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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华引_分节阅读_第1节

《宸华引》 河阳织造 4766 2021-05-06 16: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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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宸华引》

  作者:河阳织造

  内容简介:

  双男主+权谋文!----------------------他少年翩翩,世代忠良,为匡扶朝纲,深陷权谋血战旋涡,却落得被奸臣夜袭,父辈身死他乡,为报血仇,世间,再无那个懵懂少年,只愿除国贼,竟父志,匡社稷。他为皇室之后,一场阴谋,父亲命殒火海,转眼间皇权倾覆,竟无安身立命之所,隐忍退让,只为活命斩除奸邪。二人联手驭敌,囊括英才,智博奸佞,收罗旧部,里外纵横,利剑出鞘之时,手刃仇敌,还江山以正统,继忠魂之遗愿。而当他们清除国贼,欲开创一个前所未有的太平盛世时,却不知另外一场惊天阴谋和社稷倾覆之危,才刚刚开始……

  第1章 夜断谋

  暮色四下,坠入遏索山后。初冬的山暗影幢幢,朔北呜咽的寒风过处,山木萧瑟零落,枯枝在风中乱舞,声如鬼枭。

  山麓北侧依着索年河,再往北便是突伦敌军集结之地。大宸国的军队据索年河南岸驻扎,背倚遏索山呈品字布防。

  初冬的索年河已是枯水期,河床萎缩大半,这让大宸与突伦之间的天堑忽然变得不那么难以逾越。南北两岸上的大宸与突伦精锐之师,严阵对垒之际几可望见对方刀刃和铁甲的寒光,但双方军队无一出阵,盛大而充满杀机的静默,在冬夜的凄风冷月当中,显得分外诡异。

  夜色如墨蓝的画布般覆下,着色最为浓稠之处,一人着夜行衣快速自营外拍马进入。一路绕过次第燃起灯火的数百营帐,轻易便找到伪装在其中的中军帐,与帐外小校轻巧一个照面之后,起手打帘进入帐内。

  直待褪下黑色面罩看清面貌,才知来人竟是个面容极俊雅的青年男子,他对着满身银甲端坐于主位的中年男子俯身一揖,急声唤道:“父帅!”转身又对客座上文士打扮的白须老者恭敬一揖:“费先生!”

  中年男子兀自皱眉讶然,急声问道:“暄儿?你怎么回来了?莅王他……”

  “莅王叔……”

  “胡闹!称殿下!”卫景林断喝道。

  卫承暄忙应道:“是,莅王殿下嘱我回右翼大营协助父帅。他知孤云渡是此战要冲,突伦进军,主力必从孤云渡踏冰涉水而来,我军右翼是防卫关键,父帅需要更多助力……”

  卫景林却忽地站起,因关切而略显不耐地说道:“暄儿,你如何不与莅王言明!”说罢又一顿足,与白须老者对视一眼道:“对阵之法我与费老自有安排,他却不同。难道他不知厉重威此番费尽心机将他调来此地所图何为?”

  大宸当今天子原为先帝明宗皇帝第三子、慈庆皇后所出的嫡次子。明宗皇帝一生最为爱重的嫡长子与慈庆皇后殁于二十年前的一场时疫,明宗薨逝之后皇位便由嫡次子继承。

  莅王为先帝修仪、如今的息太嫔所出,乃先帝第一位皇子,为人谦恭良善,素为天子所敬重,领大宸西路、南路兵马大元帅,常年驻守西北边陲。

  天子自宠幸厉昭容后,行事愈发荒唐,不仅连月不问朝事,连军务也一并交于厉昭容之弟厉重威之手。

  厉重威跋扈,多有僭侈逾越之事,朝中上下颇多怨言,几股势力也暗中蠢蠢欲动。莅王曾多次犯颜上谏,却被厉氏耳目阻隔无法上达天听。反致厉氏姐弟对莅王忌惮更深,在天子面前不遗余力挑拨事端。上月莅王兵马大元帅之职被夺,降为西路行军留守,西路兵马大元帅由卫景林暂领。

  卫承暄前行几步扶住父亲至桌旁坐下,一面提壶斟满两杯茶,一杯置于父亲身前,自己握住另一个细瓷茶盏一饮而尽,方沉下声音对父亲道:

  “父帅,莅王殿下托我转告您一番话——此次厉重威集结重兵北进抵御突伦,特意处心积虑自怀远调回我们西路军,且定要行军留守的莅王殿下前来,必有阴谋。”

  说到此处,三人心内皆如明镜一般。

  大宸的边境防守重心在西部和西南,此二处常年边患成灾,多亏有怀远军镇守才得以太平。地处西北的突伦有重兵集结,原不必由莅王殿下和父帅二人统兵前来,因怀远军自来除了防守突伦之外,还肩负向西节制土奚律的重任,此次将二人统率的怀远军全部调往突伦前线其实十分冒险。

  沉吟片刻,卫承暄将手中茶盏至于案几,将目光自卫景林转向费鸣鹤,低声说道:

  “厉重威所图者无非为二,其一,行调虎离山之计,趁机夺取怀远西路驻军统帅之权,派新人接管留守驻军。此番大军开拔之前莅王已遣使联络舅舅的南路驻军随时留意,暗中辖制留守驻军以防有变,京中也有暗线监控厉重威一党举动。”

  “再者,厉重威远在北疆前线,安排人手传达命令至京中再行到西线夺权,消息密令在路途中花费时间太长,极易泄密,所图不易。据目前莅王殿下收到的消息来看,西路驻军和厉重威京中党羽均无异动。”

  “那其二,便是借此次战事寻机构陷,或是……”

  卫承暄毕竟年少,言至人心险恶刻毒之处不免气结,一拳砸在案几上,细瓷白盏自几上跳起滚落,碎裂一地。

  卫景林见子如此,已大致猜出莅王所虑为何,放在膝上的双手逐渐紧攥成拳。

  却见费鸣鹤微皱眉头,缓缓起身行至碎瓷片凌乱之处,一边蹲下身小心捡起地上碎瓷,一面接过卫承暄方才的话,曼声说道:

  “或是于两军对垒之际,制造一桩莅王身死为国的英烈故事,名正言顺除掉自己的朝中对手。又或者,便是大帅少帅领诸将士代替莅王出战,无论是战胜之后罗织莅王抗命不出,还是战败之后归咎莅王拥兵不战,哼……”

  费鸣鹤冷笑出声,起身将碎瓷洒落案上,卫氏父子闻言神情都是一凛。

  费鸣鹤再度落座,沉声说道:

  “老朽猜测,哪怕是今日少帅前去左翼支援,都会落下不听节制、临阵思变的口实,参奏御前,此罪可轻可重。单看此次,皇上将中军帅印授予厉重威,却将素来敬重信赖的莅王置于最不重要的左翼军中,可见皇上对莅王的疑心之重,非是我们往常揣测那般。”

  听罢一席话,卫承暄神色黯然,不复英气神采,垂首轻叹:“莅王殿下托我转告之言,便是如此了。”

  此时费鸣鹤却微微一笑,手臂微扬说道:

  “大帅、少帅且安心,所幸莅王殿下营帐离孤云渡口最远,所受敌军威胁较小。而至于厉重威的刁难嘛,只要殿下不动声色,做出听凭差遣的架势,不留把柄给厉重威,当暂时无恙。”

  第2章 献龟甲

  费鸣鹤自而立之年以白衣之身入卫府,成为卫景林麾下幕僚,至今已年过五十,仍然茕孑一身。明明是落第三次无缘功名的落魄文士,却生就一身不羁风骨,于权谋兵法往往有过人之见,深得卫氏父子器重,卫景林更是让诸子对费鸣鹤执子侄礼,礼敬有加。

  “为今之计,只有速战速决!”卫景林一掌击在案上,斩钉截铁道。

  费鸣鹤与卫承暄均是心下了然。无论是右翼军独自抵挡、厉重威带中军作壁上观,还是全军上阵厮杀,都需要保证此役必胜。只有在此战中保证战斗力、做好独自抵挡敌军的准备,才能最小程度落下把柄。

  三人同时将视线落回帐中央铺在方几上的行军地图——

  大宸与突伦以索年河为界,北去是突伦的莽荒雪原,河南岸是大宸境内的天堑遏索山,越过山向南,便是广袤的大宸沃土。

  索年河的最窄处便是孤云渡,自来是两国交战的必争之地。自大宸建国,便在孤云渡西南依遏索山建五石堡,城墙三面嵌入遏索山崖壁,仅有一面城墙以巨石高垒做城守之用,并建一了望台,常年有岗哨驻防,观察孤云渡异动。

  如今,厉重威的中军帐便设在五石堡,左右翼驻营之地便在东西两侧,卫景林所领右翼距孤云渡不过一射之地。

  “哼”,卫承暄忽地一声冷笑,“当今权臣厉重威对于行军打仗真是所知甚少,我军看似摆出极强的守势,应对极善攻击野战的突伦骑兵,却实在是纸上谈兵的蠢材才能做出此等昏聩之事。如今深冬,山野之间全是枯草干枝,一旦突伦骑兵突破孤云渡,乘北风行火攻,遏索峭壁在后,突伦骑兵与烈火当前,纵有五石堡固若金汤又能如何?”

  卫景林脸上悲愤之色一闪而过,却扭转话题快速说道:“此役孤云渡为死守之地,一步不可退。但这远远不够,此战主动权必须握在我军手中。费老,请——”

  言罢,只见费鸣鹤朝卫氏父子一一拱手,清清嗓子道:“少帅适才去见莅王之时,老朽与大帅已商议好对敌之策,只需以此物辅助渡过孤云渡,借风势对突伦大营行火攻即可。”说罢喊营外近卫带一物入帐。

  灯火之下,地上赫然一只长五尺余的巨匏。卫承暄大吃一惊,细看之下竟是仿木船制法拼接的木壳,一面仅有中段一截圆箍,壳内勉强可容一人藏身。费鸣鹤白须微动:“老朽请近卫参照南地制船之法造出此物,名为龟甲”。

  “将士藏身甲内,以身躯带动其翻转,在孤云渡冰面北进,突伦守军使出箭阵又能奈我何?”这龟甲其实形状类一微型小船,不像两军对战的道具,反而更像是稚童玩具。但卫氏父子常年见惯了费鸣鹤各类天马行空的破敌妙计,卫承暄见到此物便双眼发亮,立即想到了龟甲的对敌妙用。接着又是一笑,脸上愁云全消:“便是突伦出动铁骑,冰湖之上能否承载且不说,马匹于冰上行走,也不如这龟甲灵动!父帅,儿自请带近卫百人夜袭突伦大营。”

  费鸣鹤转身向坐在上首一脸凝重的卫景林一揖,“此番一战,大帅尽可不必先奏报厉重威获准,此人刚愎自用又一向与莅王不睦,因他犹豫不决或自谋军功而贻误战机,我军损失大矣。”

  卫景林点头,“此次便谎称突伦夜袭孤云渡,我军乘势反击。待暄儿火烧了突伦粮草和营帐,我军便奏报厉重威乘胜北进,一举歼敌。解释论功行赏,厉重威定是头一份儿,他也无话可说了。”半生浸淫官场,卫景林身为大宸护国上将,不仅治军有方功勋赫赫,于为官之道上也颇有心得。大宸朝中臣属多暗地里戏称卫景林为大宸郭令公,褒奖其谨慎和善谋堪比唐代郭子仪。

  卫承暄低头出神,口中念念有词,忽地抬头道:“山间林木可就地取材,今夜开始,至明日申时当可备齐百副龟甲。戌时可乘夜色整装出发。只是……”他想说这木质龟甲碾于冰面之上,不免有碌碌滚动之声,易被敌军发现。所谓夜袭,当然是越隐蔽越晚被发现越好。

  费鸣鹤已料到此处,便轻笑道:“且随我来,少帅疑虑立时可解。”甫至帐门外,夜色如泼墨染就,巡夜、岗哨行止有序,耳中却被朔北寒风灌满,风声似自阔旷原野摧枯拉朽而来,裹挟尘沙和寒气直至遏索山崖前回旋,声过之处如雷声隐隐自远方来,回旋之中如有夜魅号哭,令人不寒而栗。

  承暄不由打了个寒噤,本能地紧了紧衣襟,忽想起一事,面露为难神色,“不知是不是北疆寒气太重,今日我见莅王似感了风寒,时有咳嗽。他说微恙不必告知父亲,徒惹担心于战前无益。”

  费鸣鹤忽然止步,直视承暄道:“莅王殿下一向勤勉尚武,在怀远时,数九寒天还曾游过满是浮冰的浥水河。”承暄笑道:“是啊,这一点却连常年征战在马背上的父帅都是比不上的。如今怎就染了风寒……”

  费鸣鹤道:“少帅,老夫所指的就是这朔北大风,风声之下,夜幕之中,龟甲滚动算是无声无影了。”

  “对了,你今日前往莅王处,可见过冯斯道?莅王风寒,此贼在做什么?”返程途中,费鸣鹤忽回头问道。费鸣鹤对身为莅王幕僚的冯斯道厌恶已久,曾在卫氏父子面前断言此人必行狂悖忤逆之事背叛莅王。时日久了,冯斯道一如既往谦躬下士忠心为主,众人只当是幕僚相轻,对费鸣鹤之言均一笑而过。今日提起莅王风寒,见费老又做此言,承暄也是无声一笑,心道这倔老头真的对冯斯道成见颇深,遂张口答了句:“今日在莅王帐中不曾见到冯先生”,再无其他言语。费鸣鹤也并无实据,见承暄不愿多提,也便按下心中疑虑不提。

  第3章 孤云渡

  戌时,孤云渡。

  百名西路兵马大元帅近卫精英着玄色软甲列队待发,每人身前置一巨匏状龟甲。卫承暄命二十名精锐为先行军,只带强弓轻箭,箭端涂白磷以湿布包裹,将近孤云渡北岸便搭弓放箭,引燃营帐和枯草,令突伦军队两头奔走措手不及。剩余龟甲军士带火油麻布缚于箭端,引火射出。所有军士只带足助燃物和弓矢,借助北风和满地枯草,务必在最短时间内令突伦营帐大半陷入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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