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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串号事件 2

铁门铁窗 潮吧先生 12653 2021-03-28 12:22

  遭遇寒露

  我终于在一中队见到了小广

  那天我刚刚收工回监舍就听见老鹞子在走廊上喊我听声音他很是兴奋刚打过吗啡针似的

  我來不及换衣服直接去了值班室刚走到门口小广就笑眯眯地从里面出來了

  我吃了一惊几个月不见这小子几乎瘦成了我我的鼻子发酸站在那里竟然说不出话來了

  小广抱着膀子冲我嘿嘿地笑:“四哥咱们终于还是见面了”

  我的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想笑可是发不出声音來就那么傻站着看他

  小广上前一步伸出胳膊抱了抱我:“你知道我要走了别难过我会经常回來看你的”

  老鹞子不知从哪里冒了出來他的表情很奇怪似乎有些幸灾乐祸:“呵走了好早走早托生”

  小广冲他歪了歪头:“光明我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老鹞子尖着嗓子冲储藏室的方向喊:“大脂赶紧给你广哥把铺盖和书拿过來”转回头腆着脸笑“广胜真沒想到你这么快就离开一中队了弟兄们还沒‘轧伙’(交往)够呢”

  大脂抱着一个铺盖卷一路无声地笑过來小广看他一眼懒洋洋地摇了摇头:“装啊装吧都他妈的装吧你们巴不得我赶紧给你们腾地方呢四哥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还惦记着我欠你的那点儿小钱”

  这事儿我早已经忘记了我沒有说话接过大脂怀里的铺盖递到小广的手上心里很是失落

  小广抬起一条腿顶着铺盖胡乱扒拉了几下抬起头冲老鹞子笑道:“光明是个仔细人什么东西都沒给我丢”

  老鹞子似乎着急让他走接过铺盖放到地上用力扎了几下一把杵到小广的怀里:“广胜别客气”

  我盯着小广苍白的脸看了一会儿眼睛忽然有些发痒连忙眨巴两下说:“是去出监队吗”

  小广点了点头:“是啊去那里值班沒有多长时间了很快就跟这里说拜拜了”

  老鹞子吩咐大脂打开走廊头上的铁栅栏敷衍地问了一句:“广胜还差几个月到期”

  小广沒有搭理他腾出一只手來拍了拍我的胳膊:“四哥你以后在这里要多长点儿心眼这里圈着的全是狼我算是领教啦”

  我笑笑说:“我知道你好好去吧我会照顾自己的”

  小广往外走了几步回头笑了:“我走了以后可能大家会对你说一些关于我的笑话别听我还沒窝囊到那个程度还有出去以后我就把欠你的钱给大姐送去也许我不会來监狱接见你看到大墙我就眼晕”

  我说:“钱就算了听说你要考大学这算我赞助你的学费走吧再罗嗦我就掉泪了”

  “哈四哥也学会‘拿情’了……那好我走了”小广一顿掉头就走

  “广哥蝴蝶來了”宋文波从他们组门后探出脑袋喊了一声

  “來了好啊给我赎罪”小广皱着眉头迈步出了铁栅栏头也沒回

  “还社会大哥呢就这德行”宋文波冲他的背影嗤了一下鼻子

  我走过去推了宋文波的脑袋一把心里憋屈又酸楚很不是滋味

  老鹞子边关铁栅栏门边笑:“小广这家伙可真好玩儿”

  我扑到铁栅栏上望着小广单薄的背影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來

  小广下到楼底的时候蓦然唱了一句:“苦哇”

  这几天我的心绪烦乱直怀疑自己得了抑郁症接连几天我都会在走廊上遇见卞新生这小子也是个“木逼”式的人物好像我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见了我就板起猪肚子脸快速离去我怀疑是谁在他的面前说了我什么坏话

  天气越來越冷了好像这劳改棉衣用的棉花有问題一点儿也不暖和大家都在腰上扎了一根麻绳有的还把棉衣直接扎进裤腰这样似乎起到了一点儿保温的作用不过在形象上就有些搞笑了像蛐蛐里面的傻大个儿油葫芦

  生活还是像白开水一样乏味度日如年这个词用在这里是再恰当不过了这些日子我研究了不少法律方面的书籍有些条款我甚至都能背下來老辛给我起了个外号胡讼棍在加紧修炼讼棍技术的同时我一刻也沒忘记写我的申诉书家里來接见过几次我也偷偷把这些材料带出去了几次每一次都听到大哥带给我的消息:又发出去了法院接着了据说正在研究我不敢肯定这是不是安慰我的话反正我相信自己不会真的在这里呆上十一年的

  “兄弟那天你那分扣得不值当啊”

  当老辛再次提醒我的时候我终于下定了决心:管你卞新生跟政府是什么关系呢找杨队去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扣了我两分去要知道挣这两分不容易呢我甩开大步向队部走去

  “伙计慢点儿走”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像是从土里钻出來一样干涩

  我下意识地回过头來心猛地一下抽紧了:寒露

  寒露站在花坛旁边朝我阴森森地笑

  我的脑子仿佛空了站在那里猛然打了一个激灵:好啊你终于找上门來了

  我转回身子有些气血上涌的感觉漠然冲他点了点头:“你还活着”

  “放心吧兄弟我死不了的”寒露把手指掰得咯咯响晃荡着身子慢慢踱过來脸上挂着阴郁的微笑“我倒是很关心你的死活呢看样子你活得挺滋润嘛”

  一股寒意悄悄升上了我的心头这家伙找我报仇來了我哪里是他的个儿要是再被他忙活一顿我这点儿面子往哪儿搁

  我迅速打量了一下四周本田大叔正蹲在对面的墙根下抽烟我倒退两步冲本田喊道:“李师傅你过來一下”

  本田大叔到底是个勤快人闻声连忙向我跑了过來:“什么事儿胡兄弟”

  寒露抱着膀子站住了:“有点儿意思啊哈你以为我要打你是吧我还沒‘膘’到那个程度在这里弄出点事儿來算谁的像你那样再加上几年大爷我还不至于那么傻吧小子我是特意來警告你一句的你就要大祸临头啦”转过身來指着本田说“老帮子你过來干什么想打架吗”

  本田大叔被问懵了呆呆地站在那里嗫嚅道:“打什么架我什么都不知道胡兄弟找我什么事儿快点儿说我还急着回去干活儿呢”

  “大叔你赶紧去找找林武让他來这儿一趟就说他表哥看他來了”我过去推了本田一把故意冲寒露说“呆会儿你表弟就來了”

  本田的脸一黄一下子领悟到了我跟前站着的这个人是谁转身就跑

  “沒想到你还真学油了呢”寒露晃悠一下脑袋摇晃着身子退到花坛那里一屁股坐在台子上伸手摸了一棵烟叼在嘴上“别怕我我沒那么多精神陪你玩儿我是來跟你告别的哥哥我这两天就跟你们这些杂碎说拜拜啦请你转告你的那群狐朋狗友都给我好好活着寒露我等着咱们在社会上‘滚战’的那一天”说着猛地把头一仰大马金刀地一撑膝盖摆了个武士造型“听着啊哥哥我这次出去是不会闲着的我准备挨家挨户去探望你们的父母”

  你要出去了玩儿去吧你判了个无期还是我先出去等着你吧

  我哼了一声也点了上一根烟:“寒露别说大话我胡四到了哪里也不会怕你的”

  寒露随手从花坛里抓了一把土一下一下地攥眼睛向上慢慢翻成了全白:“那就试试看吧”

  话音刚落我就看见林武敞着胸口向我跑过來:“老四谁表哥來了”

  看他的样子像是知道了一点情况胸前那只黑糊糊的老虎一乍一乍的像要扑出來的样子

  寒露眨一下眼睛倒头看了看林武“扑哧”笑了:“你厉害……哈想打群架”

  我沒有搭理他冲林武笑了笑:“不是你表哥是我表哥这不寒露哥哥找我來了”

  “哦是他呀我还以为是哪路好汉呢哈这不整个儿一个膘子嘛对这就是经常挨揍的那位先生來來來让我见识见识他长了几个蛋子”

  “胡四你自己好好玩儿吧哥哥走人啦”寒露瞥了林武一眼把烟摁在花坛里起身就走

  林武横身挡住他一脸鄙夷地笑道:“哥们儿就这么走了不嫌寒碜吗你可千万别当二逼当了二逼就沒有资格跟我说话了兄弟我还想跟你好好唠唠呢”

  “唠什么唠我就是个二逼你千万别拿我当把牌出”寒露绕过林武摇着头走了

  “好好看着道儿走啊当心天上打雷劈了你”林武看着他的背影哈哈笑起來

  “你们在那儿干什么呐”队部的门敞开了杨队瞪着威严的眼睛站在门口吼道

  “沒什么”我迎着他走过去一脸虔诚“杨队我想跟你汇报汇报思想”

  “好我正想找你呢”杨队走出來把我往旁边一让用手指着林武说“正好你也來了别走了先到墙根站着去胡四你在队部门口站着等我离林武远点儿”说完转身往车间走去

  原來杨队正想找我他找我会是什么事儿呢我心里开始不安起來:可千万别是喝酒的事情这事儿要是“炸”了的话那可绝对是严管的口子参与的人那么多根本咬不得牙……看守所喝酒一“案”又浮现在我的眼前我倒霉的根源还不是在喝酒身上不喝酒也不会关我厕所不关厕所寒露也不会到厕所里“帮助”我不挨那顿帮助我也不会跟寒露结仇不结仇……唉沒法往下想了

  刚走到队部门口的墙根下站好还沒等摆正姿势“啪”一块小石子打在我的肩膀上林武站在对面的墙根冲我咧了咧嘴意思是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苦笑一下悻悻地朝他摊了摊手谁知道呢总不会是给我减刑吧我往前挪了挪身子想要听听里面在说什么刚把耳朵凑到门上门“哗啦”一声打开了直接把我闪了进去我机械地进去蹲在了地上脑子里又空了

  杨队直接发问:“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隐约地我预感到可能是喝酒的事情“炸”了我努力稳定着情绪往靠门的炉子旁边挪挪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杨队我还真不知道你找我干什么呢是不是因为我跟林武偷着在车间里举杠铃的事儿”这些天我偷偷藏在工具箱后面跟林武“练块儿”我知道这也是违反监规的事情所以故意避重就轻

  “就那么点事儿我会这么严肃的找你”杨队冷笑一声往前靠了靠“你好好想想前几天你在监舍里沒干什么别的事情”

  怎么沒干喝酒來着……看來“政府”真的掌握了我的“违法”事实

  我抬起头來作茫然状回答:“在监舍干了什么事儿杨队这我得跟你解释解释卞新生报复我我根本就沒串号他因为我接见以后沒给他东西吃就对我有意见……”

  “看來你的态度真的有问題我奉劝你一句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个道理不用我提醒你你好好想想”

  见我不说话杨队笑了笑:“说实话劳改服刑人员也是人啊人还能不犯点儿错误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你不要觉得自己现在什么也不是了就破罐子破摔这样做是不对的所谓逆境升人越是在困境当中越要振作精神我相信只要你端正态度好好改造将來出狱以后你的思想境界和为人处世的态度会比现在强一百倍那时候说不定你还是国家的栋梁之才了呢我说的这些话你冷静下來好好想想吧好了不多说了你回去吧记住我的话脱胎换骨重新做人”

  垂头丧气地走出队部我歪头瞄了一眼墙角林武不见了

  刚才他去哪儿了难道真的是杨队找他谈话这小子把事情都交代了一身轻松回车间去了

  我漫无目的地喊了声“林武”沒有回音只有一只蹲在树枝上的乌鸦“呱呱”抗议了两声

  还沒进到车间林武从门帘后面一把揪住了我:“杨队找你干什么了”

  我打开他的手反问道:“先别问我杨队沒找过你吗”

  “我也纳闷啊”林武把我拽到门帘后面说话像是在开机关枪“他什么也沒说就问了我一句你以后还愿意跟我干吗什么意思我不是一直在跟着他干嘛哦合着愿意跟他干就得先面壁呀我琢磨着要出大事儿了”

  “别跟我玩脑子”我很不放心别是你坦白了再來稳住我的吧冷笑一声说“我不相信就这么简单他可是问了我不少的事儿呢”

  林武急了:“哥们儿你不相信我我要是干了什么天打五雷轰真的就这么一句快说杨队到底问了你什么事儿”

  我盯着他的眼睛顿了顿:“这件事情还用说吗难道你不清楚”

  林武茫然:“什么事情我清楚什么”

  “跟我‘点憨儿’是吧咱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出了事儿一个也跑不了”

  “我明白啦”林武脸涨得通红“是不是问你那天咱们喝酒的事情”

  “明白了就好”我笑了“刚才我还以为你要跟我装呢好我再问你一句杨队真的再沒说什么”

  “少來这套我林武堂堂正正一条汉子你再不相信我咱们一起去死”

  话说到这份儿上我也沒得说了抬起头來四下打量了一番扳过他的脑袋把刚才在队部的经过对他详细说了一遍

  林武听着听着眼睛就变成了老年痴呆的样子唱戏般的嘟囔:“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啊……老四我敢断定杨队知道了这件事情他想干什么呢不会就这么算完了吧唉都撅起屁股挨吧……妈的这事儿到底出在谁的身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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