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宿过得很快时睡时醒之间天就大亮了我睁开眼睛看了看身上不知什么时候盖上了一条棉被
走廊上鸦雀无声只有大脂趴在走廊尽头的铁窗前往外踅摸看样子犯人们都出工了
我爬起來叠好被子高举捧子伸了个懒腰困还是困……难道沒人招呼我出工吗
我用力甩甩脑袋扯着嗓子咋呼了一声:“嗨值班的”
大脂颠颠地跑过來眉飞色舞地说:“哥们儿杨队说今天你不用干活啦嘿真享福啊”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呵面壁还叫享福脑力劳动比体力劳动还要受罪不信你來试试不累死你我是你爹
“脂哥我可以上趟厕所吗”我冲大脂咧了咧嘴“这可是个大问題我得先请示请示你”
“老四你可真能开玩笑”大脂表情暧昧地笑了“我管天管地还能管我弟弟拉屎放屁走吧不方便解裤带哥哥帮你”不由分说拉着我就往厕所里面钻
一身轻松地从厕所里出來我感觉很满足戴捧子这活儿挺好拉屎撒尿都有人伺候着以后我得想办法多戴几把捧子兴许戴长了还能找到当皇帝的感觉呢
大脂似乎很害怕我伺候完了我撒尿出溜一下钻值班室里去了头都沒回这个举动更加验证了我的判断小子们做了亏心事估计昨晚杨队询问他们的时候他们全“秃噜”干净了林武呢为什么昨晚杨队沒有询问林武看來这小子跟我一样“政府”拿他当茅房里的臭石头了刚刚调整了一下姿势想要來个更正规的“达摩式面壁”老妖气喘吁吁地跑了上來一上楼梯就奔我來了脸黄得像屎:“老四老四出事儿啦出事儿啦”
我猛然打了一个激灵出什么事儿了莫非是要拉我出去“吃花生米”
我转过身扶了扶险些跌到的老妖:“妖大爷别慌出什么事儿了”
老妖回头四下看了看趴在我的耳朵上促声说:“寒露越狱啦”
“什么”我的心脏登时跳到了嗓子眼“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昨天晚上”老妖像是在表演川剧脸色急速地变换颜色
天呐一只野狼蹿到了闹市我猛地想起那天见到他的情景原來他说他要走了是有原因的我怎么当时就沒有反应过來呢膘子我狠狠地骂了自己一声怎么办怎么办我茫然地站在黑影里不知所措
“你是怎么知道的”停了好长时间我终于稳住精神喃喃地问老妖
“昨天半夜你沒听见院子里警车叫唤那就是出事儿了”
“这我倒是听见了你敢肯定跑的就是寒露”
“满车间的人都在说五车间跑了一个无期名叫寒露就是在看守所被一帮人收拾了的那个人那帮人最后都加了刑不是他还是哪个”老妖忽地蹲在了地下“以前我得罪过他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不罢休他会干什么他会……俺闺女还小哇这可怎么办呀”
你跟他那点儿事情还叫事儿还你闺女呢就看你这饥寒交迫的模样你闺女也俊不到哪儿去你担心个屁……脑子里忽然闪出寒露两腿中间那条黑乎乎的物什儿咳万一寒露真的不嫌弃那可要你闺女的命啦老妖一旁哭着我的脑子也在一旁急速地转着:这小子跑出去会干什么呢肯定是先找地方躲躲然后呢报仇谁是他的仇人老傻我宫小雷我相信他一旦安定下來必然会找上门去这个人渣什么事情也干得出來上门干什么杀人估计他沒这个胆量敲诈或者盗窃放火打砸抢……不行我得马上找政府人民群众有了难处不是就要找人民政府解决吗尽管我现在不算是严格意义上的人民群众但我的家人是正宗的人民群众人民群众就应该受到人民政府的保护
“值班的值班的”我甩开老妖大声呼喊“我要求提审”
“你犯什么神经队长在车间呢”大脂跑过來了
“脂哥麻烦你找一下内管队长通知杨队快点儿回來我有重要情况向他汇报”
“那好”大脂一怔跑回值班室喊來了老鹞子
老鹞子黄着脸问我:“出什么事儿了”
“姚哥我要向政府汇报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情”
“我可告诉你戏弄政府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老鹞子说完转身下了楼
不一会儿于队急匆匆地上來了一上楼直接就奔我过來了:“胡四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我忽然就掉下了眼泪:“我都知道了”
于队沉声道:“政府已经上报支队安排了侦察员在你家里你放心现在你必须放下包袱一切相信政府”
我突然就不想说什么了身体似乎在一瞬间软化两条腿直打晃有一种往下跪的趋势
吃过晚饭老辛过來陪我说了一会儿话无非是劝我认清形势看清人的本性别当傻瓜什么的到点就回屋睡觉去了
从他的这番话里我悟出了一个道理:人要狠在这里沒有什么江湖义气可讲有的只是如何生存下去如何才能活得像个人样所谓弱者死强者生生活就是丛林人就是野兽要么吃人要么被吃永远沒有****可选外面在下雨我觉得天上降下來的雨水就是我的丛林我出沒其中看到无数血盆大口和森森獠牙我被人咬鲜血淋漓皮开肉绽我以腐尸为食以陷阱为家终于生出了一身鳞甲此刻我感觉自己正在变异每一个鳞片都变成了尖尖利刃……
这一夜清净得很队长也沒來一个老鹞子时不时地溜达过來说几句安慰话不疼不痒
迷迷糊糊睡着了的时候大概有半夜一点多了隐约听见远处有汽车驶过的声音感觉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