己名义给月里朵送汉裳,结果今日自己夜探王子府阴差阳错被她吓一跳。

  他找谁说理去!

  小禀义回房之后便将床铺一阵拳打脚踢,直到没了气力才坐下来抹泪撇嘴。

  生气动怒才是真有问题!

  听大家提起她就像提起陌生人,这才是对那人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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