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除了摸出一只臭烘烘的袜子來里面什么也沒有
我拍打着手苦笑了一声:“我在你眼里是一点儿隐私都沒有了算了这不算偷”
林武说声“脸皮厚吃块肉”死皮赖脸地把脚搬到床上从袜子里掏出了年前接见时我姐姐给我的那卷钱瞄了门口一眼轻声说:“小子就你那点儿小脑子还想吃独食咱是干什么的咱是专门吃大户的啊实话告诉你吧林大将军我早就惦记着你这一百块钱呢本來呢我想自己‘密’了到出监队办酒喝谁知道这阵子出去的人多走之前也沒有什么出监队了……我是这么寻思的就用这一百块给我办桌子‘滚蛋酒’这次咱们不用求着老鹞子了咱自己有房间我想把本田大叔和老范他们叫來哥儿几个痛快痛快这次保准沒事儿我跟老哥儿几个不是呆了一年两年了心里有数”
“钱在你的手里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我还是那句话我什么都不知道”
“谁说你知道了钱又不是你的是我大姐上次接见给我的”
“你大姐漂亮吗”我瞪着他的烧饼脸笑道
“废话你沒看见我长什么样儿吗咱大姐美女一个”
“哦小舅子”
我们正这里有一搭沒一搭地说着大虎在外面敲门:“四哥我可以进來吗”
这小子也学谨慎了进门先请示我示意林武把钱藏起來大声说:“亲兄弟请进”
大虎一步跨了进來:“四哥咱把饭车擦得铮亮都能当镜子使呢那什么沒事儿我回去”
我冲他勾了勾手:“回去干什么我还沒奖励你呢过來”
大虎笑嘻嘻地凑了过來我站起來瞄准他的裤裆一脚踹了过去:“哥哥我奖励你”
大虎“哎哟”一声蹲在地下抬起头放声大哭:“你怎么了我……我冤啊我”
我转身从林武的枕头底下摸出老辛留下的半袋子旱烟“啪”地摔在他的头上:“四哥守信用奖励你”
大虎擦一把眼泪双手收着洒在地下的旱烟连哭带喊:“四哥你还是我的亲哥哥”
等大虎收拾完了林武照准屁股踢了他一脚:“滚吧以后长点儿眼生”
大虎头也不抬地闪了出去
忽然我就觉得很难受说不上來具体是什么原因
我端起林武放在桌子上的一大茶缸子水“咕咚咕咚”灌了一肚子直到有了想吐的感觉才罢手
林武不解地看着我一脸茫然:“喝那么多水干什么当心肿脸”
我沒有说话一下子把头拱到铁窗上“哇哇”地吐了起來
林武有点儿吃惊不住地拍打我的后背:“你看看你看看这不就來了神经病啊你你以为这是喝啤酒啊……水在肚子里是存不住的再喝连肠子都吐出來了”
我转身打开他的手蹲到墙角用手胡乱地抠嗓子眼我要把心里所有的委屈全都吐出來
林武搬了一个凳子坐在我的身后一下一下地捶我的背:“真神经病啊你……吐吧吐吧到最后把肠子和**一遭儿顺嘴巴吐出來得了那你就省事多了等出去办事儿的时候方便直接趴人家姑娘的裤裆里点头算了说不定人家姑娘还喜欢你这样的呢大头小头一起上……”
林武叨叨着我吐着直到把清水变成了黄水我才仰面躺在了地下任眼泪和鼻涕满脸流淌瞪大眼睛大口地喘气两只耳朵里有知了的声音在吱吱地叫
林武从凳子上下來一屁股坐在我的脑袋旁边安慰我说:“别难受我知道你的心里委屈有什么办法呢谁叫咱犯了法呢犯了法就得挺着脑袋挨比你难受的多了就说我吧我打从进來就沒过一天舒服日子……”
“别说了”我打断他忽地坐了起來“沒事儿咱接着挨就是了”
“这就对了嘛”林武搂着我的腰把我按在床上笑着说:“來我跟你说说我出去以后的打算……”
“打住打住你还是别说那些馋人的事儿啦我听了更难受”
“那你让我说什么你说就我这样儿的出去还能干点儿什么劳改都把我劳‘愚’了出去跟个膘子沒什么两样什么也不会干啦……好既然你这么难受干脆我给你作首诗听吧抒发抒发感情”
他还会作诗我打扑着落在脖颈里的烟灰无声地笑了:“小子你要是会作诗我喊你爷爷來作首我听听”
“听着啊”林武沉着嗓子朗诵上了“鹅鹅鹅曲什么向天歌白毛浮绿水青山……再什么來着你还别笑话我当年我作这首诗的时候才八岁呢对了红掌拨青波”
林武见我干瞪着眼睛不说话以为我很欣赏他的杰作清清嗓子接着说:“下一首开始那什么……啊人生”
我还在等着下文他突然打住了:“这首怎么样”
我茫然:“哪首”
林武瞪大了眼睛:“就是刚才这首啊”
刚才他又作诗了我更加不解:“什么”
林武一挺脖子:“啊人生”
哈这的确是一首好诗歌人生就应该沒有下文了你自己去想吧……对好诗
我扔了烟哈哈大笑:“啊人生真他娘的好人生好好好”
正笑着老鹞子推门进來了:“俩膘子挺快活啊”
我坐起來冲他笑了笑:“龙肉做好了吗”
老鹞子过來掀我的枕头:“先给哥哥拿包烟我断顿儿啦”揣兜里一包烟以后拍了我的肩膀一下“急什么好饭急不得啊……哎你听谁说的我要做龙肉”
林武腆着脸插话说:“大虎早就告诉老四了呵光明会吃着呢我看见他把老鼠……不把龙肉搁饭盒里腌上了那颜色真馋人光明在吃上有一套”
老鹞子摆了一下手:“咳说这个干什么也就是在这里在外面谁吃这玩意儿哎老魏是怎么了怎么二话沒说就给砸严管了呢”
我敷衍道:“他在车间里要打宫小雷可能是为这事儿吧”
“哦……”老鹞子乜了我一眼“活该这个沒长脑子的不是看在老辛的面子上我早干残废他了跟谁沾光他不觉好了不说这些糟烂事儿了刚才我去送魏三儿顺便去了趟伙房我事务队的牢友给了我几个鸡蛋中午老四再多留点儿菜哥儿几个到我屋里会餐去.我露一手绝活儿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咱们哥儿仨以茶代酒喝它个痛快”
“行啊姚哥仗义”我说心里竟然浮上一丝伤感
“仗义个屁就这样你们还想砸我呢”老鹞子瞥了林武一眼“是不是林子”
“什么话”林武挥了挥手“我那不是跟你闹着玩儿嘛”
“老四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多担待着点儿有些事情别往心里去”老鹞子按了按我的肩膀起身往外走“以后哥儿几个好好交往着比什么都强别听那些兔子乱叫唤小广不是说过嘛这里面圈着的全是狼”
我听出來了老鹞子跟老辛这是又“里鼓”(内讧)了
我坏笑一声在他的背后大声嚷道:“姚哥把龙肉多放点儿辣椒那玩意儿清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